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笑嘻嘻地放開了竇明的頭發，卻了竇明的臉。

王映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道：“妹妹還小，不能臉！”聲音不免有些尖銳。

竇昭就去玩妹妹的小手。

一定是故意的！

王映雪氣極。

與其背后傷害孩子被大人責罵“頑皮”，不如當著大家的面行事，一句“不懂事”就可以把責任全推掉……

趙谷秋生的哪是個孩子，分明是個妖孽！

念頭閃過，王映雪就是想保持風度神間也難掩一僵：“壽姑，也不能玩妹妹的手！”

竇世英聽著心中生出些許的不悅來。

壽姑不過是想親近親近妹妹，若是因為不懂事而手腳重了些，孩子自然會不舒服地哭鬧。可此時孩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娘的懷里，可見壽姑作是很小心的。

他覺得王映雪把自己生的孩子看得太重了些，待壽姑有些苛刻。

三伯母和丁姨也有同。不過，兩人都不好說什麼——前者不過是了竇鐸之托臨時幫著主持西竇的中饋，這樣的家務事不方便手；后者的份擺在這里，還不到說話。可這并不表明兩人就沒有想法和立場。特別是三伯母，畢竟是正妻。對著趙家的時候，自然要幫著竇家說話。可關起門來，卻是極瞧不起王映雪這種靠使下流手段進門的妾室。

在心里冷哼一聲，笑盈盈地上前抱了竇昭，不聲地把竇昭從竇明邊帶走：“傻孩子，可不能頑皮，小心壞了你妹妹！”

過猶不及。

王映雪今天已經夠張的了。

畢竟只是個三歲的孩子，要是真把王映雪急了，萬一不管不顧地對用強可就不劃算了！

竇昭笑瞇瞇地攬了三伯母的脖子。

三伯母贊了一聲“乖”，對竇世英道：“王姨娘這邊都安頓好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你差人跟我說一聲就是了。”

王映雪是昨天半夜發作的，三伯母和丁姨一直忙到現在。

竇世英連聲道謝，和丁姨一起送了三伯母出門。

王映雪吩咐的胡嬤嬤：“以后不許壽姑靠近姐兒，更不能讓壽姑單獨和姐兒在一起。”

胡嬤嬤愕然，遲疑道：“這樣不好吧？四小姐畢竟是竇府正正經經的嫡小姐，若是能和姐兒玩到一塊去，再好不過了……”

“你不懂！”王映雪心有余悸地道，“那孩子……有些邪門。你以后遇到，也要多留個心眼才是。”見胡嬤嬤有些不以為意，想到自己屋里的事都是胡嬤嬤幫著打點，略一思忖，把竇昭的話告訴了胡嬤嬤：“……你說一個三歲的孩子，怎麼就知道這些呢？”

胡嬤嬤沉道：“或許是，有人告訴的？”

“不可能！”王映雪道，“趙谷秋已經不在了，家里還有誰會這樣的無聊！”

思緒卻回到了從前。

被退婚，趙谷秋卻要出嫁了。

家里已經回不起趙家的禮了，母親不好意思去，讓帶了十兩銀子做賀禮。覺得太寒酸，從雷家的聘禮中找出一紅一黃兩匹好綾布，趕著繡了兩方帕子帶過去。

趙谷秋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悅，沒有一點點即將出嫁的擔憂和不舍。

大伙兒打趣趙谷秋。

趙谷秋卻毫不赧地道：“我天天盼著能嫁給他，如今得償所愿，實在是傷心不起來！”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讓于羨慕中又帶著幾分好奇。

等到竇家來接親了，悄悄跑去觀禮。

高大的棗紅馬馱著一紅的新郎，面如白玉，目若晨星，歡喜的神擋也擋不住地撲面而來，深深地烙在了的心底。

再后來，家里的日子越發的艱難，哥哥的婚事沒有著落，上門給提親的不是死了老婆的鰥夫，就是無業的浪子，或是有疾的木頭……想起趙谷秋出嫁的那一幕，越發覺得自己不堪，心里就越發悲涼。

直到有一天，鎮上的何舉人為了他那個年過二十還尿床的傻兒子請了縣尊為人上門求娶，卻遇到了竇世英……

他和想像中的一樣，溫文爾雅，周到。

的心止不住砰砰跳起來。

與其嫁給那樣一個讓看著就想吐的人，不如跟了竇世英。

至竇世英一表人才，心腸又，跟了他，不用擔心被始終棄，而趙秋谷被哥哥嫂嫂捧在手心里長大，不更事，不是那險毒辣之人，加之西竇子嗣單薄，院又沒有老于事故的婆婆管著，只要能生下男嗣，好好地教養，求取個功名，以的出和教養，就能和趙谷秋分庭抗禮，到時候和那正經的太太又有什麼兩樣？

