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路分店開業前三天的時候, 劉云找印刷廠提前印發的海報傳單也出來了。

開第一家服裝店的時候，是用小卡片兌換券打的廣告，這次則換了海報傳單, 以及開業前三天全場八折的優惠。

老店那邊有三個銷售員, 劉云直接把三人里邊業務能力最出眾的陳麗麗給調到分店當店長。

當初老店開業招銷售員的時候, 就是奔著將來要開分店，才多招了一個。

一年工作下來, 三人不論是工作態度還是業績都非常不錯，尤其這個曾經下過鄉的回城知青，雖然在業務上沒有能說會道的趙和那麼拔尖，但是店里一旦遇到一些問題, 和姚順六又不在跟前，多半時候拿主意的都是這個陳麗麗。

所以陳麗麗被提拔到新店當店長，趙和繼續留在老店當店長。

兩人除了底薪都翻倍以外，劉云還額外多給陳麗麗一筆開拓新店的補。

“云姐, 傳單給我和小宋就行了，天這麼冷，你回家陪孩子吧。”

陳麗麗看著店里幾大箱的傳單，不僅沒有毫苦惱，反而是滿臉斗志，恨不得不睡覺都給它全部發完。

在華工作一年, 每個月到手的工資比他們家里父母和大哥在廠子里拿的工資都要高, 如今自己也攢了些錢, 干脆從家里搬出來, 在分店附近租了間房子, 方便上下班。

“你們先發著, 我回家吃了飯再跟你們一起。”

劉云早上接到印刷廠電話的時候, 就騎自行車趕到店鋪來確認傳單質量，家里仨個小子今天放假，都還在呼呼大睡呢，他們親娘就已經頂著寒風出來賺錢了。

“云，你真的不要學校分配的工作，出來自己干個戶啦？”

宋琦也是前兩天來店里面試才知道，這一年在京城大街小巷已經小有名氣的華服裝店，居然是劉云跟人合伙開的。

而且劉云好好的國營單位鐵飯碗不要，費那麼大勁提前畢業，就為了出來自己做生意。

宋琦之前覺得自己是愚蠢，但現在看劉云，總覺是不是瘋了。

“你說呢，畢業證都拿了。”劉云點著傳單數量，確認沒問題后才簽了單子，給印刷廠的人結了賬，順帶往宋琦懷里分了一沓厚厚的傳單。

“來，小宋同志，你英文好，友誼路這塊兒的傳單就給你了，甜一點，多笑笑，爭取開業那天多給咱招攬幾個外國顧客。”

劉云第二家分店選擇開在友誼路，就是沖著友誼商店附近的老外去的，店里除了大眾化的棉羽絨服等冬季保暖服，還有套做工良的西裝，以及從紡織廠采購來的巾手帕等小件。

雖然八十年代，老外這個群在京城占比并不大，但他們本就是活廣告。

以前人們說起友誼商店就會自聯想到老外，現在劉云把華的分店就開在友誼商店附近，只要吸引來一定的老外，那華服裝店就會自在人們心里留下和友誼商店差不多的印象，而且還不用外匯券就能進去買服。

抓住顧客的好奇心，也是銷售的一大技巧。

“那你說的提，可不能賴賬啊。”

宋琦覺得這份工作沒什麼難度，不就是把人騙進來買服嘛。

劉云卻忍不住提醒：“要是因為你的原因得罪客戶，人家上門來找麻煩，別說提，工資我都得給你降一降。”

宋琦的業務能力劉云不擔心，擔心的是上還沒被消磨干凈的大小姐脾氣。

“知道了！”宋琦撇撇，抱著傳單就要去工作。

“等等”劉云一把拉住，從店鋪里找了雙線手套遞給，“這是員工福利。”

順帶又把包里的凍瘡膏往口袋一塞：“你這豬蹄手特別影響我店里形象。”

宋琦帶著暖和的線手套，懷里抱著厚厚一摞傳單，站在商鋪門口就那麼呆愣愣的看著劉云騎自行車像一陣風似的離開，突然鼻子酸，眼眶忍不住泛紅。

“云姐人特別好吧。”

陳麗麗拍了拍宋琦肩膀，臉上全是驕傲和崇拜：“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像云姐這樣聰明漂亮會賺錢，還特別善良的姐姐，要是我親姐，我能幸福死。”

宋琦吸了吸鼻子，不想說話。

“媽媽！”

劉云騎自行車剛回到部隊大院，小寶手里就拿著噴香的烤紅薯跑出來迎接了。

“哪兒來的烤紅薯？”

小寶撕下一塊遞到媽媽邊，“是大哥想吃，太爺爺早上帶我們去外邊買的。”

