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爺用力搖了下頭，把妹妹這兩個字甩開，往前幾步，彎下腰，仔細看著兩個小孩，這兩個孩子看不出有什麼分別，哪一個是玉墨生的？

“你是哥哥，還是他是哥哥？”顧大爺問用力吃著手的孩子，孩子呆呆的看著他，顧大爺又問了一遍，孩子還是呆呆的看著他，顧大爺有幾分不耐煩了，這分明是兩個傻子！

“你是哥哥，還是他是哥哥？再不說我揍你！”顧大爺虎著臉威脅，吃手的孩子聽到揍字，嚇的脖子一，更加不說話了。

顧大爺再問，那孩子就癟著，無聲的哭起來。

“你是顧家大爺！我認識你！”在祠堂門口瘋玩的孩子之一，一頭扎進來，站在顧大爺邊看了一會兒，指著顧大爺，吃吃笑，“你把你外甥嚇哭了。”

顧大爺一聽，彎腰抱起睡著的孩子，轉就往外走。

“喂！顧家大爺，你抱錯了，這個才是你外甥，你抱錯了，那個才是！”那個孩子跟在顧大爺后喊，顧大爺理也不理，腳下加快，出了祠堂，直奔玉墨棲的那間藥鋪。

顧大爺抱著姜大，一口氣跑到藥鋪對面，將姜大攏在后，就等著玉墨出來。

姜大早就醒了，在顧大爺后一團，一聲不敢吭，瑟瑟發抖。

“快去！娘，那是你娘，你親生的娘！快過去，快，大聲！”看到對面玉墨出來了，顧大爺一把拎出姜大，連推帶搡。

姜大嚇的拼命往回，顧大爺一把提起姜大，一臉兇狠，“兔崽子，你給老子聽著，要是不聽話，老子死你！快過去，娘！老子告訴你，那是你娘，你親娘！了娘就有好吃的，有綾羅綢緞，快去！”

顧大爺猛推了一把，也不知道是被顧大爺嚇的，還是被那句了娘有好吃的了，姜大往前踉蹌幾步，張著手，沖著玉墨撲上去，“娘！”

玉墨猛的一抖，直直的瞪著沖撲過來的、瘦小骯臟的姜大，猛一抬頭，直直的盯著顧大爺，原本得意洋洋的顧大爺，在玉墨凌厲兇狠的目下，竟不由自主的連打了幾個寒噤。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里，已經有不人放慢了腳步，看看瘦的可憐的孩子，再看看干凈利落的玉墨，狐疑中帶著責備。

玉墨急轉回，腳步有些倉惶的直奔藥鋪后角門。

“這可是你親生的崽子！”顧大爺幾個寒噤之后，惱怒，在玉墨后跳腳道。

玉墨頭也不回，進了后角門，咣的把門關上了。

“街坊鄰居，大家都看看！剛才那個，是本人府上逃奴，玉墨，這是的兒子，你們說說，天底下有這麼狠心的娘沒有？這還是個人嗎？這是上掉下來的，這是的兒子，竟然不管不問，這還是個人嗎？”

玉墨倉惶而逃，顧大爺得意了，孩子也顧不上了，只管站在臺階上，沖著看熱鬧的眾人，說的滿臉紅。

“這不是姜家的孩子嗎？”人群中有人了一聲，“顧大爺，這是你外甥吧？剛才那個，是你妹妹？”

“這不是我外甥，這是姜家大郎，是剛才那個賤婢生的，那是我家逃奴！”顧大爺趕解釋。

“你家逃奴怎麼生出了姜家大郎？”剛才說話的人立刻接了句。人群中立刻響起一片哄笑聲，七八舌。

“就是啊，你家逃奴倒生出了姜家大郎，這事有意思。”

“是你家逃奴，還是姜家逃奴？這是想占人家的便宜吧？聽說姜家就是被你們顧家給鬧垮的？”

“顧家大爺，你有這功夫，怎麼不管管你外甥？那可是你親外甥。”

……

“這姜家大郎，就是剛才那個賤婢生的，天底下有這樣狼心狗肺的娘嗎？這還是個……”顧大爺用力想把話題扭回來，可他的話，卻淹沒在一陣比一陣高聲的議論里。

看熱鬧的眾人，從逃奴說到姜家，從姜家說到曲氏，從曲氏再說到李家，從李家又說到前幾天的那場婚禮，從婚禮再說到寧家，從寧家……干脆說到了天下。

也不知道是誰，將姜大塞進顧大爺懷里，“給人家送回去吧，一個孤兒你也不放過，真是缺德到家了。”

顧大爺抱著姜大，被人群來去，一萬個不甘心，可惜沒人聽他說話了。

玉墨一口氣沖回藥鋪，將裝藥的簍子放下，一頭扎回自己屋里，咣的關了門，背靠著門，大口大口的著氣。

幾個正在干活的婆子愕然，從藥簍子看到關起來的房門，領頭的婆子嘆了口氣，示意眾人，“沒什麼事，誰沒有點難心事。”

“唉，可不是。”幾個婆子你一聲我一聲的嘆著氣，玉墨的事，們不十分清楚，只知道被人差點待死了，好不容易逃出條命。

領頭的婆子盯著房門看了一會兒，拿起剛才玉墨丟下的藥，出了后角門，往前面鋪子里送過去。

玉墨后腦勺頂著門，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上一陣麻木襲來，玉墨才猛的過口氣，往前踉蹌幾步，一頭撲倒在床上。

不想再任由顧家折磨，才剛剛象個人，活的象個人，他還想把再拽回去，再拽回那個地獄里……就算死，也不能再回去！也不能再由著他把不當人折磨！

…………

隔了兩天，黃錦兒的尸從金水河下游浮上來，渾上下被魚蝦咬的沒一塊好地方，骨頭都出來了，一張臉卻干干凈凈，太子聽說撈到了黃錦兒了尸首，讓人去認清楚了，心疼之余，又松了口氣。

黃錦兒跌進河里那天，太子遣了上百人沿河打撈，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那會兒，太子還是有點兒擔心的，現在，死了就死了，死了也好。

寧遠得到信兒時，李桐也在旁邊，聽大英稟報完，就直接吩咐：“讓人備車，回京城。”

大英看了眼寧遠，見他沉著臉沒說話，急忙答應一聲，垂手退出去，讓人備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