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老爺，也沒敢這麼漫撒用銀子！也不怕報應。”捧云聽到還有這麼浪費銀子的，頓時覺得堵心難。

“可不是，都說李家有錢，還真是有錢，姐姐去找王嫂子？”見這話題又回到銀子上，青書趕再岔話。

“不是。”捧云猶豫了下，左右看看，將青書往旁邊拉了幾步，俯耳低低道：“我跟你說，你聽著就是了。就剛才，大爺跟夫人……鬧了一場，非要夫人這兩天就把顧娘子抬進府，大爺跟顧娘子那事，你都知道的，夫人氣壞了，說平時看著顧娘子是個好的，怎麼能做出這種不知恥的事，還說這樣寡廉鮮恥的人，配不上大爺，不能讓進姜家的門。”

青書聽的兩眼放，夫人真是太英明了！

“可大爺鐵了心非要抬顧娘子進門，還著夫人這兩天就得抬進來，還說……”捧云憂慮的嘆了口氣，“因為大病的重，抬顧娘子進門，是為了替大主持中饋。青書，你天天侍候在大爺邊，是不是覺得大爺跟從前很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青書的心猛跳了好幾跳，確實有這種覺，但，跟從前相比，現在的大爺對好極了！

“我也說不上來。”捧云擰著眉，“可以前，大爺從來沒這麼逆著夫人的意思過，更沒這麼當面頂撞過夫人，你沒看到，大爺那臉，那目……唉，以前，就算有什麼不贊同的地方，大爺也委婉的很，都是慢言細語把夫人勸過去，從來沒對夫人這麼兇過。”

“大爺了親，有了媳婦，肯定跟從前不怎麼一樣了。”青書不愿意附和捧云的話，大爺是不一樣了，但極其喜歡現在這個不一樣！

“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夫人說得對，商戶之家出來的，就是人瞧不起！”捧云替陳夫人忿然。

青書陪著笑了幾聲，“那你現在往哪兒去？”

“夫人氣病了，讓我去跟大說一聲，挑出來的事，讓替大爺抬顧娘子去。”捧云一提到大，更加忿然，從這位大進門起，這一兩個月生了多事！真是喪門星。

“夫人也真是……也太疼大爺了，大爺雖說了親，可年紀在那里，哪經過什麼事兒？夫人既然覺得不妥當，就該擋下來，要不然，以后真出了什麼敗壞門風的事，不就來不及了？唉，你也該勸勸夫人。”青書憾之余，對陳夫人的不氣和捧云的不盡心很是抱怨。

“你不知道，”捧云頓了頓，好象在想怎麼說，“大爺真跟從前不一樣，很不一樣，那樣子……唉，我真不知道怎麼說，大爺就那麼眼風一掃，我這就有點發，哪還敢說話？別說我，連孫嬤嬤也一句沒敢勸。”捧云想著剛才大爺那狠厲的眼風，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瞧你說的，大爺多好的脾氣，讓你這麼一說……什麼了？”青書推了捧云一把，說的親呢，笑的更親呢。

“大爺對著你當然好脾氣。”捧云調笑了青書一句，隨即正道：“我告訴你這話，你心里有個數，連孫嬤嬤都說顧娘子心眼多，大爺又對這樣，往后，你得小心點，別被人家賣了，還替人家數銀子呢！”

“多謝姐姐教導，青書都記下了。”青書一半認真、一半玩笑的曲膝致謝，“正好跟你說一聲，大發了話，說讓大廚房明天中午備幾桌酒菜，讓我和秋、春妍請大家吃頓飯，熱鬧熱鬧，你一定得來。”

“放心，一定到。能這麼擺幾桌酒熱鬧熱鬧，這份面難得！恭喜你！”捧云再次恭喜，告辭青書，往清暉院去傳話。

清暉院。

送走捧云，水蓮和文竹幾個齊齊看著李桐。

“文竹，你去和趙姨娘說一聲，讓明天一早，帶著錢姨娘替我走一趟顧家，和顧家定個日子，把顧氏抬回來，越快越好。多待趙姨娘一句，爺要的急，不管顧家有什麼要求，都先答應了，讓放心，顧家的事，爺沒有不答應的。”

文竹眨了幾下眼才明白過來，青書姓趙，秋姓錢，趙姨娘和錢姨娘，就是青書和秋，還有孫春妍孫姨娘，夫人發了話，們家姑娘也點了頭，確實就應該稱姨娘了，可這麼一本正經的連著姓什麼姨娘，都反應不過來誰是誰了。

“清和綠梅去替兩位姨娘挑一服首飾，到擷秀坊去挑，撿最時新的樣式，最好的挑三，水蓮打發人告訴萬嬤嬤，照納妾上等禮備雙份，再吩咐大姚媳婦，趙姨娘和錢姨娘是替我走的這一趟，出門的車子和從人，就照我出門準備。”

幾個人聽的愣愣呵呵，綠梅最先反應過來，“聽說顧家窮極了，這樣……會不會生出什麼意外？”

李桐驚訝的看向綠梅。

這四個大丫頭中，對綠梅了解的最。

綠梅話，有時候一整天都聽不到一句話，長相也最普通，除了廚藝非常好，擅長做各種湯水點心，別的，想不起來還有別的什麼長。

上一回，文竹死后沒幾個月，姜煥璋把清要走送了人，清走那天，就覺得綠梅看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好象充滿了仇恨，幾天后，綠梅磕頭求放出府，說是家里替尋了門好親，給備了份厚厚的嫁妝，綠梅走那天，跪在地上給磕了三個響頭，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站在臺階上，看著綠梅的背影，那一剎那，覺得自己孤獨極了，們都走了，拋棄了，也拋棄了們。

之后很多年，常常夢到那一幕，夢到綠梅決絕的背影，每次夢到，都驚出一冷汗。

“能生出什麼意外？獅子大開口？”文竹說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覺得自己異想天開的太厲害了。

“這可說不準。”水蓮擰著眉頭，“顧娘子能做出這樣的事，顧家的家風能好哪兒去？大，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