“是你想吃吧？”劉云□□著小兒子的窩頭，信他的話才有鬼了。

“媽媽，甜嗎？”小寶趕把話題岔開。

“甜。” 劉云拉著小兒子進屋，下外套圍巾，了手，就看到老爺子在教大寶二寶下象棋。

“你怎麼不跟太爺爺學下棋？”劉云邊洗手邊問。

小寶啃著噴香的烤紅薯，搖搖腦袋：“下棋不好玩，媽媽，今天放假，我們去冰吧？”

“你作業寫完了？”

一說到作業，小寶表立馬蔫蔫的控訴：“媽媽，能不能別老提作業啊，就今天玩一天行麼，我都好久沒去玩過了。”

劉云想了想，好像上禮拜陸長征放假回來，才給他們仨買了新的冰刀鞋，這孩子怕是腦子不好。

“媽媽今天有工作，你要是寫完作業，下午可以考慮帶你們玩兩小時。”

劉云今天還要去發傳單呢，那麼多份傳單，姚順六還有別的事忙，靠陳麗麗和宋琦，得發到什麼時候去。

“那我現在去寫！”小寶眉眼彎彎的，飛快啃著手里的烤紅薯。

“當心噎著。”吳媽在一旁看了擔憂。

老爺子在書房教大寶二寶下象棋，本來畫面和諧，結果沒一會兒，哥倆就打起來了。

大寶推二寶：“你玩兒就玩兒，耍什麼賴！”

“我才沒耍賴，我還沒放手，你就給我吃了，本來我就不是下在那里的。”

二寶手里著自己的“大炮”理直氣壯反駁。

“你就是耍賴，我明明都看見你放下了，輸不起！”

“我沒耍賴！你才輸不起。”二寶氣沖沖又推回去：“誰說我輸了，我都還沒松手，我本來是要下這兒的。”

“你就是耍賴！不跟你玩了，又笨又賴！”

玩半天還沒整明白規則就算了，太爺爺都說了不能悔棋，結果二寶玩半天，不是在糾結下哪里，就是在重來。

大寶毫不掩飾自己的一臉嫌棄。

“你才笨！”二寶抓著大寶領子，氣沖沖的。

“你抄我作業的時候怎麼不說我笨！”

哥倆一言不合就圍著棋盤打起來了，老爺子拉也拉不開，拄著拐杖在旁邊干著急。

“陸云中、陸云華！”

劉云走進書房，正好看見大寶著二寶準備揮拳頭，一聲怒斥，趕把哥倆拉開。

“你倆是不是皮了，大清早就打架，撞著太爺爺怎麼辦？”

三胞胎友誼的小船隔三差五就要翻那麼一回劉云并不擔心，但老爺子如今年紀大了，要磕著著哪里，這兩兄弟一頓打都打不過來。

“我沒事。”陸老爺子擺擺手，從屜里拿出三個自己雕刻的小炮車給大寶二寶，一臉慈祥的哄著：“你倆別老打架哈，這象棋不好玩，咱不玩了，太爺爺做了個炮車送給你們，一人一個。”

“謝謝太爺爺！”

大寶二寶看媽媽在跟前，換臉比翻書還快，上一秒還抱在一起相互掄拳頭，這會兒又勾肩搭背在劉云跟前賣乖。

“太爺爺，我的呢？”

說去“寫作業”的陸小寶就跟長了順風耳似的，從房間跑出來，邊還黏著黑乎乎的紅薯皮。

“都有，都有。”老爺子笑著把小寶的炮車給他。

自從有了三胞胎小時候因為搶玩能把人頭都鬧炸以后，老爺子但凡給三兄弟準備禮，那都是三份一模一樣的。

現在三兄弟的房間，已經各自擺了好多這些年老爺子一有時間就雕刻的一些小玩意兒。

“爺爺，他們都小學快畢業了，你別老哄著他們。”劉云這話都說快說一千遍了，雖然沒啥作用，但總下意識就忍不住要說。

家里老爺子和吳媽兩個人，完全是沒有底線的寵著三胞胎。

前幾年老爺子還會說一兩，嚴肅起來的時候可比陸長征還管用，但最近這兩年，老爺子開始倚老賣老，只要大寶他們幾個不犯什麼原則錯誤，哪怕把陸長征氣得冒煙，到了老爺子這里都能“逢兇化吉”。

“這不是還沒畢業嘛。”老爺子拄著拐杖費勁兒起，朝孫媳婦打哈哈：“我去看看早飯吃啥，給我教了都。”

大寶二寶默契的扶著太爺爺往飯廳走，順帶躲著劉云冷颼颼的眼刀子。

不解風的陸小寶跟在老爺子后邊喊：“太爺爺，你剛才不是才吃了兩個烤紅薯嗎？這麼快就啦？”

“......”

