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睡到第二天十點，在床上躺了半小時才點外賣。姜清在二樓洗手間洗漱，陳慕予去了一樓。坐在馬桶上安靜地刷微博，聽見客廳里有靜，應該是汪唯諶回來了。洗手間隔音不算好，汪唯諶打電話的聲音有一搭沒一搭傳進耳朵里。陳慕予一開始沒在意，直到汪唯諶說︰“我打算和小菡離婚。”

陳慕予手一，手機直接摔在了瓷磚上，響聲不算小。汪唯諶往洗手間瞥了一眼，匆匆掛掉電話。沖水聲響起，陳慕予不自然地弄著頭發，走出來，說︰“姐夫。”

汪唯諶笑著說了聲“早安”。

姜清拾掇完自己，恰好外賣到了。一邊接著電話一邊下樓，瞧見汪唯諶，問候道︰“您好。”

陳慕予開口介紹，“這是我朋友。”

汪唯諶頷首，抱歉地說︰“是我欠考慮了，昨天晚上去醫院照顧小菡，都沒顧及到你的安全。”

“沒事兒。我姐什麼時候能出院？”

“醫生說再過三四天就好。”汪唯諶看著姜清，問︰“你倆就吃這個能行嗎？家里冰箱還有吃的，我給你們做點什麼？”

“不用不用。”姜清拆著外賣包裝，說︰“我們吃這個就行。您吃過早飯沒？這家灌湯包味道不錯。”

“我吃過了。”汪唯諶莞爾，說︰“那我先去樓上休息，有什麼事兒喊我。”

幾乎是目送著人上樓，姜清收回視線，嘆道︰“你姐夫還帥。”

陳慕予表姐名為陳慕菡，和汪唯諶自由，今年是結婚第三年。陳慕予仍在消化十分鐘前聽到的那個消息，只點點頭，說︰“嗯。”

姜清喝著粥，思索道︰“我怎麼覺得他那麼像一明星呢？等會兒，我得找找。”

陳慕予也跟著拿出手機，沒什麼消息可讀的，鬼使神差點進和汪唯諶的對話框，昨天晚上八點，他說︰小予，我今天在醫院照顧你姐姐，沒法回去。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是習慣的關心做順手了，以至于他忘記自己說過這話？

陳慕予心中生出一煩躁，選擇刪除對話，一只手指在“刪除”上糾結的時候，姜清把手機遞過來，問道︰“你看，是不是和你姐夫像的？”

與此同時，瞥見陳慕予屏幕上的作，好奇問道︰“你要刪和誰的聊天記錄啊？”

陳慕予點了“取消”，說︰“沒誰，我點錯了。”

姜清“哦”一聲拿回手機，在陳慕予的聊天列表里，看見“汪唯諶”三個字。

星期一。

下周星期三月考，星期五人禮。人禮之前還要時間對詞，負責的老師幫江一和姜清請了假，時間定在每天的最後一節自習課。

這周老師的上課容基本上都是復習，姜清踩著上課鈴進了負責老師的辦公室，江一到的比早，手里著他們的主持詞，最前面一頁紙是一張理卷子。

姜清打了個哈欠，拉開椅子坐下，問︰“今天作業多嗎？你可夠爭分奪秒的。”

“還行。”江一在錯誤選項上畫叉，“主要是累，回家不想翻書了。”

姜清沒骨頭似的趴在桌子上，嘟囔道︰“我也好累啊，渾沒勁兒。”

江一輕笑出聲，說︰“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一年四季有你不累的時候嗎？”

姜清偏過頭瞪他一眼，認真說道︰“你一天不諷刺我能憋死嗎？”

說完就又把頭扭了過去。江一筆尖停在最後一道選擇題上，大腦忽然短路，公式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悄悄瞥姜清一眼，對方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聲不出，呼吸均勻，似乎...真睡著了。

負責老師說是去開會，也不知道要開多久。天漸漸了下來，辦公室的窗戶沒關，陣陣涼風吹，江一拍拍姜清的肩膀，說︰“醒醒，你別冒了。”

