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電話還要躲著我接？”丁音茵臉上敷著面，微道。

年三十晚上十二點的鐘聲剛一敲響，阮均城那部私下萬年也無人聯系的手機居然奇跡般地震了起來，他走到臺才接通，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避著丁音茵，只是看到趙緒斌名字的那一刻潛意識就這麼做了。他也知道自己很難接，格不大人待見，平時鮮有人聯絡他，所以聽到趙緒斌算準時間送來的這句混雜在鞭炮聲中的“新年快樂”，他眼眶一熱，心里頗。再聽趙緒斌喋喋不休地為下午的突然離去自圓其說，也不是那麼令人無法信服了，只是問道為什麼這個時間不給老媽打電話，反而打給自己時，趙緒斌又犯傻地說什麼“打不進”這種有辱智商的話了。

丁音茵為今後做打算，忙著還債，想著還有兩部片約，拍完了就息影結婚，所以年沒過完就又奔赴劇組去了外地拍戲。趙緒斌休息了一陣也開始忙碌起來，工作日程表安排得滿滿當當︰電視劇的後期配音，新廣告的代言商演，雜志主編約的封面攝影，電視臺的訪談娛樂節目，友出演的MV，客竄的一兩集大制作，還有新戲的試鏡等等諸如此類，既可以現出明星當紅程度，又可以為公司創造無限收益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活機會。

涂鬧是樂壇的後起之秀，的歌手價值一點也不遜于趙緒斌，以此類推，的行程也不會比趙緒斌悠閑到哪里去。阮均城是涂鬧的私人化妝師，他的職業質決定了他需要比明星本人更早到達，更晚離開任何地方，還要有一定的危機意識，避免因為小天後沒有上妝而拒絕合影拍照，讓鑽了空子寫出“耍大牌”的負面新聞，而且涂鬧嗜睡懶覺，有時他不得不提著化妝箱上門討伐，甚至在保姆車上直接化妝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阮均城每日早出晚歸，自趙緒斌元宵節那天正式住起，他們雖同住一個屋檐下，卻神奇地再沒踫過面，像是生活在錯的空間。這與趙緒斌原本的設想差了十萬八千里，讓他重又萌生了礙于涂鬧的面子暫且割舍下的撬牆角念頭，再不濟像上部戲一樣混一個劇組也行，所以他三不五時地拿著接到的劇本，看到適合的角就鼓涂鬧去試鏡。次數多了，搞得涂鬧被經紀人罵不務正業，放言一年不再替接劇，鬧了個適得其反的結局。

乍暖還寒的時節，天氣忽冷忽熱，仿佛只是一夜之間，一覺醒來，庭院中玉蘭樹的枯枝條上盛開出一朵朵繁碩大的白玉蘭花，清香四溢。趙緒斌下了車，睡眼朦朧地仰頭觀了一會兒，以前中學教學樓前就有兩棵高大拔的白玉蘭樹，課間在走廊上往下看，不勝收，還有那個人。

悄悄開門關門鞋，昨夜邀出席某頒獎典禮，結束時已近午夜，又因為踫見難得面的大人，相談甚歡的況下就擇日不如撞日地去了酒店吃夜宵，吃完又有人提議去桑拿按，所以應酬完開車回來的路上路燈已近滅了，天漸亮。他怕吵醒睡中的阮均城盡量躡手躡腳，把鑰匙放進托盤里，剛轉，看見只穿了件單的阮均城盤坐在沙發上，拉了窗簾的室線並不明朗，只有晶電視屏幕的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阮均城的頭發似乎比之前又長長了，趴趴地搭在腦殼上，他的神狀態看起來並不佳，也許因為熬夜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無打采的，趙緒斌走過去，沒忍住用手在對方本就糟糟的頭發上又劃拉了幾下，“怎麼不睡覺？還穿這麼。”

對于趙緒斌的擾，阮均城沒有什麼反應，遲遲才答了一句︰“不怎麼困，睡多了，有點熱。”

手從頭頂無意間掠過額頭，滾燙的讓趙緒斌開劉海又反復用掌心手背試了幾次，最後語氣嚴厲地下定論道︰“你在發燒！”

阮均城像是沒有聽到，依然穩如泰山地坐著，趙緒斌氣洶洶地拔了電視頭，走進臥室取了外套扔到沙發上，阮均城抬起頭，擰著眉說︰“我吃了藥。”

“去醫院。”趙緒斌很生氣，可這怒火他也不知道該向誰發，語氣邦邦地問︰“要我背你還是抱你？”

