咚——

咚——

晨鐘九響，巍峨皇城的正元殿，文武百分立左右。

盤龍影壁之前，小皇帝穿著黑黃相間的龍袍，已經規規矩矩坐在龍椅上，眼神不時向旁邊的珠簾。

珠簾之后，姜怡安靜就坐，朱紅妝頗為艷麗，用的是前天剛收到的胭脂，與莊重大氣的著稍顯不符，不過有珠簾遮擋，倒也沒人能瞧見。

雖然妝容致，但姜怡的面，看起來并不怎麼好。

前天晚上，杏花街又出現了兇，事不過半個時辰就傳到了姜怡的耳朵里。

雖然兇莫名暴斃，沒有傷及百姓，但這事兒顯然不能當作沒發生。

這兩天早朝會上，朝臣一直揪著這件事不放，基本上從上朝一直說到散朝，今天也同樣是如此。

姜怡坐下不過片刻，朝堂上站著的吏，便有人陸續站了出來：

“陛下，杏花街出現的兇，雖未傷及百姓，但杏花街乃京城腹地，距離皇城僅半里之遙……”

“緝捕司由長公主親自管轄，本該盡巡防之責，卻屢出紕……”

“陛下，兇屢犯不止，百姓惶惶不安，棲凰谷萬民香火，岳平封國師，卻無所作為……”

……

上書啟奏的朝臣絡繹不絕。

姜怡安靜聆聽，也只能安靜聆聽，本做不出解釋。

緝捕司親自管轄，用的人也是自己心腹，早已經勒令嚴防死守，但這些兇，就和憑空冒出來的一樣，事前本無跡可尋。

至于棲凰谷，也曾問過多次，但得到的回答也沒有頭緒。

姜怡在棲凰谷修行多年，心底相信幾位師伯，更相信自己的小姨，不會玩忽職守放任兇作，但這些話和朝臣說沒有，他們只看事實。

每次到這種時候，姜怡便覺心力憔悴，但又不得不打起神，因為坐在這個位置，責任扛在肩上，本沒法像尋常孩一樣和人哭訴抱怨，也沒人聽抱怨。

朝堂上的臣子，說了半天后，站在最前的宰相李景嗣，下群臣聒噪，上前開了口：

“陛下，長公主殿下，國師至今已有兩年未曾面，如今京城周邊兇屢犯不止，棲凰谷幾位掌房也毫無作為，如此下去，必然人心渙散。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請國師出山，與臣等商議此事？如果真有難，群臣集思廣益，也好過坐視兇禍害百姓卻無能為力。”

“李相此言有理，還公主殿下，能請國師出山，到殿一敘。”

“還公主殿下，請國師出山……”

附和聲不斷。

姜怡攥角，想要回應，卻不知該怎麼回應。

已經請了很多次，棲凰谷以閉關不能打擾為由婉拒。

姜怡起初還用這個借口解釋，但到如今，連自己都不怎麼信了。

可姜怡也不敢證實國師有恙，因為棲凰谷是最大的靠山，如果沒了修為強橫的國師，幾位師伯守家業都是問題，更不用說護住們姐弟了，萬一群臣宮、藩王造反怎麼辦？

聽著群臣的附和，姜怡娥眉蹙，正想繼續以國師閉關為由強行搪塞過去，莊重大殿之外，忽然傳來了一聲鶴鳴。

“唳——”

聲清亮空靈，猶如九天之上傳來，還能聽到展翅聲。

正元殿的文武百，霎時間雀無聲，宰相李景嗣更是哆嗦了下，有點難以置信。

姜怡也是一愣，眼中滿是喜意。

國師岳平，雖然是靈谷六重的高人，但還不能飛行，有一只專門當作坐騎的白鶴。

姜怡還以為兩年未曾面的國師真出山了，連忙站起來挑開了珠簾，群臣也是回首去。

只是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巍峨大殿的門口，只落下了一只小鶴，潔白、黑羽如墨，雖然靈氣十足一看就不是凡品，但肯定沒法騎人。

白鶴展翅而行，鶴足之上，還抓著一個小包裹，徑直飛大殿，來到龍椅前的案上，將包裹放下后，便折飛出大殿，一去不返。

“……”

滿朝文武愣愣看著，一時間雀無聲。

李景嗣見來的不是國師，暗暗松了口氣，他上前一步，疑道：

“這只仙鶴，好像是驚臺的仙，先帝時期老臣曾見過一次，可是仙家高人，送來了什麼消息？”

姜怡年不過二十，對棲凰谷的老祖宗早有聽聞，但肯定沒親眼見識過，第一次接到驚臺的傳訊，還有點惶恐。連忙走到弟弟跟前，把包裹打開，卻見里面放著一個木盒，上面刻有驚臺的標志——‘仙鶴銜書’。

姜怡小心翼翼打開盒子，落眼簾的是三塊玉牌和一封信，玉牌上同樣有仙鶴銜書的標志，造型和棲凰谷的份牌如出一轍，但材質天差地別。

姜怡拿起信封，展開看了眼后，神先是驚喜，繼而又有點失落。

群臣察覺到了長公主的神變化，詢問道：

“長公主，信上說了什麼？”

姜怡認真看完信件，開口道：

“驚臺來信，說九宗在臨淵城換門生，我朝近甲子不生戰，有教化百姓之功，所以給了我朝三個名額，讓我朝盡快擇優選取良才，送去驚臺，隨弟子一起前往。”

在場都是管理世俗百姓的臣子，知道臨淵城是大燕帝都，但對這些仙家豪門的事，了解還真不多，一時間不明白這是多大的恩賜。

姜怡作為修行中人，在棲凰谷待了多年，卻是從師長口中了解過些許。

南方九宗都是仙家豪門，修煉路數各不相同，轄境總有些好苗子，不適合自宗門的功法；為了不讓資源外流或者荒廢，九宗會定期彼此換門生，順便給小宗門和散修開條上岸的門路。

九宗的勢力范圍何止萬里，轄境想門的人更是難以計數，棲凰谷起居房的鄭師伯，便是當年想門，在爭取時負重傷就此消沉。

而本就是九宗門生的話，可以跳過層層篩選，直接進最后環節，讓九宗前輩挑選；因為是彼此換，所以必然會收下，結果再差也是九宗門。

要知道棲凰谷往年花錢攀關系，送去驚臺的弟子，也只是從外門開始熬，這次直接給三個名額，不亞于直接給了大丹朝修士三條通天大道。

姜怡也是修行中人，對這個消息眼紅至極，連攝政公主都不想當了，畢竟要是了九宗門，以后藝有所，還有誰敢弟弟？

只可惜，信上還提了要求，而且很苛刻，必須是‘男，不滿三十歲，境界超過練氣八重’。

三個條件中，姜怡只達到了一個不滿三十歲，肯定去不了，此時此刻，也只能用還要幫弟弟理朝政來自我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