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喬媛過了很久才回復，聲音很輕也很疲憊：“我媽不讓。”

后面的話用文字發了出來，敲敲打打很多遍，似乎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懵懂又直白得問這個問題，突然就有了傾訴的。

而對方又是陌生人，和自己的親朋都無直接聯系，便也不用太多顧忌。

——當時高考六百多分，我想去京都的一所大學，但我媽一個月工資就三千多，要養家，承擔不起我的學費。

木揚心口酸難耐：學校一般都有助學貸款。

喬媛：我爭取過了，但我媽這輩人對貸款很避諱，覺得不好，況且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我們兩個人，我爸在我剛出生不久就肺癌走了，舍不得我離太遠。

母親認為花個四五年去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學，還要背上一堆貸款，不如早早工作賺錢。

知道一切真相的木揚有些迷茫，他那位親生母親百般阻撓養去京都讀書，真的只是因為舍不得嗎？

木南山和姚鳶就在京都，木揚在那生活了二十多年。

喬媛倒沒有太難過，四五年過去了，心里的憾雖然無法抹平，但覺得現在還能努力補救一下。

想到白天同事的那些猜測，說什麼木揚可能是看上了，于是猶豫著發了一句：“而且我喜歡的人很優秀，我想努力靠近他一點。”

木揚不知道該發什麼，此刻他應該安或鼓勵才對，可他不知道該怎麼以一個‘小’的份去鼓勵失主。

說別難過？我不是故意走你的人生的？

多可笑啊。

木揚匆匆結束了話題，紅著眼眶迷茫地著半空。

*

早上七點，解別汀端了一份早餐上來，他敲了一會兒門，但卻沒人回應。

他給木揚發了一條信息：早飯放門口了，記得吃。

想到昨天木揚說的話，他微頓片刻，又補充了句：你一個人吃。

解別汀回到房間，過了十分鐘也依然沒收到任何回信，再來到走廊里，早餐依然安靜地擺放在那里，無人問津。

他心口無由來得重重一跳。

解別汀戴上口罩前往了電梯口，腳步是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急促，直到前臺說0436沒有退房：“我早上換班的時候看到他了，背著個包朝南街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木揚自嘲：我喜歡一個人吃早餐。

于是第二天，解別汀只端了一份早餐：你一個人吃。

第12章 生母

南街就是喬媛工作甲店的地點。

木揚在包子鋪買了兩個豆沙包，跑去旁邊的咖啡店里坐著看對面的甲店，結果來得太早，人店本沒營業。

他小口小口地咬著，豆沙都沾到邊了也沒發現，一直等到對面掛上了營業的牌子，專注地看著對面店鋪人們進進出出。

昨天給他做指甲的小看見了他，立刻對一邊的人笑著說了什麼，木揚若無其事地撇開頭，當自己不存在。

這麼早出來一方面是想讓自己和解別汀之間相的時間一點，另一方面也是想深程度地看看這座小城的生活。

背包里放著他的相機，是木南山送給他的二十周歲生日禮，價值不菲。

木南山看著嚴厲，實際上對木揚也是縱得沒邊，他的好只要不過分都會支持，很多時候都是無聲地給你驚喜。

就像這款相機，木南山專門拉下臉去找當時為晚輩的解別汀，刻了個簽名木牌掛在上面，后面還寫著祝福語：平安喜樂。

木揚挲著木牌上的凹凸字跡，這雖然是解別汀刻的字，但訴之于口的祝福卻是木南山作為父親的一個簡單心愿。

他希他的孩子平安喜樂……可注定沒能實現。

木南山的親生兒在不知名的角落著人間疾苦，他的所謂養子被一場癌癥奪去了命。

木揚心口酸，現在想想，就連平安喜樂這個祝愿都本該是喬媛的東西，是他奪走了一切。

在咖啡廳里坐了一上午，木揚拎著背包想換個地轉轉，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對面的喬媛也走了出來。

他遲疑一秒還是上前打了聲招呼，喬媛很自然地接話：“你怎麼天天在這邊轉？”

木揚一愣：“就轉轉。”

喬媛笑了下：“你不是本地人吧？氣質不像。”

從小養到大的矜貴不是一朝一夕形的，與市井民眾有著明顯差異，這句話明著是稱贊，但聽在木揚耳邊卻頗不是滋味。

“我是來拍照的。”木揚輕吸一口氣，揚了揚手中的背包，“想看看這里的風土人。”

喬媛有些詫異：“要拍什麼樣的？”

“……”木揚剛只是隨口一編，沒想到喬媛會問，他隨口一說：“拍真實的生活狀態。”

喬媛點點頭：“那你得去巷子或者大院里轉轉。”

木揚點點頭，他看了眼時間：“你吃飯了嗎？”

喬媛微微搖頭：“沒。”

木揚：“我請你吃飯吧。”

喬媛頓了一會兒，拒絕的話到了邊又咽了回去，莫名不想讓這個小爺似的男生難堪。

“為什麼請我吃飯？”

木揚迷茫了一下，不知道請人吃飯還要什麼理由。

“我想問問……”喬媛猶豫了一下，換了個說法，“請一個剛認識的人吃飯總會有些目的，想朋友，有求于人，想追求，又或者只是缺個吃伴，你——”

雖然這個問題很自作多，但畢竟是異，相之前還是先弄清楚比較好，不喜歡曖昧的關系，更喜歡相起來干脆純粹一點。

畢竟有喜歡的人了，一邊說心有所屬一邊還和可能有其它心思的男相未免有些微妙。

木揚反應過來了，有些尷尬：“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

他頓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的目的并不在喬媛的上述列表中，可他總不能說，因為自己強占了的鮮人生，所以心懷恥意吧？

“想個朋友，也是有求于你。”木揚抿了下，“畢竟剛來這里，都不悉。”

“嗯……”喬媛也有點不好意思，一開始也沒多想，但同事們腦補太多了，已經在耳邊叨叨一上午了。

怕喬媛不信，木揚還認真地說：“我也有喜歡的人。”

他非常耿直地補充了一句：“不是你……他也是男人。”

喬媛這下倒是被逗笑了：“你平時也跟他這麼說話嗎？”

一點商都沒有。

木揚眼眸微垂，著細碎的石子：“沒有，跟他說不了幾句話。”

上一世結婚五年，他真正和解別汀相的時間其實真的不多。

解別汀真的很忙，最開始的時候木揚上閑下來的他總有說不完的話，但只能得到解別汀三言兩語的回應，和他的殷勤形了鮮明對比。

后面他也忍不住開始冷言冷語，發脾氣，各種事都能為他無理取鬧的理由，他就是想讓解別汀注意自己，更想證明自己于他而言和別人不一樣。

可他從婚開始，就走上了一條錯誤的路。

后來隨著他格的惡劣，解別汀工作也變得越來越多，回家的時間越來越。

木揚碾了下指尖，怎麼在哪都逃不開解別汀？

他扯開了話題：“吃飯嗎？”

喬媛這次爽快答應了：“好啊，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木揚搖頭：“有推薦嗎？”

喬媛帶著木揚來了家非常小的店鋪，是真市井小巷里的那種，兩墻之間只能容納三個人并行走過，墻上到都是臟污，地上還算整潔沒有異。

“忍忍，再走一段就到了。”

木揚很快聞到了一濃郁的飄香。

不是地方小吃的味道，也不是火鍋麻辣燙的味道，就是樸素的家常飯菜特有的香味。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了。

姚鳶和木南山都會做飯，但兩人都有工作，大多時候都是保姆做飯，偶爾他們才會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