姜清腦袋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起了眼楮，嗓音有點啞，“老師還沒回來嗎？”

“沒呢。”江一仔細看著，皺眉問道︰“你臉怎麼這麼紅？”

“有嗎？”姜清打了個噴嚏，用手了臉，甕聲甕氣道︰“沒有吧，我覺得是正常溫。”

話音方落，江一就放下筆，握住了的手。

姜清昏昏沉沉中忘記甩開，只聽他篤定地說︰“連手心都這麼熱，你發燒了。”

“怪不得。”姜清聞言，慢慢下去，靠在椅背上，“我今天格外疲憊。”

江一收拾東西起，“走吧，帶你去醫務室。”

“那這邊...”

“我寫個紙條放這兒，等老師回來就能看見。”

“好。”

醫務室在C區一樓。姜清發燒燒得連眼皮都滾燙，一路上教室里的朗朗讀書聲了催眠曲。勉強維持一神志跟著人走，江一忽然停下來，姜清沒剎住車，冷不防撞到了他的背上。

反應遲鈍，過了幾秒，姜清才捂著鼻子“哎呦”了一聲。

江一有些好笑地看著，出手說︰“你拽著我下樓吧，我怕你一會兒摔了。”

姜清依言拉著他的袖子走下去，五層樓本來不算什麼，但對于一個發高燒的人來說就有點累人了。醫務室沒開門，姜清還有點低糖，就著靠在牆上的姿勢慢慢蹲下去，難地說︰“我想回家。”

江一問︰“家里有人照顧你嗎？”

“沒。”姜清搖頭，悶聲道︰“我爸出差，我媽今天在學校值班，姥姥去隔壁市的姐妹家串門了。”

江一跟著蹲下，了自己的校服口袋，說︰“張。”

“啊——”姜清乖乖把張大。

江一看見這傻樣兒又笑了，沒多想，順手了一把的頭發，“我給你喂顆糖，又不是看病，你張這麼大干什麼。”

“哦。”姜清吧唧一下，繼續把頭埋進膝蓋里，說︰“要不然我還是等我媽下班再回去？現在家里也沒人。我還沒拿鑰匙。”

江一立馬否定，“這怎麼行？你本來就不聰明，再燒下去就燒傻了。”

姜清無力反駁，抬頭，拿指尖了下江一腦門表示憤怒。江一想了想，說︰“你去我們家吧。”

“啊？不用了吧...”

“你都白了。如果是普通發燒還好，我怕你一會兒直接暈過去。”江一起，手拉一把，說︰“就這麼定了。先跟班主任請假，我現在告訴我們家司機來學校門口接咱們。”

姜清緩緩起，眼前發黑，好一會兒才恢復。說︰“我找肖煜吧，陳慕予池梁秋也行。去你們家太麻煩了。”

江一說︰“沒事兒，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就是我做人一貫的原則。”他看向窗外，又說︰“看樣子快下雨了，又不方便打車。而且我們家還離得這麼近，等你退燒過個馬路就能回去。不管怎麼說，你跟我走都是最好的。”

姜清沒再說話，只用雙手拉住了江一的一只胳膊。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轉，這滋味著實不好。

江一小時候經常胃腸冒，每次都伴隨著低糖，因此才養隨帶糖的習慣。他扶著姜清穿過走廊，在爬樓梯之前問︰“我背你？”

擔心自己走一半就摔倒，姜清沒有推辭，趴在江一背上蹭了蹭，校服料子涼，更顯得自己哪兒哪兒都燙，像個行走的火爐。

江一這時開口玩笑道︰“不覺得麻煩我？”

姜清哼唧一聲，含糊不清地說︰“反正也不是麻煩一次兩次了。”

“行。”江一勾笑了，“這份恩，你要記好。”

姜清跟班主任請完假，在陸文瑤的幫助下裝完書包再出門，江一就在班級門口等著，手里還拿著件外套。

“你先穿上，外面涼。書包給我吧。”

