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只要您願意放小的一條生路，要小的怎樣都行啊！”

“行啊。”祁兆禾答得干脆，“只要你能讓家二十三口人死而復生，莫說你一人了，要我放了你所有兄弟都。”

此言一出，饒眾人正值劇痛之際，仍不變了臉。

“祁兆禾，你……”

“我如何？”他反問。

“你莫要含噴人！”對方的語氣可說是氣急敗壞了。

“喔？”這回祁兆禾是真笑了，“你倒是說說，我如何含噴人？”

大漢臉一白，方意識到祁兆禾可從未說過家那二十三口殺命案與他們有關系。

便在此時，祁兆禾忽然略蹙秀眉，揚手在瞬間隔空封了所有人的啞，遍地的哀號聲就這麼生生的止住了，接著也不見他屈膝，只足尖輕點，就這麼輕飄飄的躍上了丈余高的樹上。

那群大漢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遠遠有個腳步聲，正慢慢朝這兒走來。

那腳步聲聽來輕盈，卻有些虛浮，不似練武之人，直到來者走得再近些，眾人才發現那竟是名看來年約十六、七的姑娘。

一個沒有武功的姑娘竟敢獨自跑上碧伏山？

待他們看到背在後的藥簍，驚訝之是有增無減。

這麼年輕的姑娘，居然自個兒上碧伏山采藥？

采藥人通常略懂醫理，當其中一名大漢想起這點，立刻拚命揮手想向對方求助，若不是被點了啞，恐怕早就大呼出聲。

祁兆禾站在枝頭冷眼看著。

他就是聽見那姑娘的腳步聲，才點了這些人的啞，並躍上樹藏蹤跡。

倒不是怕人發現自己，還有他的所做所為，他祁兆禾做事可從沒想過遮掩抵賴，他只是嫌麻煩，不想和人打道罷了。

如果可以，他希來人本不要走到這里，就算非得經過這兒不可，也別多管閑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那采藥真想管閑事，怕也沒能耐。

別說普通采藥人了，他祁兆禾下的毒，便是名醫亦難解，而那些有本事解他毒的，通常一眼就看得出是他的手筆，一般來說不會想不開和他作對。

所以，現下他只要等那姑娘走開就好。

果然不該不聽老人言，這碧伏山還真不大好爬哪！

甦湘梨氣吁吁的想著。

當說要來碧伏山上尋找藥材時，師父就勸過，這碧伏山上的藥草固然他難尋，可山勢也不是一般的險，一個小姑娘還是別上山比較好。

但是沒辦法，有些珍稀的藥材千金難換，況且也沒千金可換，師父年紀又大了，總不好教他奔波，因此便自告勇跑了這一趟。

不過，顯然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打娘胎出生便帶了心疾，自弱，從小看病看到大，直至這幾年，調養得當又開始學醫，懂了不養生之道，才能勉強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然而的最多就是這樣了，原以為自己至撐得了半天的，可如今在這山上行走還不滿兩個時辰，就開始到悶暈眩，知道不能再逞強下去。

自個兒死了也就罷了，讓疼的姐姐傷心卻是萬萬不該，因此絕對不能出事。

所幸這一趟不是毫無所獲，碧伏山人煙稀，奇花異草甚多，才一個多時辰就已找著不罕見的藥材，如今背上的藥簍早已裝了半滿。

甦湘梨打算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吃點干糧，之後再尋些草藥，至將藥簍裝個八分滿再下山，才不枉辛苦跑了這麼一趟。

眼見前方崖邊景致似乎不錯，于是選定那里做為休息地，慢慢走了過去。

只是走著走著，映眼中的景象卻讓一愣，“咦？”

前方地上那一堆堆蠕的……是人吧？

加快了腳步，走近後發現竟有十幾個大漢一臉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奇怪的是他們明明看起來很難，卻誰也未發出。

起先還有些猶豫，怕他們是壞人，但秉持著醫者父母心，最後還是大著膽子走上前。

“咳，這位壯士……”應該是這樣稱呼吧？不是很確定，雖然已來這世界十幾年，卻始終不習慣這世界的用詞，“小子略通岐黃之，不知可否替壯士把個脈？”

