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和江春月住的是頂層，附送一個超級大的臺，聯通兩個臥室的落地窗。這樣的設計讓房間的分隔變得毫無用，不太適合現在住在房子中的兩位單男。

于是大概4年前，江春月的一次醉酒過後，趙無夜便開始設計，利用休息的時間，將他這部分的臺改造了“菜園子”。

種著蔬菜的水泥箱整齊排列，將趙無夜房間正對著的臺區域徹底佔領，像是在封鎖著什麼一樣。

後來蔬菜水果長，不知什麼時候吸引了一些小鳥過來，前年他扎了一個葡萄架之後，更是有想要在這里建基地的意思。

今天的小鳥們似乎格外熱鬧，不知道是不是聽習慣了，趙無夜竟然從聲里聽出了以往不同的東西。

他起，站在推拉門前，眼前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

只見幾個小鳥在飛來飛去，一會兒停下來兇猛地互啄，一會兒又撲扇著翅膀飛遠。

領地紛爭嗎？

趙無夜走出去，不管怎麼說，這幾只鳥的斗毆行為都嚴重影響了他這個地主的生活環境。

大概是到有人來了，幾只鳥的斗毆進程加快，大有不想讓人類看熱鬧的意思。

趙無夜覺得目前進程不錯，于是干脆抱臂站在一旁督促它們速戰速決。

“我不介意你們來吃我的果子，但是能在我這里生存的，必須是最強的。”

這樣就不會有更多的鳥來這里搗了。

另一個房間的落地窗前，江春月正捂著笑。

沒想到總是繃著個臉的家伙，竟然還會有這麼中二的發言。

但是外表完全看不出來，更加找不出原本的影子。現在的趙無夜，就這樣輕松地站在臺上，被一群蔬菜包圍著，卻依舊有著強大的氣場。

他的皮養白了一些，最終是一種健康的小麥。他又在這幾年長了個子，已經有了上輩子讓林婉婉這樣閱男無數的人都心的超模材。

但是和上輩子不同，現在的趙無夜，不再如鐵板一般，讓人擔心過剛易折。他已經在新的生活狀態里，開始習慣功，重塑自信。

前幾天還聽到書小姐的悄悄話，“最近新來的員工都在拍趙小狗呢。”

說完，怕江春月教訓對趙無夜的稱呼問題，扭著腰立刻離開了辦公室。

現在認真地觀察趙無夜，還真如書小姐所說，已經長為一個令人心的男人了。

江春月心中有些自豪，不免想到，趙無夜在大學里，一定是校草，每天有很多孩子跑去看他打籃球，比賽結束後，害地給他送水，某一天會向他告白。

想到這里，江春月的緒就降了下來。

可是，那樣普通又有趣的青春，趙無夜卻無法經歷了。

他本可以和他的朋友們一起，進到最好的大學，學著自己喜歡的專業，在昨天和好友們一同參賽領獎，揮灑著意氣風發的青春。

而現實，卻不是如此。

這里束縛了他，留給了他永遠的憾。

小鳥們的戰斗終于告一段落。趙無夜活活肩膀，視線似是隨機地落在另一邊的落地窗前，那雙紫的絨拖鞋已經不在了。

他又在臺上站了一會兒，直到都要被清晨的風吹涼，才又回到了房間。

收拾妥當，又度過他們固定的項目——沉默的早餐，江春月和趙無夜從家中出發，一左一右將車驅往了不同的地方。

今天，是趙無夜探病的日子。

C市一院科，趙無夜帶著托同事代買的蛋白質，走進了白箬的病房。

病房里還有其他的病人，見到進來的男人面貌英俊端正，材高大，樣子也年輕得很，心里都有了計較，便有年齡大一些的婦笑道︰“這是小白的男朋友吧？瞧瞧，一表人才，小白也俏生生的，真般配！”

正要起的白箬子僵了一下，接著立刻說︰“馬阿姨，您誤會了，這位是我的債主，擔心我死了賴賬才總是過來的。”

那位馬阿姨哪里料到會聽到這麼一番回答，差點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半晌了才低低和邊的親人念了一句︰“怪得很。”

人也怪，事兒也怪。

可3年前的白箬更怪。

被母親帶走時的白箬，臉上雖然帶著震驚和悔恨，但是依舊是，那個心燃著一把火的明珠。而等再次出現在趙無夜面前的時候，一棵將要長參天大樹的青翠苗，卻被干了能量華，早早地便是一副衰敗景象。

