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長公主臉上看不出什麼表，半晌，才簡短的答了兩個字：“當然。”

這個當然，是當然沒事，還是當然有事？李桐看著福安長公主，沒再多問，“那就好。這一場雪大，昨天回來的時候，特意往大相國寺拐了一趟，聽說剛下雪那天，青空大和尚就出城到各查看去了，他年紀不小了。”

“青空來找過我，說大事已了，要卸了主持的職責，云游天下。”聽李桐說到青空大和尚，福安長公主臉微沉。

李桐提著銀壺的手一沉，這位青空大和尚，到底是什麼人？

“留不住他，”片刻，福安長公主聲音更加沉郁道：“我讓他等眼前的大事了了之后，再云游天下，他答應了，說也好，還能在京城再過一個年。”

李桐僵了下，直直的看著福安長公主，福安長公主臉上的神由沉郁而哀傷，“這是我最后一位親人了。”

“五爺也是你的親人，我也是，還有寧遠。”李桐聲音低而慢，福安長公主慢慢側過頭，看著李桐，好一會兒，移開目，用手指點著杯子，“茶！”

…………

衛娘蹲在廊下橫梁上，過窗戶上糊著的那層薄薄的綃紗，一肚子煩悶的看著屋里的香艷……這不香艷，刑房還差不多。

這幾天，崔哥，還有福伯那邊，都是大事熱鬧事，可七爺偏偏把指派到這兒來，天天看這種變態的把戲。

衛娘想嘆氣又忍了回去，這不能怪七爺，誰讓多事的，誰讓給阿蘿遞什麼東西的，誰讓心一……

一個土匪，心？

衛娘簡直想往自己臉上啐一口，可是殺人不眨眼長大的，從跟了七爺……從進了京城，竟然生出心的病兒了！都說花花世界最害人，果然！

土匪能心麼？這不，自己把自己坑的，天天在這梁上蹲著，衛娘又想嘆氣，又忍了回去，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從屋里涌出來的熱氣一陣接一陣撲到衛娘臉上，直撲的衛娘惡心不已，娘的，這也是龍子孫，這什麼龍子孫，這連人都不是！

衛娘挪了挪，一臉厭惡的看著渾赤祼，正兩只手揪著阿蘿的頭發，將阿蘿的按在自己下，狂笑不已的大皇子，目下，看到嗆的咳不出來，角往外不停的涌出微黃水的阿蘿，只惡心的差點嘔出來。

跟前幾天一樣，衛娘看不下去了，把頭擰開，這一回沒忍住，無聲的嘆了口氣。

再忍一忍，再守一會兒，快了快了，等到阿蘿出來，就能走了，這刑房地獄里的春宮圖，就不用再看了。

衛娘默默背著土匪守則，剛背到第三條，就聽到一聲痛苦無比的慘，衛娘急忙調頭看下去，只見大皇子兩只手高高舉起，雙眼圓瞪，低頭看著自己流不止的下，一聲接一聲的慘。

衛娘看到，一下子就神了，呼的一下竄起來，腦袋咕咚一聲砸在梁上，可衛娘沒覺得痛，太興了，這阿蘿，總算有點兒了！

衛娘跳下橫梁，一步竄到門口，踹門進去，豎掌砍在不停尖的大皇子脖子上，大皇子的聲戛然而止，晃了幾晃，在地上。

“衛姐姐！”阿蘿一的，看見衛娘，跟看到菩薩顯靈沒什麼分別，激的喊了一聲衛姐姐，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站在那里，抖的如同狂風中的樹葉。

“姐姐！”看到衛娘，嚇傻了的多多也能了，一步就撲到衛娘腳下，“姐姐救救我家小姐，姐姐救救我！”

“閉！”衛娘一掌打在多多上，多多立刻把閉的的不能再了。

屋里總算安靜了，衛娘彎下腰，仔細看了看大皇子被咬的破了皮的下，眉頭皺起來了，“瞧你這牙口……”

阿蘿一臉茫然看著衛娘，沒明白這話什麼意思，什麼這牙口？

“給你。”衛娘不知道從哪兒順出把鋒利非常的匕首，兩指頭著匕首尖，將匕首把遞向阿蘿，“既然到這份上了，不如干脆點。”

阿蘿咬著，手接過匕首，看著衛娘，一臉決絕，“反正都是死！”

“嗯？”衛娘覺出一不對，沒等反應過來，阿蘿握著匕首，狠的臉都變了形，用盡全力撲向倒在地上的大皇子，匕首奔著大皇子的心臟，就扎了下去。

衛娘兩只眼睛瞪的溜圓，讓把他那個東西割了，沒讓殺了他！

阿蘿一匕首下去，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一邊哭一邊撥出扎下，扎下撥出……

多多呆若木的看著簡直要把大皇子扎篩子的家小姐，衛娘抬手拍著額頭，上前一步，阿蘿渾赤祼，無可抓，可好揪住阿蘿的頭發，將從大皇子上提起來，“我沒讓你……算了算了，我這輩子所有的太歲，都犯在你上了！”

