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暄不聲看過去。

就在投資總監辦公室門口，一個穿著黑黃相間道袍，前繡著一個巨大八卦圖的高胖壯男人，一只手捧著一個長頸瓶，看著像是年畫里觀世音手里捧著的凈瓶，另一只手里拿著一翠綠的柳枝，正一邊沾水，一邊念念有詞在走廊上四拋灑。

他腳步敏捷，形矯健，看他的步伐，還真是有板有眼，好像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節奏。

真有點世外高人范兒。

蘭亭暄只看了道士一眼就收回目，不過眼角余瞥見道士邊有個年輕的道，也穿著道袍，一雙明眸像是盈滿了春。

俊眉修目，見之忘俗。

還是個扮男裝的道。

蘭亭暄輕聲問喬婭：“……那個小道也是來做法的？”

“是呢，聽說他是道士的徒弟。”

“誰請的？從哪里找的啊？你認識嗎？”

“不知道誰請的，只聽說是高管里某個人托人請的，貌似很難請呢！我這種小市民階層怎麼會認識這種高人啊？”

喬婭一口氣說完，覺得口都干了，忙低頭抿了一口咖啡。

蘭亭暄輕笑，在心里嘀咕，那個扮男裝的道還是蠻漂亮的。

不過喬婭比較神通廣大。

見蘭亭暄好像興趣的，以為也要請道士做法祛祛晦氣。

跟兩邊的同事嘰里咕嚕之后，居然弄到一張名片給蘭亭暄，說：“暄姐，你要不要也找他們做做法？驅驅邪？這是他們的名片。”

黑底燙金的名片上，“大天師事務所”六個篆書顯得古樸而神。

下面卻印著聯系電話，聯系人姓張。

一串手機號碼和一個姓氏，直接把人的緒從虛無縹緲的玄幻世界拉人間，一下子就接地氣了。

喬婭跟蘭亭暄說著打聽來的消息：“暄姐，這個人據說就是大天師本人，張風起。那邊那個是他徒弟，溫一諾。聽說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蘭亭暄不信這些怪力神。

把名片還給喬婭，委婉說：“他們層次太高了，我請不起。”

喬婭怪可惜的，但沒錢是傷，這個理由連電信詐騙犯都表示理解。

做完法事之后，可能是心理作用，大家確實沒有那麼害怕了。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蘭亭暄又開始了習慣的早上咖啡時間。

拿著自己的咖啡杯，和喬婭走在去茶水間的路上。

喬婭照例一個人就能撐起整臺戲。

嘰嘰喳喳地說：“暄姐，剛才那個道士可厲害了。我聽們說，真的是公司高層花了大價錢請來的！財務部的人正在頭疼，不知道怎麼走賬呢！”

“哦，還有，我聽說咱們的段總監，就是我們投資部在坐月子的正式總監段瀟薇，再過兩周就要來上班了。”

“可真是運氣好，不僅生了兒子，還躲過了一場謀殺。”

蘭亭暄：“……”

邏輯呢？

但是看看喬婭自得其樂的小圓臉，蘭亭暄微微笑了。

何必這麼認真，小姑娘高興就好。

喬婭在茶水間依然如魚得水，是公司里出了門的社小達人。

蘭亭暄做完自己的咖啡，見喬婭還在興致跟人聊天，也沒，自己先轉離開。

剛一出茶水間，跟那兩個做法師的天師撞了正著。

這倆應該是從某個高管的辦公室出來，都是一臉喜氣，笑得特別開心。

蘭亭暄：“……”。

側過子，禮貌地讓開路。

沒想到那個張風起的天師突然回過頭，仔細看了看的臉，然后朝雙手合什，像個和尚一樣說：“阿彌陀佛！施主以后應該多拜拜佛。佛祖會保佑你一生順遂的。”

蘭亭暄：“……”

清冷出聲：“……天師不是道家嗎？怎麼也拜佛？”

那男人嘿嘿一笑，依然雙手合什：“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然后揚長而去。

跟在他邊那個扮男裝的小道回頭朝揮揮手，笑著說：“漂亮姐姐記得哦！我大舅看相很準的！”

蘭亭暄看著他們的背影，沒有毫。

很小就知道，這個世界上誰都可能靠不住，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一臉平靜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登電腦看郵箱信件，目掃過電腦日歷，發現再過兩周基本上就到十二月底了。

喬婭也回到工位上，著座椅來到邊，一邊喝咖啡一邊八卦。

“暄姐，再過兩周，就是新年了，今年打算去哪里年？”