什麼都想好了，什麼都算好了，卻不曾料到趙谷秋如此的剛烈！

更沒有想到的是，趙谷秋死后邊反而怪事連連，鬧得每日如坐針氈，惴惴不安，以至于孩子早產，和竇世英的事也如紙包不住火般的暴在眾人的目之中……

以后怎麼辦？

想到這些，王映雪就覺得太仿佛有一千針在扎似的。

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王映雪腦海里突然浮現出竇昭那雙明亮卻帶著幾分譏諷的眸子。

難道，是壽姑？

不會的，不會的！

王映雪搖著頭。

還只是個三歲的孩子……或者是，趙谷秋指使那孩子干的？

不可能，不可能！

王映喃喃自語。

父親曾經說過，怪力神，都是心神不定的妄念。

胡嬤嬤覺得王映雪的樣子像是被嚇著了似的，有些難看，忙道：“姨娘，您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知道是誰要害您？”

王映雪神一凜。

趙谷秋已經死了，怎麼自己嚇起自己來！

想到這些，忙收斂了心神，道：“這種話不要說。反正，我囑咐你的話你一定要記住了。千萬不要讓壽姑和姐兒攪在了一起。”

胡嬤嬤疑地點了點頭。

竇世英折了回來。

王映雪換上了副溫的笑容：“三太太和丁姨走了？”

竇世英“嗯”了一聲，道：“壽姑還小，只知道喜歡了就要去了，抱一抱，你以后別再這樣大驚小怪了。”

“我……”王映雪言又止。

竇世英從小大到沒有過什麼挫折，這樣的人只能順。

“是妾太張了。”大方地認錯，讓娘抱了兒過來，“七爺您看，姐兒的眉長得像不像您？”

竇世英仔細地看了看，微笑道：“是有點像。”

王映雪就嘆了口氣，輕輕地了兒稀疏的頭發，紅著眼睛道：“您不知道剛才有多兇險……姐兒差點不活不下來了！還好有三太太……七爺請老太爺給姐兒娶個名吧？讓姐兒也沾沾老太爺的福氣。”

竇世英點了點頭，語氣溫和：“我知道了。這些事你都不用心，好生休養，要。姐兒這邊不僅有三伯母派來的人，還有丁姨娘，不會有什麼事的！”

王映雪溫順地頷首。

竇世英站了起來：“你也累了，先歇著吧！我回書房了。”

王映雪微愣：“您，您不在這里多待一會？”

“我還有功課沒做完，等會再來看你。”

王映雪只得讓胡嬤嬤送竇世英出門。

竇世英站在棲霞院的門口，不知道去哪里好。

看見王映雪，他就會想到谷秋是怎麼死的。

他就沒有辦法若無其事地和王映雪說笑。

那就去父親那里給次討個名吧！

竇世英去了鶴壽堂。

竇鐸躺在書房的醉翁椅上，手里拿著卷書發著呆。

知道了竇世英的來意，他蘸了筆，寫了兩個大字：“壽姑就取名‘昭’，小的就取名為‘明’吧！”他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

竇世英沒有說話，讓人把寫著“明”字的宣紙送去了棲霞院，他則拿著寫了“昭”字的宣紙去了正房。

竇昭不在。

玉簪道：“四小姐去了小佛堂。”怕竇世英責怪沒有在竇昭邊服侍，忙解釋道，“妥娘跟在四小姐的邊。”

竇世英去了小佛堂。

竇昭一個人坐在小佛堂高高的門檻上，托腮著母親的牌位。

夕把的影子投在屋里，拉得老長。

竇世英眼睛發，口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又痛又悶。

“壽姑！”他挨著兒坐了下來，“你怎麼坐在這里？”

竇世英的聲音，溫如三月的春風。

竇昭轉過頭來，凝視著父親：“我想娘親了！”

從前不懂母親為什麼要自盡。

母親看見父親和王映雪其樂融融地在一起時的心，應該和聽見魏廷瑜揚贊竇明時的心一樣吧？

兒清澈澄凈的眼睛，倒映著他的影子。

竇世英突然間自慚形穢，有點不敢直視兒。

既然父親不說話，竇昭也沒興趣彩娛親。

的心十分郁悶。

看到剛剛出生的竇明，想到了過兩年即將出生的竇曉。

自己已經努力挽救了，母親最終還是自縊了，難道這世間的事是早已注定無法改變的？

前一世，母親去世，父親即刻續弦，其后和王映雪生兒育，母親的死，對于他來說又是什麼呢？

風輕輕吹過，小佛堂廡廊下掛著的銅鈴當當作響，悠遠而寧靜。

竇昭想到邊的這人曾經做過的事，卻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煩躁地站了起來。

耳邊卻傳來父親低沉的聲音：“壽姑，我也想你娘親，很想……很想……”

然后看見父親把臉埋在膝間，無聲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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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臘八，姊妹們吃了臘八粥了沒有？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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