吃完早飯，劉云原本是打算讓吳媽盯著三胞胎在家寫作業，出去發會兒傳單的，但人還沒走出門呢，就聽到三兄弟腦袋湊一塊兒，又在那兒“謀”待會兒上誰家找誰玩兒去。

吳媽又是個耳子的，三胞胎隨便撒個，作業就又得留到晚上生死時速。

“你們要是不想寫作業，今天就跟我出去干活吧。”

劉云看他們仨在家也不老實，想著干脆帶出去，轉累了說不定下午都沒力氣再去冰場了。

“好啊！媽媽，要干什麼活，你都安排給我！”

大寶一聽能跟媽媽出去工作，開心得不行，連忙就回房間穿外套，生怕劉云反悔自己出門了。

二寶小寶也反應過來，著急忙慌跟在大哥后頭，找手套的找手套，帶圍巾的戴圍巾，三兄弟關鍵時候統一戰線互相幫襯著，很快全副武裝的站在門口跟老爺子和吳媽揮揮手，迫不及待就要出門。

“先說好啊，出去了就要聽我指揮，誰不聽話，下次去哪兒就不帶誰。”劉云推著自行車威脅。

“遵命！”

大寶眼疾手快，率先搶到媽媽自行車后座，朝倆弟弟嘚瑟。

小寶騎自行車載著二寶，跟在劉云后頭，三兄弟一路上都拉拉說個沒完。

好不容易到了友誼路，劉云給他們仨一人一摞傳單。

“就在前面那條街，你們要是能在規定時間發完這些傳單，下午就帶你們去吃火鍋。”

劉云主要看這麼冷的天，自己也想吃點熱騰騰的。

大寶和小寶都沒啥意見，反而覺得能跟著媽媽一起工作，別提多新鮮了。

二寶卻機靈的問：“媽媽，火鍋能折算工資嗎？”

“你說呢？”劉云揚了揚眉。

陸二寶撇撇，從媽媽眼神里看到兩個字“沒戲”。

帶仨兒子上街發傳單，劉云原本就是不想他們在家鬧騰，正好出來賺錢的辛苦，可三胞胎卻樂在其中。

大冬天的吹著冷風臉都凍紅了，一個個卻勁勁兒的滿大街發著傳單，遇到外國友人，他們還連猜帶比劃的跟人通，甚至一點不認生的直接把人就往店里拽。

“這是我媽媽開的服裝店，叔叔來這里買服，可以便宜。”

陸小寶也不管人聽得懂聽不懂，反正他自己說自己的，胳膊指著店鋪的方向，生怕人左右不分。

“cheap、cheap!” 陸二寶關鍵時候想起一個單詞來，特別自豪的在金黃頭發叔叔跟前比劃。

陸大寶看倆弟弟丟人現眼，他嘆了口氣，走過去口而出一句英文：“Youbuy the cheapest clothes here。”

老外詫異，他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還真會兩句英文，這在華國是很見的。

只可惜，陸大寶也就會幾句簡單的，等老外再跟他多說兩句，他就有點聽不懂了。

劉云就眼睛挪開了一小會兒的功夫，就見大寶三兄弟已經拽了一個老外到店門口了，趕上前用英語跟人解釋。

人回應的，卻是一口雖然蹩腳，但都能聽懂的中文。

“你的小孩真聰明，膽子也很大。”老外毫不吝嗇夸獎。

“謝謝”劉云客氣兩句。

“我能進去看看嗎？” 老外看這家服裝店不論是裝修還是櫥窗里邊代售的裳，都跟其他地方很不一樣，款式新穎不死板，也多樣，他立即起了進去逛一逛的心思。

雖然定的后天才正式開業，但客人都走到門跟前了，哪有讓人吃閉門羹的道理。

劉云把人帶進去，耐心給人推薦了在華國冬天最時髦的軍大，永不過時，還保暖。

老外原本只想進去瞅兩眼，買個搭啥的，結果聽劉云說著說著，出來的時候，他手里已經拎了兩大袋子，除了還有一件軍大以及一套西裝。

作為分店第一位顧客，還是外國友人，劉云很大方的贈送了他兩條巾以及一雙線手套。

“媽媽，我們賺到錢了！”

大寶三兄弟在劉云賣服的時候就在店里看著，等客人一走，哥仨就迫不及待想要數數賺了多錢。

“嗯你們真棒”劉云先是一頓表揚，然后從這次收里拿出幾張零票子分給三兄弟，“這是你們這次的報酬，按勞分配。”

“為什麼大寶比我跟弟弟都多？”

陸二寶看見大寶手里明顯比自己多的薪酬朝媽媽提出抗議。

“大寶剛才幫忙翻譯了啊，按勞價值分配工資嘛。”劉云一臉淡定的給哥倆解釋。

小寶不能接：“那個叔叔還是我拉過來的呢。”

二寶點頭附和：“對啊，我和弟弟一起拉的，我還比劃了呢。”