蘭亭暄想了想：“……沒什麼計劃。我今年打算和去年一樣，窩在家里看電視倒數年。”

“對哦！我想起來了！去年年，你那個前男友，是跟王依依他們一起年的！”喬婭低聲音說道，“我還給你發過他們的照片呢！”

蘭亭暄忍不住微笑：“……嗯，你不發也沒事，我在朋友圈看見了。”

那是趙嘉翼發的，還說想來著，并且發了自己的新年愿，說是要跟友修正果。

惹來下面他的狐朋狗友一陣狼，各種吹捧。

喬婭“嗐”了一聲，“咱們不說他們，真是晦氣。雖然我跟王依依們也在一起玩過，可這一次，王依依是太過了。你知道嗎，把和趙嘉翼的‘床照’發到朋友圈，公司里的那些人才知道你被撬墻角了……”

“是真的‘床照’？”蘭亭暄略好奇：“……點了嗎？”

喬婭：“暄姐，你的關注點有點偏哦！”

打開微信，把王依依那張朋友圈照片找出來給蘭亭暄看。

蘭亭暄掃了一眼，嘖一聲：“蓋得嚴嚴實實，只出兩個腦袋，也配‘床照’？——這是‘床照’被黑得最狠的一次。”

喬婭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咖啡都快灑到地上了。

蘭亭暄從手里接過咖啡杯，順手遞給一顆干椰棗，“早上吃，對腸胃有好。”

喬婭一口咬住，滿足地瞇起雙眸，含糊不清地說：“段總監過了新年就要回來上班。其實新年過后不到三周就要過春節了，你說段總監怎麼不索等過了春節再回公司上班？不是剛生了兒子嗎？孩子剛滿月就上班，難道不想多陪陪孩子？”

說著湊到蘭亭暄邊：“嘿嘿，我知道，跟你一樣，也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啊！”

蘭亭暄無奈搖頭：“我不能跟段總監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哈哈，好像也對哦！段總監是投資部的總監，的總監頭銜，比別的部門總監高一級，跟執行副總裁一個級別，妥妥的高管。而暄姐你才升高級金融分析師。——任重道遠！任重道遠啊！”喬婭胳膊往前一，對蘭亭暄做了個“努力前進”的手勢。

蘭亭暄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我還沒升高級金融分析師呢，再說我也不是投資部的人。”

喬婭聽到這里，突然泄氣了。

趴在蘭亭暄的工位長桌上，有氣無力地說：“暄姐，你說人和人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有段總監那麼強啊……”

蘭亭暄：“……”

“人比人，氣死人。還是別跟別人比，要跟自己比。”蘭亭暄只好這樣安喬婭。

畢竟喬婭這個比較目標，忒高了點兒。

好在喬婭也只頹廢了一會兒，就振作起來，著座椅回隔壁自己的工位，一邊搖頭慨：“跟暄姐在一起久了，我也是飄了，居然想跟段總監比！”

蘭亭暄：“……”

關什麼事。

蘭亭暄注意力轉到自己的工作郵箱。

奇怪，又沒有收到任何來自李可笑的工作分配郵件。

以往李可笑恨不得把的時間全占了，不管什麼工作都要第一時間考慮給做。

現在卻已經有一周沒有給布置工作了。

可蘭亭暄暫時也不想直接去找李可笑要項目霉頭。

明擺著是看不順眼，而蘭亭暄現在也打算以靜制，等過完年再反擊。

而且暫時也不打算繼續加班了，所以樂得清閑。

不過李可笑不給分配工作，給別人分配的工作可就多了。

蘭亭暄也不是坐以待斃的格。

雖然不用加班，但是一天八小時的班還是得上的。

天天坐在位置上無所事事不是的風格。

因此主出擊，跟部門同事套近乎，看看他們有沒有需要幫忙的項目。

不管是估值、核算還是建模，都可以搭把手。

而同事們都知道雖然才工作三年，但基礎扎實，業務過，只要過手的項目，質量都是杠杠的。

更重要是，為人低調，幫了大家那麼多忙，卻從來不搶別人的功勞。

就憑這一點，也是本部門最歡迎的同事。

因此一主提出幫忙，大家爭先恐后，恨不得排隊領號，也要拉一起做項目。

蘭亭暄這一周憑著這個，把公司的潛在投資項目了個遍。

從互聯網新興技企業，到風生水起的直播平臺，還有電子芯片制造業，他們公司的涉獵范圍還真廣泛。

可惜，跟那個離岸基金有關的東西，還是沒有。

大概依然牢牢被抓在高管手里，普通員工是沒有權限參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