有人願出手相救，豈有不允之理？那大漢忙不迭的將雙手都了過去。

甦湘梨直接以雙手把起脈來，之後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中了毒又被點了啞？”

那大漢忙點點頭。

“唔。”想先替他解問個清楚，卻詫異的發現自己竟解不了。

一氣阻滯著位，不說以指解了，連用金針也扎不進去，這可是頭一回踫到這種況。

“你惹到武林高手了？”這看起來像是師父說的，以高深功點的啊。

什麼武林高手，分明是個使毒的妖孽！如果他能開口，必會這麼說。

不過甦湘梨已經沒心思理會他想表達什麼了，繼續把脈，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後皺起眉。

“奇怪，這癥狀看起來像是中了‘蝕魂散’啊……”喃喃的道，“可這毒不是罕見的嗎？”

殊不知此話一出，那一干倒地的大漢與樹上的祁兆禾皆訝然。

大漢們是驚訝于這一聽就覺得很可怕的名字，不愧是那妖孽下的毒。而祁兆禾則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診斷出他下的是何種毒。

其實這蝕魂散倒不是他獨門所創，只是材料取得不易，會制作的人又不多，他常拿來用，倒像是他將它發揚大了。

反正不管那些藥材毒再昂貴，只要他一聲令下，哪還有不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選的？他每回選用的毒方，都是看效用和當下心而定，從沒在管材料貴不貴的問題。

祁兆禾的思緒快速飛轉，卻沒忽略底下那姑娘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

“這蝕魂散可不好解，而且也沒有解的必要，因為……”

因為醫治蝕魂散需五天的時間，而那五天痛楚不減，但它的毒效不過是讓人劇痛個七天七夜，第八日後便會恢復正常，並不似他先前所說的，會讓人痛個七七四十九天後再死亡。

他原本就只打算狠狠折磨這些人一番而已，若他們痛到忍不住自戕，那是他們家的事，與他無關。

不過，他可不能讓這不知哪冒出來的采藥姑娘揭破，因此他輕飄飄的自樹頂落下，連一片樹葉都沒晃，但他落地時倒是故意踏重，踩碎一地落葉，制造出有人走來的聲響。

這靜讓甦湘梨停下說到一半的話，起回頭向他，然後，慢慢瞠大了眼。

仙人！

這是躍進甦湘梨腦袋里的第一個念頭。

若凝脂、面如冠玉，一白衫似雪，配合遠的飄渺雲霧，恍若下凡仙人。

愣愣的瞧著仙人朝自己越走越近，最後在面前站定。

“你好漂亮。”這是口說出的第一句話。

聞言，那一地的大漢都不暫時忘了疼痛，在心底小小聲為默哀。

江湖上無人不知，祁公子生得一張花容月貌，卻偏偏最痛恨人家稱贊他的“貌”。而他多的是各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花樣，所以甚有人敢不識相的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容貌。

這可憐的采藥姑娘怕是兇多吉嘍。

事實上祁兆禾的確在一瞬間升起了“解決”掉眼前姑娘的沖，然而當他進那雙干淨澄澈的明眸時，心中揚起的殺意竟如同熾熱的鐵塊突然被冷水澆下般，發出“嗤”的聲響，霎時只余白煙。

只因眼中僅有純然的驚艷與好奇，看不見任何令他生厭的。

呆呆的看了他好一陣，像是出了神，而祁兆禾也不出聲制止，大大方方的讓看著，直到那些中劇毒的大漢因忍不住痛楚用力捶地，才猛地喚回的意識。

有幾分無措的低頭瞧向那些傷患，又抬眼向祁兆禾，眼中有著請求，支吾道︰“呃，這位公子……”

“你想救他們？”的眼楮本藏不住心事。

啊，好好聽的聲音哦，簡直有如天籟！甦湘梨一時聽得有些怔了。

“……是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小心翼翼問道︰“不知能否勞煩公子幫個忙？”

有趣，這小姑娘居然要他幫忙救被他下了毒的人？

祁兆禾挑眉，很難得的對個陌生姑娘產生那麼丁點興趣。

但他主要還是想知道怎麼能夠瞬間判斷出他下的毒為何，甚至還知道解法。

“你是大夫？”他問道。

“呃，勉強算是吧。”其實很不習慣被稱作大夫，覺得不大好意思。“我姓甦，公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