“好。”

肖煜和陳慕予不放心，也跟著出來。肖煜問︰“景姨什麼時候下班？你跟說了嗎？”

姜清支起眼皮小聲說︰“還沒呢，一會兒說。”

陳慕予手額頭，關切說道︰“你還能自己走路嗎？讓肖煜背你下去吧。”

“不用。”江一說，“有我呢。”他說完，又順手往姜清里放進一顆糖。

陳慕予看了看江一，誠懇地說︰“那麻煩你照顧了，謝謝。”

江一說︰“不客氣。”

姜清穿著江一寬大的外套，儼然一副被父母給老師的兒園小朋友樣子。被江一牽著袖子走，抱著下樓，直到上車。

姜清閉著眼，無力地靠在座椅上。丁輝見狀，小聲道︰“孫姐在吩咐人煮粥了，家里有退燒藥，您別擔心。”

“嗯。”

外面開始下雨，雨點　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姜清嫌吵，拿手捂上耳朵。沒一會兒又睡著，胳膊自然下垂，接著被吵醒。反復好幾次，眉頭鎖，江一挪近些，用手捂著的耳朵，說︰“睡吧。”

這個姿勢又別扭又累，江一就這麼一不地維持了一路。丁輝撐傘過來開車門，他抱起姜清直奔二樓自己臥室。孫艷拿著粥敲門，說︰“先讓吃點東西，直接吃冒藥胃不了。”

姜清又被醒，慢吞吞喝粥吃藥，不忘說一句，“謝謝阿姨。”

景嫻打過電話詢問況，要八點才能到家，知道兒有人照顧放心了許多。冒藥藥勁上來，姜清幾乎是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不算好，一直在做夢。夢見江一變大地主，使勁剝削不說，還著寒冬臘月去河邊洗床單。姜清拼命抗爭，就踹過去。這一踹，就從夢里醒了過來。

江一沒去書房，在書桌前坐著聽英語聽力，因此並沒有察覺到後的靜。姜清了額頭，不發燒了，就是出了一汗不舒服，特別想起床洗澡。

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靠著，打量周圍。神智已經恢復清明，就開始斷斷續續回憶起下午的事。

江一的後背，江一的外套，江一的公主抱...甚至這臥室，都不是客房。

姜清尷尬到又要開始流汗。這份恩，得怎麼還？

一段聽力播完，江一打算起來倒杯水喝，剛回就看見已經醒了的姜清正懵懵懂懂地看過來。小鹿似的，無辜，又招人憐。

怕打擾睡覺，房間里只開著一盞臺燈，護眼模式下有點發黃。他逆著線的臉格外和，帶著年氣的俊俏。姜清想起他上的味道，不自然地低下頭。兩個人共同沉默了半分鐘，心跳是要了命的快，都唯恐對方聽到。

孫艷在外面敲門，說︰“江一，你同學的媽媽來了。”

江一說一聲“知道了”，在開燈前囑咐姜清，“你先閉眼楮緩緩。”

景嫻下班路上買了些水果點心過來，謝這家人照顧兒。被孫艷領著進門，坐在床邊幫姜清理了理頭發，問︰“你覺好點兒了嗎？”

姜清清清嗓子，開口道︰“好多了。”

景嫻了下的臉蛋，說︰“臉還是有點發熱，今晚回家再看看，實在不行明天也請假吧。”抬頭看向江一，說︰“謝謝你照顧，改天來我們家吃飯吧。”

江一急忙說︰“您太客氣了，都是同學，又是鄰居，應該的。”

姜清消消汗穿好服回自己家，進門先喝了一大杯白開水，在江家沒顧得上喝，要死了。在群里說了下況，讓那三位安心。說完又點開和江一的對話框，鄭重其事地發送一條︰謝謝你。

江一很快回復︰不客氣，涌泉相報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

江一對其他同學︰沒事兒別客氣。

江一對姜清︰嗯，記得報恩。

姜清對此表示︰呵呵。誰要這種差別待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