“我自己走。”阮均城無視蹲在沙發前的趙緒斌，站起道，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像是在尋找一線生機似地說︰“其實睡一覺就好了，又不是大病，就是傷風……”

趙緒斌固執地著阮均城，隨後“　”地一聲甩上門，“隨便你！”

阮均城在床上躺了一上午，頭暈嚨痛渾發燙，還伴隨著咳嗽，奄奄一息得好像久病垂危的人。冒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以為吃點消炎藥冒藥會有所好轉，哪知越來越嚴重，昨天請了假在家躺了一天，依然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也許早上該聽趙緒斌的話去趟醫院，照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阮均城穿了簡單的外套牛仔，戴上一頂絨線帽子，昏昏沉沉地下了樓，想著開不了車得去馬路上攔出租，剛一推開公寓的玻璃門，就看到停在玉蘭樹下的奧迪，以及車旁蹲著的趙緒斌，地上一圈的煙頭。

到了醫院，趙緒斌摘下墨鏡，阮均城才發現對方雙眼通紅。他不敢問趙緒斌是不是哭過，只是心里有些異樣的覺。

樓上樓下地排隊掛號、就診、拿藥，吊完兩小時的鹽水，從醫院回來已經下午四點，期間趙緒斌一直陪同在阮均城左右，盡管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最後關了機才得以耳清淨。

阮均城被安頓上床，他轉著眼珠著忙前忙後的趙緒斌，慨嘆道︰“原來生病有人照顧是這種覺。”他都不想好了。

趙緒斌掖了掖被角，賭氣似地說︰“你害我今天損失了幾十萬，打算怎麼賠我？”

阮均城瞬時閉上眼楮，“我睡著了。”

“你！”趙緒斌啞然失笑，他想不到有一天阮均城會在自己面前卸下心防，表出最不的一面，自己這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功，還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他不得而知。在確認阮均城真的睡著，並且沒有踢被子的嫌疑後，他將床頭的一盞形狀似貓的壁燈調至最暗的暖，然後退出房間輕掩上門。

阮均城是被熱醒的，裹得嚴嚴實實像木乃伊似的睡了幾個小時，後背掌心大都是汗，好在捂了半天，鼻子總算通風了。掀開的被子下了床，空腹已久的胃作痛地搖旗抗議，雖然里苦無味沒有食，但果然不吃點什麼無法負荷，他不想在煎熬中挨到天明。

客廳里趙緒斌四仰八叉地橫睡在沙發上，游戲手柄懸掛在手與地板之間，阮均城無暇顧及徑自朝冰箱走去，埋著頭聚會神地查看剩余的土司片和酸是否過了保質期時，左肩膀忽然搭上來一只手，耳邊傳來趙緒斌不悅的聲音︰“黑燈瞎火的干什麼呢？一分鐘不看著你也不行。”

在阮均城還沒搞清這盤問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另一只手從腋下穿過“砰”地關上了冰箱門，他微一傾頭想要奪回主權，額頭與額頭撞在一起，後背著腔，近在咫尺的距離，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只是這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氛圍讓人捉不。

“喂，你……頂到我了。”維持被抱的姿勢不知過了多久，阮均城輕描淡寫地來了這麼一句。

一擊斃命，趙緒斌覺腦袋“轟”的一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意失荊州，他惴惴不安地後退幾步，臊得滿臉通紅，因為無法順利組織出合理的語言而著急得抓耳撓腮。

阮均城對趙緒斌的生理反應除了同並無其他多余想法，誰讓他攤上自己老媽這個居無定所的人呢，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一時難自控也可以理解，只是局勢的變導致的角對調，讓他有扳回一城的快，他再度打開冰箱門，想要下嗷嗷待哺的胃。

“你在生病，不要吃冷的，醫生說要吃點清淡的，我……煮了白粥。”趙緒斌不敢上前，站在原地急切制止道。

“啊，你不早說。”阮均城粲然一笑，這家伙剛才該不會就是想讓自己吃粥吧？只可惜詞不達意又沒把話說完整，害得最後尷尬收場。

喝了熱粥，暖了胃，果然舒服不，阮均城站起收拾碗筷想要去洗，趙緒斌一把奪過，“你去躺著吧，我來就好。”

手被覆上，又快速地撤離，看來剛才真是嚇得不清，阮均城，“謝謝你的粥，很好吃。”

趙緒斌低著頭拿抹布桌子，半天憋出一句︰“對不起，我……睡懵了。”

“你再忍兩個月吧，快回來了。”阮均城善解人意地道。

趙緒斌啞口無言，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的苦楚囂著像是在嘲諷他的死期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