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素春辭》第17章 鬼妻1

姑孰城東,桓溫府外。

占地甚廣,墻門巍峨地展開,雕梁畫棟,一瞧便是耗費了無數匠人之心建造而

清晨,城中街道依舊無人,一輛馬車低調地駛過,唯有車轆轆的聲響顯得格外清晰,停在了桓溫府外,跳下來個稚齒婑媠、姿的姑娘,卻毫沒有人的覺悟,當街了個懶腰,道:“真是坐得腰酸背痛。”自然是錦行了。

“師姐,所以說,才這麼點路,咱們為何不走著來呢?”韓延也跟著下了車。

錦行語重心長道:“你看,這條街上布滿了桓溫的眼線,咱們的一舉一全在他眼里。我特地找了架沾滿泥濘的馬車,不這樣,怎麼顯得咱們風塵仆仆、勞苦功高呢。”

約莫是桓溫早就吩咐了,見了玉牌,門外的侍衛便恭敬地放他們了府,迎面上來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眼里一縱即逝,換做了一副慈祥年邁的模樣,他做了個手勢,“兩位隨我來吧。”

桓溫的主院位于整個府衙的前院,走了沒一會兒,那老管家便停了下來,作揖道:“兩位在此等候片刻,我去里面請示老爺。”

錦行點頭稱好。

等候的空隙,錦行與韓延頭接耳,“阿延,我估他應當是個不近的人。”

“為何?”

錦行笑道:“我瞧了,這后方亭臺樓閣、連廊綿延,我們方才過來不過片刻,這說明此近前廳遠后院,不然,每次見個姬妾,要走這老遠路,還有力寵幸人家嗎?”

“……”

“請進吧。”那老管家出來道。韓延正要進去的時候,那管家卻攔住了他,“老爺說了,只請姑娘一人。”

果然,謹慎至此,便是有些事不想讓旁人知道,絕對不是病重送藥這麼簡單了。韓延自小就以錦行的安危為己任,自是不肯。錦行微微嘆了口氣,轉頭對韓延道:“阿延,你就在此等我吧。”

過來的路上了無生趣,窗門閉,屋又是另外一副景象,朝東的窗大開,那是一大片荷塘,分明才是初夏,卻結滿了蓮藕,微風拂過,散出一陣甘甜的香味,再仔細一看,這塘中之水,竟是赤紅,倒不顯得濃重,波粼粼間自有一之意。

正位上端坐著一個男子,看年紀約六十有余,鬢發虛白,仍舊姿貌偉岸,風度不凡,只是這風姿之中,眉頭鎖,又現出縷頹敗之氣,他見了錦行,手從脖間的一枚被得晶亮泛著淡藍魄的珍珠上放了下來,一雙獷的眉向上一挑:“子桓怎的派你一個小姑娘過來?”

道不出的威懾,這便是桓溫了。

此人看起來,竟沒有半分病重的模樣,莫非,外界所傳之言有假。錦行思慮片刻,作了個揖,不卑不道:“古有昭君出塞換取和平,今有荀灌娘單騎闖重圍。孰不知,子亦有奇志。”

桓溫為人豪爽,大笑:“哈哈,姑娘所言,如雷貫耳,竟是我拘泥了。聽子桓說,姑娘可以幫我這個忙?”

果然是被縵朱騙了來。錦行輕嘆一聲,眨了眨眼:“你看,我記不太好,若是平白答應,結果辦不到我殞命事小,總不好讓司馬空歡喜一場。不如,勞煩大司馬再和我說一說,你想要什麼?我聽一聽,看能不能夠做到。”

桓溫向來雷厲風行,倒是難得的躑躅了,拿起桌上的杯盞,抿了口茶,道:“聽說,姑娘善讖緯之。”

錦行磨了磨皮,倒是想說個“非也”,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話到邊,咽了咽口水,終歸吞了回去,抬眸看向桓溫,神如常,輕巧地笑道:“這個嘛,我倒是可以。只是你要知道,一切有生,如歸寂滅,未來瞬息萬變,這幻境之中亦真亦假,并不能就此作數了。”

桓溫位高權重,陡然聽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和他說起大道理,突覺有趣,也不生氣。錦行心里一寬,又道:“主要是啊,這極耗,我這幾日趕路睡不好吃不下,總需要點時間養蓄銳不是,否則,萬一中途我力不支昏了過去,司馬大人豈不是要被困在幻境之中。三日,三日后的姑孰,我給你看到你想看到的。可是我從不做賠本的買賣,不然,司馬大人想想,要給我什麼?”

這半輩子里,從來無人這樣明目張膽地向他索要報酬,偏這姑娘還說的理直氣壯,偶爾聽之,倒讓他覺著清新俗起來。他緩緩開口:“姑娘想要什麼?”

錦行早就想好了說辭,聽他這一問,便巧笑嫣然地說道:“這個嘛,我一個小姑娘,手差,膽子小,出門在外,路途兇險,免不得些欺負,錢財雖乃外之,可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有總比沒有的好,這兵荒馬,人工最貴,我也好請兩個武藝高強的侍衛斬一下爛桃花;再者,讖緯幻境詭譎云涌,須得我時時在場,司馬大人的私事,我雖不想看,卻是不得不看,我若看了,司馬大人可會要我與這幻境一同陪葬?自古紅薄命也是自己個兒不想活了,小卻還眷念這俗世繁華,司馬大人功高蓋世,號令天下莫敢不從,若是可以給我一塊通行無礙的令牌,必然能夠鎮四海、威八方,保全我的小命自然輕而易舉。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著,眼梢微微劃過桓溫,他被氣笑了,微皺的眉頭也松了開來,半晌,從懷中出一枚玉牌,遞給:“姑娘所言,我明白了。這塊玉牌,你且先拿著,至于這銀兩,事后自然悉數奉上。可是姑娘,我不是君子,不想要流芳百世,也不怕臭萬年。”

聽得他言里的威脅,錦行神如常,笑盈盈地接過玉牌:“司馬說笑了,這世之中,誰還是君子呢?可我雖是子,也知道一諾千金,何況,恐怕我們的行蹤,早就在司馬大人的掌握之中了吧,我一個小姑娘,哪里敢造次呢?司馬若是無事,小便就退下了,否則,我的同伴該擔心了。”

錦行走后,桓溫又虛坐半晌,起走進了屏風之后,那榻上,竟坐著個妙齡子,生得并不出眾,那張寡淡的臉上半點也無,睜著一雙烏黑的眸子,直直地瞧著前方,桓溫近了,還是這般端坐著,若不是還微弱地著氣,倒是與死人無二。

桓溫卻不惱,的臉龐,那手背上有一道歷經多年的傷疤,愈合得并不算好,竟有些目驚心,他,銳利的目了下來,良久,笑道:“,今日還未沐浴熏香,按神君所言,斷不能落下了。”

子依舊一,也不言語。

桓溫大約是習慣了,便輕輕抱起了:“我這就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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