白媽媽說，要死了，再這樣下去，怎麼都救不了了。

趙無夜將東西放在床頭櫃上，沉默地在白箬的床邊坐下，說︰“我剛剛在走廊見到阿姨了。看到我很高興。”

白箬不語。

趙無夜又說︰“大家好像都以為我才是你的解藥。”

白箬突然笑了一聲，反問道︰“不是嗎？”

趙無夜看著，也問︰“你還債的方式就是利用我嗎？”

問完，趙無夜站起來，盯著白箬低下的頭頂，那里因為化療已經出了青白的頭皮，像是正在沙化的土地，逐漸與生機告別。

白媽媽在病房門口捂住眼楮，那樣一個驕傲麗的兒，怎麼會變了這樣？

在看到趙無夜要離開，又急忙將悲傷藏起來，對他說︰“小趙，不敢這樣啊，箬箬倔，一直覺得虧欠你，你要是也埋怨，阿姨怕又想歪！”

“阿姨，”趙無夜音量未減，“白箬的病並不算嚴重。”

“不是……”

“是慢白病，又發現得早，醫生說了，配合治療方案，是有希治愈的。”

“阿姨知道，可……”

“可是求生意志不強，”趙無夜垂下眼皮，“就像我媽一樣。”

……

繁花街道，C市開發區的中心地帶。四年前定下了開發規劃，因為正好趕上全國城市升級流，一應程序走得飛快，如今已經開發得差不多了。

但是再快，還是有些晚了，趕不上生命凋零的速度。

江春月今天要來這邊查看裝修進度，□□的新大樓就在這里。

開發區已經大變模樣。繁花街道為了匹配得上自己的名號，在寬闊的道路邊緣設計出了花瓣一般的形狀。花壇部花樹花草層次錯落，香氣濃郁和諧。

江春月在原地又找了找，終于放棄從這一番繁榮干淨中尋找曾經的破敗腐爛。

“進去吧。”後有個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視線一轉，右側便走出一道冷冽的影。

江春月略驚訝︰“怎麼過來了？”

“瞧完病人沒事做。再怎麼說，這也是我以後工作的地方。”

江春月點點頭，率先一步進到大樓。趙無夜這才挪腳步，跟上。

大樓里的裝修已經差不多結束了。這里未來將是趙無夜的主場，所以江春月並未問過裝修風格，這次還是施工隊打來了電話，江春月才暫代趙無夜過來驗收一下。

當真正走進去，眼前的景象是令人震撼的。

銀白的基底，簡潔到極致的裝修，造型獨特又設計十足的設置，充滿著機械，夸張又銳利。

帶頭的裝修大哥笑著說︰“現在還只是一般，等通上電，那才真的是魔幻又閃亮。這設計，真的，我裝過這麼多樓，這個真是頭一份，絕了！以後說不定會為什麼網紅打卡地呢！”

“是啊。”江春月應了一聲，出神地看著這棟龐大的建築。

那麼獨特，那麼神奇。

就像是住進了一個年人的夢想與熱，所以才能表達出如此強大的吸引力，讓人只能贊嘆，無法移開視線。

驗收完所有細節工程的趙無夜從樓上下來時，江春月就是這樣一副狀態——孤獨的，落寞的，像是被命運拋棄一般的悲傷。

這種復雜又可悲的緒本該是他這種人的專屬，他是衰敗王朝的百事哀，活該被命運玩弄，怎麼掙扎都是爛泥一塊。

江春月應該是大唐的富貴花，食順遂飲如意，潤一平和寬容。

他們兩個人，甚至連時空都沒有集，這才合理。

趙無夜不想江春月救他，從泥水里打撈一個他，會弄髒擺。

可是江春月沒有在岸邊打撈，選擇直接——跳了下來。

跳進泥水里，將他推上岸去。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從前趙無夜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問題是埋在他不安靈魂上的雷，隨時都可能炸掉他的一切虛幻夢境。所以他想不通，又不敢踫，敏得像是一個將死之人，戰戰兢兢。

五年過去了，江春月給的一切澆灌出了不再懦弱的趙無夜。

他現在想接那個江春月一直給予他的答案。

第 13 章

盛夏的C市熱得厲害。

行道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