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可悲經歷一次也就夠了，可命運卻又讓他重來了一次。

解別汀蹙著眉頭，又開始了。

心口泛起了說不清的疼意，不過這次是全新的覺，不再像之前一樣綿緩、鈍痛，而是像突然被針扎了一樣的刺痛。

他隔著被褥，覆著木揚的手：“別難過。”

“害了好多人。”木揚著前方空氣，眼神沒有聚焦，“害了爸媽，害了喬媛……也害了你。”

解別汀一頓。

木揚聲音很低：“如果不是，我現在應該生活在這座小城里，而不是肆意揮霍著別人的東西。”

他所謂的生母，害木南山和姚鳶跟親生兒分別二十多年，就算團聚后也可能反目仇。害喬媛過了二十多年不對等的生活，失去了本該有的一切資源。

還害害了解別汀，被本不會有相遇機會的木揚纏上，煩了五年。

解別汀無需多想，便可以得出答案：“沒有害我。”

緒麻木的木揚無暇會他這句回答下的含義，只是僵著，過去有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在木南山和姚鳶面前呼吸都沒了道理。

他不敢看他們，不敢見，即便是想念都了冒犯。

前世春節時，解別汀曾問過要不要陪他一起回趟家看看，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沒人知道春節晚他一夜沒睡，他不是不想回去，是不敢。

他恐懼站在木南山和姚鳶面前，看到他們眼里的憎恨，看到他們的煩悶和責怪。

哪怕他知道這是他該得的，可還是會像個膽小鬼一樣瑟躲在角落。

“解別汀，冷。”

起倒水的解別汀聞言走到床邊，按了幾下空調遙控：“二十七度可以嗎？”

木揚沒再回應，他閉上眼睛，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強烈覺得，他到底活著做什麼？回到五年前做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背著一罪債，什麼都留不住，什麼都無法挽回。

解別汀走到另一邊床側，將杯子遞到木揚邊：“喝一點。”

木揚緩慢地張開雙，干的到溫水才慢慢回暖，泛起了些許紅潤。

木揚日常的很紅，珠也生得很漂亮，是那種讓人看著就想親一口的形。

但解別汀只是手抹去了他邊的水漬：“想讓他們找到嗎？”

木揚怔了一秒，緩緩抬眸向解別汀。

解別汀看著他的眼睛，好似能掌控一切：“你若不想，他們就不會找到。”

“……”木揚為自己的怔神到不齒。

前世無數次，他都想過既然一切已經錯了，為什麼不能一直錯下去呢？

為什麼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真相，讓他那麼難堪到無地自容？

病重的那段時間，他甚至后悔過，自己當初如果沒去做那份親子鑒定，沒讓解別汀幫忙去找喬媛，說不定一切都還能勉強維持表面和平，得過且過。

因為太在乎，所以只想占有，只想私藏，不愿意還予不愿面對真相。

或許真的應了解之語那句話，只有最自己的人才妄圖占有。

他最自己嗎？

曾經或許是的。

可如今，木揚誰都，誰都沒放下，除了自己。

他可以放得徹底。

木揚閉了閉眼睛，聲音很輕：“掩耳盜鈴真的很蠢。”

手機響了一聲，是木揚的手機。

解別汀瞥了眼，備注喬媛的聯系人發來一條信息：你背包落我這了，有時間來取呀。

“你背包沒帶回來。”

木揚呼吸都輕，幾不可聞：“不要了。”

都不要了。

這二十多年，沒有一樣東西是屬于他的，是他可以要的。

太從正空慢慢西落，從明落至昏黃，木揚從未覺得如此困過：“解別汀……”

“我在。”

“記得吃飯……”

解別汀微怔，他回首看向那幾份打包回來的飯菜，原來是帶給他的。

*

再醒來又是夜幕，木揚沉默看向落地窗外的昏暗，二十七度的空調仍然讓他覺得無比冰涼，周圍的寂靜讓他泛起一陣經久不散的心悸，心慌得讓人窒息。

床頭亮著一盞暖黃的燈，這并不沒有讓木揚覺得有一點暖意，倒更像是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抹亮。

他慢慢地爬下床，解別汀也不見了蹤影。

他疲憊混的神經緩慢地意識到，解別汀也走了。

都不要他了。

木揚走進浴室，再一次遲緩地發現這里沒有浴缸。

……

“木揚！”

解別汀厲聲喚道，一把拉起木揚問：“你在做什麼？”

一滴晶瑩的水珠從木揚臉上落，他愣了愣：“洗臉。”

解別汀放緩語氣：“洗臉不用整張臉埋進水池里。”

木揚慢騰騰地啊了一聲：“這樣洗得干凈一點。”

解別汀蹙起眉頭，抱起木揚把人放到床上：“木揚……你不要鬧。”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用你不要鬧來形容。

在看到剛剛那一幕時，解別汀的心跳有瞬間驟停的趨勢，他不清楚木揚是不是真的想做什麼，只能放緩聲音又說：“你要乖一點。”

木揚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你去哪了？”

解別汀拿了條巾，著木揚布滿水漬的臉：“去拿你的背包，還有晚飯。”

木揚一不，過了好久才說：“我不要它了。”

“嗯。”解別汀抬起他的下，連帶著去他脖頸里落的水漬，“不要就給我吧。”

他頓了頓：“等你想要的時候再拿回去。”

木揚沒說話，他躺進被窩里，像只固守領地的流浪狗一樣，守著最后一方天地。

“解別汀，我是不是很討厭？”

“不是。”解別汀回答得很快，好像真的如他所說一樣。

“那為什麼……為什麼都不要我？”

解別汀突然抱起他走到桌前：“沒人不要你，木揚——”

他說：“伯父伯母不會不你。”

“不是的，他們不要我了……”木揚被放在椅子上，他突然用力攥住解別汀的袖口：“你呢？”

“我要。”

解別汀回答得太平靜，木揚沒能喚起一真實。

他甚至覺得解別汀說這句話時本毫無波瀾，沒有夾帶一。

“是我不要你了。”

他突然扯了扯角，僵得像個提線木偶，他低喃著重復了一遍：“我不要了。”

解別汀頓了好久，第一次沒接話。

他安靜地給木揚打開餐盒蓋子，飯菜都只有一個人的。

“吃完我。”

解別汀沒走遠，虛掩著門來到走廊，輕靠在對面房門著那條狹窄的門。

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危險又劇烈地鼓著。

就像上一次眼看著木揚的心電圖化為一條直線時一樣。

第14章 醫生

【怎麼讓一個很難過、吃不下飯的人高興起來？

——多陪陪他，讓對方發泄出來就好了。

——這得看難過的原因是什麼。

——同上，還得看你在對方心里是什麼地位。

yangyang：難過是因為父母，我是他的伴。

——“他”？男的？

——和父母吵架了？這正常，誰從小到大和父母還沒點了，想開了就好了。

——你作為丈夫都不知道怎麼哄跑來問網友？

——別是釣魚吧？

——雖然不知道真假，不過作為伴，給足支持就好啦，難過就多親親抱抱，帶他出去玩玩散心，多陪陪他。

——兩邊都開解開解，跟父母之間能有多大的矛盾？

——真吃不下飯就多做點他吃的，喂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