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媛也給他發過幾次信息，不過他再沒回過。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今天天氣也不錯，不烈，被薄薄一層烏云虛遮著，非常適合出行。

木揚出了酒店，還是被清淡的刺得遮了下眼睛。

他不知要去哪里，只能漫無目的地晃悠，直到看見那條臟兮兮的小巷子，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晃到了那家遇見生母的餐廳。

他已經沒有了第一天那麼應激的反應，但還是不由自主抖了下。

木揚正要離開，卻見巷口對面出現一個悉的影。

“嗨，木揚。”

木揚怔了怔，垂眸看著手中魚竿：“去釣魚？”

喬媛點點頭：“今天休息，去釣魚放松放松，一起嗎？”

“……好。”

喬媛要去的釣魚地點就是酒店后面那片湖，湖的后面就是大山了，山上樹林布，一眼去除了綠還是綠。

“這湖里的魚是半野生的，因為平時也有人往里面撒魚苗，但不是個人擁有。”

喬媛帶著木揚找位置，這條土路很寬闊，坐落在巨大的樹蔭下。

出現在這里的不僅僅是來釣魚的人，還有很多老人拎著扇子坐在樹蔭下聽曲兒，也有人圍在一起打著牌下著象棋，嬉戲打鬧的小孩也不在數。

“你這不是老賴嗎！”一旁的象棋桌邊老人氣急，“姜老頭你怎麼每次要輸了就悔棋？”

“咱能不能有點棋品！？”

“姜爺爺又耍賴嘍！”一陣風一樣跑過去的小孩做了個鬼臉。

“哈哈哈哈老姜你下次別悔棋了，直接掀桌子得了！”旁邊釣魚的人一邊穿蚯蚓，一邊回首笑。

“放屁，老子那是悔棋？老子是手抖下錯了！”

“你會釣魚嗎？”

喬媛的問題讓木揚回過神來，他愣了一下：“不會。”

喬媛找了個人點的地方，將從家里帶出來的小板凳放在湖邊，桶和魚竿都已經準備好。

“小時候家里窮，我想吃魚，我媽又沒時間釣，就讓我自己來釣。”

回憶起以前的事，笑彎了眼睛：“但魚竿也貴啊，我就竄唆隔壁家小孩他爸魚竿出來跟我一起釣魚。”

木揚抿了下：“你小時候過得高興嗎？”

喬媛一愣：“高興的，小時候多好啊，什麼都不用想。”

“……就沒什麼憾的事嗎？”

喬媛沉默了會兒：“最憾的事大概就是沒能跟隔壁家小孩上同一所大學了，我們志愿都提前商量好了，去京都，但……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媽——”

無奈一笑：“不說了，說起來我媽，前兩天還說想請你去家里吃飯呢，我怕你尷尬就拒絕了。”

喬媛毫不害怕地從盒子里拿起一條活蚯蚓，穿在魚鉤上，再拋進湖里，完全沒注意到，邊木揚僵的和語氣：“不去。”

“我知道，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木揚背過了，聲音低啞：“我去趟洗手間。”

“……行，但公共洗手間在這邊。”

*

解別汀看著木揚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他轉了個朝山邊走去，借著大樹擋了形。

木揚似乎瘦了，不過神狀態看起來確實比他在那幾天要好一點。

木揚似有所，朝這邊看了一眼。

可除了重重樹影，他什麼都沒看到。

而他更都沒注意到，湖邊來了位與此格格不的人。

和解別汀一樣，借著山邊樹木的掩護，怔怔地著湖邊釣魚的姑娘。

第16章 醫生

這個公共衛生間還算干凈。

木揚呆呆著鏡子里的自己，臉慘淡，眼睛有些浮腫，他捧了把水拍在臉上，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清楚現在的自己就跟自一樣，是一種另類的慢自殺。

理一點，他就該抓把一切坦誠公布，讓木南山和姚鳶早點和親生兒相遇，好對得起他們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

再后面他也補償不了什麼了，最多把命還給他們。

為了最后幾年活得輕松一點，他應該早早遠離這個怪圈，遠離這些讓他痛苦的源……

而不是像現在，跟在喬媛邊晃悠。

木揚面前又浮現了生母那張飽經歲月沖刷的臉，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猜出了什麼，才會想要邀請他前去吃飯。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和人面貌上那幾分相似的神態，木揚就會出現生理的厭惡。

他控制不了自己。

可他連恨對方的理由都沒有，畢竟他才是這場移花接木事件中最大的益者。

生母是加害者，而其他人都是害者……

一只手突然從他后來，木揚看著鏡子里突然多出的人影怔了怔：“你——”

解別汀聲音微啞：“走！”

木揚被拉得一個踉蹌，他掙扎著：“去哪？我不去醫院！”

“不去醫院。”

解別汀回首，他沒法解釋自己剛剛看見了姚鳶的事。

他怕木揚哭。

見木揚走路姿勢有點別扭，解別汀蹲下問：“扭著了？”

木揚雙抿一條直線：“你不是走了嗎？”

解別汀說：“沒走。”

解別汀沒走。

這個認知讓木揚安靜了會兒，解別汀本想抱他，但被拒絕了。

這里到都是人，隨便來個人拍張照解別汀明天就得上頭條。

他們勉強低調地走了回去——來到解別汀這幾天的安之。

這

是個看著很整潔利落的大院，住著五六戶人家，中間有個超大的圓壇，是一顆百年老樹的棲息之地。

剛進鐵門，還能約聽著一些鴨鵝聲，大院最里側的兩戶人家房頂還立著木揚從未見過的煙囪。

“……你就住這里？”木揚遲疑地問。

“嗯，租了一套。”

解別汀帶著木揚進了門，是戶不大的瓦房，不過里面裝修很現代，地磚是淡青的，墻面很白。

“你坐一會兒。”解別汀走到門口了，還是回首說了句，“別走。”

木揚愣神地站在沙發旁，打量著這個極生活氣息的小房子。

房東應該是個熱生活的人，墻上釘著干花，掛著藝相框，沙發旁的木架上放滿了綠蘿和多。

他沒想明白，解別汀為什麼說走沒走，要留在這兒住進這麼一個狹小的房子里，又為什麼突然要拉著他離開到這里來。

腳踝有些腫了，本來以為崴得很輕，但胖了一圈的腳踝看著多有些唬人。

木揚單腳崴到門口，看見解別汀去對面敲了下門，里面走出一個形佝僂的老人，兩人談后，老人給解別汀拿了條裹著冰塊的巾。

這會兒微暖，解別汀淌在下方朝他走來，亮眼的線遮去解別汀的神，直到越來越近，木揚與他四目相對。

他被抱了起來。

都沒等他怔愣地有所反應，解別汀已經將他放在了沙發上，半跪著他鞋子：“那是房東。”

“啊……”

木揚所有的難過與苦在這一瞬間都被迷茫化解，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惶然。

“我自己來。”

木揚想開，奈何已經被解別汀握住小，半晌沒使上力。

解別汀將裹著巾的冰塊敷在泛腫的腳踝，抬眸瞧見木揚難言的表：“疼？”

“……嗯。”

其實不怎麼疼，但木揚莫名不想否認。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解別汀黑長的睫，眼下還有些泛青，直的鼻梁下是不太紅潤的。

“你這幾天……”木揚不自覺地碾了下指尖，“沒休息好？”

解別汀回答得言簡意賅：“沒有，很好。”

木揚不知道解別汀所理解的很好是怎麼個好，但現在的解別汀明顯要比剛分開的時候狀態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