“嗯”劉云也跟著點頭，表示同意他們的勞付出，轉而才又道：“因為大寶付出的勞價值在你們仨里面，暫時是不可替代，又相對比較重要的啊。”

二寶和小寶紛紛皺眉，依舊不服氣就是了。

“那這樣，你們仨現在分開行，看看誰能最快帶回來一個外國顧客，媽媽就再獎勵2塊錢。”

為了讓三胞胎切什麼是勞價值現，劉云很耐心的給他們開啟了實踐課程。

然后毫無意外，會一兩句簡單英文的學霸大寶同學，很快便完了這個任務。

而另一邊二寶和小寶，一個靠比劃，一個使蠻力，費了半天勁兒，人家只當小孩子在街上玩鬧，都沒當回事。

“怎麼樣，現在知道什麼勞價值了吧？”劉云趁機說教。

二寶雖然不甘心，但還是點點頭，放下豪言壯語：“哥哥會說兩句英語唄，有什麼了不起，等我回去也好好學，下次我肯定能贏過他。”

劉云了二兒子腦袋，正欣自己苦口婆心的激勵教育法起了點作用，旁邊一筋又軸得很的陸小寶同學，卻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反駁：“不賣東西給外國人不就行了。”

“......”

劉云一肚子的長篇大論，被小兒子哽在嚨里。

哥仨里邊，最不學習的就是陸小寶，一說到學習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對玩卻很上頭，也不知道隨了誰，和陸長征上可都沒這個病。

發了一會兒傳單，劉云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兌現承諾帶他們去什剎海的冰場玩了半天。

三胞胎力旺盛，一穿上冰刀鞋就跟哪吒踩了風火似的，到躥就算了，還跟人老大爺學什麼“雄鷹展翅”。

劉云一個剛奔三的人，是沒那麼多力在冰場里跟著他們消耗，仨兒子呢，還嫌盯得，得慢，不如人家老大爺作干脆。

“......”

于是才一會兒功夫，劉云從場轉到了場外，變倚著欄桿，一臉慈母笑的盯著冰場里自家仨兒子的老母親，就跟曾經逛商場時候，看到過無數在游樂設施旁邊玩著手機等孩子的家長一樣。

現在就缺一部手機。

看著冰場里三胞胎矯健自由的影，再想想幾年前和陸長征來這兒的場景，劉云瞬間有種，仿佛一眨眼，就過了幾年一樣。

從冰場出來，劉云又帶他們仨去東來順吃銅鍋涮。

“大寶、二寶、小寶，咱先說好，能吃多點多，不許浪費，也不能吃。”

劉云進去的時候，還不忘叮囑他們仨。

三兄弟很有默契的點頭，點菜的時候也不爭搶，只等第一空盤了才意猶未盡的著平平的肚子喊沒吃飽。

劉云也不是小氣的媽媽，想著他們仨剛瘋玩了那麼久，胃口肯定好，而且今天還開張了一單生意，就很豪爽的給他們哥仨加菜。

只是等第二都盤了，三兄弟還喊沒吃飽，嘆了口氣：“你媽我要是不賺錢，都養不起你們三個大胃王。”

“媽媽，我以后賺錢養你，你想吃啥我都給你買。”陸二寶抬起腦袋，滿吃得冒油，還不忘說漂亮話。

只是劉云聽著怎麼那麼像激將話呢？

大寶則是更實誠些，直接從口袋把今天賺的工資貢獻了出來：“媽媽，我還有錢，你想吃啥，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買。”

“謝謝大寶。”

劉云也不跟大兒子客氣，孩子孝敬的，該拿就拿。

“媽，這塊最大給你吃。”

小寶里塞著食，咀嚼和獻殷勤兩不誤。

“行了，里有東西說話。今天管飽，晚上回家誰寫作業要是再磨蹭，這就是你們這個冬天的最后一頓火鍋了。”

霧氣騰騰的餐館里，劉云一邊給仨兒子加菜，一邊說著威脅的狠話。

大寶幾個都是一臉滿足的咧笑開懷，紛紛點頭賣乖。

母子四人說說鬧鬧的，畫面溫馨又和諧，連帶老板看三胞胎討喜，且他們這桌消費又高，便大方的多送了他們一盤土豆片。

“白婷同志，怎麼了？那家人你認識？”

男人敲了敲桌子，看對面約他出來吃飯的同志一直盯著前邊那桌客人瞧，便好奇問。

“哦，不認識。”白婷回過神，給男人倒了杯酒，才笑著繼續道：“伍經理，我剛才說的事，您要不再考慮看看？”

“就算做不，咱也當個朋友。”

白婷給男人遞過去一罐“茶葉”，“這是我老家寄過來的茶葉，伍經理您帶回去嘗嘗看。”

男人盯著茶葉罐子出來的一角，皺眉頭，好半天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