衛娘從阿蘿手里奪過匕首，上前半步，一刀切下大皇子的命子，側頭看了看，牙印還在，再舉起匕首，右左幾下，把那命子剁的稀爛，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這樣不行，得放把火……”

“有人！”衛娘話沒說完，多多就哆嗦著了一句。

“衛姐姐，你帶多多走，我一個人做事一個人當，我……”阿蘿一邊哆嗦一邊表態，話沒說完，就被衛娘一把提起來，上前半步，再提起多多，從窗戶里一躍而出。

磨磨蹭蹭進來的丫頭一眼看著屋子里漫的到都是鮮，沒看到大皇子，就尖著往外跑，“死人啦！殺人啦！來人啦！”

被高墻圈起來的大皇子府，仿佛一只慢慢覺醒的巨，燈從霍氏居住的正院，和蔣先生在后園子里的那間小屋，迅速往各漫延，很快，整個大皇子府燈火通明，霍氏離大皇子的住近，急急趕到，扶著門框，呆呆看著滿地污，和污中的大皇子。

片刻，一聲忍不住的笑聲從霍氏腔里沖出來，霍氏扶著門框，笑的萎頓在地。

他死了，死的這樣慘，真好。

“王妃，您沒事吧？王妃，你別這樣，王妃，您這樣，嚇著奴婢們了。”只有丫頭桃夭挨著霍氏，隨著霍氏笑的萎頓在地，也跟著蹲下去，驚恐而慌的想將霍氏拖起來。

“我沒事，放火，燒了，燒了！”霍氏臉上的神瘋狂而狠厲，“燒了他！”

“王妃！”桃夭驚恐而疑的尖被蔣先生冷靜的聲調打斷，“王妃說的對，燒了，你去。”

站在蔣先生邊的老仆嗯了一聲，一步踏進屋，一把扯下一大片綃紗簾子，拿起蠟燭扔到綃紗上，火幾乎立刻就騰起來。

“你扶王妃到后園子里避一避。”蔣先生淡定吩咐桃夭，“這里的后事，我來打理。”

“我不去，我要在這兒看著，看著他化灰！”霍氏眼里的瘋狂漸褪，狠厲漸多，蔣先生盯著看了片刻，轉了個，看著幾乎站了滿院子的丫頭仆婦，出沉的笑意，“你們說說，剛才出什麼事了？一個一個來，你說！”

“大大大大爺，被人害了。”站在最前的一個婢，驚恐未定的答道，“王妃，王妃……”

“把扔進去。”婢的話還沒說完，蔣先生就森寒無比的吩咐了一句，剛才放火的老仆一把揪過婢，扔進了已經火雄雄的屋里。

“你說！”蔣先生指著后面一個婢，后面的婢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婢子……婢……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

“出去人救火！”蔣先生面微霽，吩咐了一句，婢如蒙大赦，急忙爬起來往外跑。

后面的婢仆婦明白了，一個比一個表態的更快更堅決，火，已經烤到們臉上了。

滿院子的婢仆婦都出去人救火了，蔣先生轉過，沖霍氏微微欠，“王妃到后園子里避一避吧，這里有我。”

“先生也請到后園避一避。”這會兒，除了對蔣先生的激，霍氏本沒辦法理清別的和緒，“先生，后面該怎麼辦，我一個婦道人家……求先生救人救到底。”

霍氏跪在了蔣先生面前，桃夭跟著跪下，“先生，這樣大事，王妃一個婦道人家，求先生救人救到底。”

蔣先生遲疑了片刻，長嘆了口氣：“好吧，將死之人，也不在乎多活一天，還是活一天，走吧。”

桃夭急忙扶著霍氏站起來，跟著蔣先生，急急忙忙出了垂花門，往后園子空曠的地方避火。

衛娘一只手按著多多的頭，一只手按著阿蘿頭頂，過閃的火，看著蔣先生和霍氏等人出了垂花門，才一手一個，提著阿蘿和多多，剛往高墻上那扇唯一的角門奔到一半，就看到了提著水桶水槍，狂奔進來救火的守軍。

衛娘急忙頓住步，急的原地轉了個圈，沒等想好往哪兒藏，就聽到一聲斷喝，“這里！過來！”

是蔣大的聲音，衛娘大喜過，奔著聲音疾奔過去，離高墻還有一之地，就看到高墻下轟的一聲，被打出一個大，越來越大，上面的墻搖晃了幾下，倒了下來，在撲天蓋地的塵土和無數雜的聲音中，衛娘躍過倒塌的高墻，鉆進了旁邊的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