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揚怔愣抬眸，一時分不清真假。

那個所謂的夢不就是上一世發生過的事嗎？

他從未想過，解別汀心律不齊心臟絞痛的原因與自己有關。

解別汀與茫然的木揚對視著：“你留下離婚協議書的那天，留下了一張紙條。”

【我走了……你好好的。】

木揚一筆一劃寫了半小時的告別語，他當然記得。

“可我想了很久——”解別汀到底還是沒忍住，將人攬進懷里，“你離開了，我恐怕沒法好好的。”

擁抱的力道并不重，木揚若是想，隨時可以推開。

解別汀并不想像父親那樣，以強求換來心安，在他這里，木揚永遠擁有選擇與自由的權利。

木揚緩慢地抬起手臂，微著與解別汀腰際平行時，忽聞“啪——”得一聲。

兩人側頭看去，一位中年婦震驚地站在樓梯上，手中的菜藍砸在地上，一個蘋果順著臺階滾落到椅旁。

喬媛聞聲而來：“媽——怎麼了？”

對上人目的那一瞬間，木揚開始不住發抖，他如同喪失了所有行力一般，連抬手都艱難。

痛苦的字眼從嚨中生生出：“走，不要在這里……回，回家……”

第23章

“木揚？”喬媛怔了一下，看到解別汀的時候有些微訝，“解老師？”

木揚渾一抖，抓著解別汀的手，無力地重復著：“回家……”

解別汀心猛得一，沒有理會喬媛的詢問直接推著木揚出了樓梯間，徒留下僵的人和若有所思的喬媛站在原地。

……

一直來到一個無人的小巷子里，墻的影覆蓋在兩人上，解別汀摟著木揚，輕拍他后背安著：“沒事了。”

木揚控制不住自己看到生母時的驚懼恐慌，還有全會像癱瘓一樣的麻木，彈不得。

他煞白的哆嗦著：“你不要看……”

解別汀微怔：“什麼？”

“你不是的……”

解別汀順著他的話說：“不是，是你的。”

木揚曾設想過，如果他和喬媛的人生沒有替換，那或許走在解別汀邊和他結婚的人就是喬媛。

誰會不喜歡解別汀呢？

而喬媛也同樣很好，比他懂事聽話，也足夠開朗大方，一言一行都能令人心生親近。

如果換作是，那這場婚姻或許就不必強求，未嘗不能促一段郎才貌的佳話。

木揚只這麼想過一次，往后便一直自欺欺人似的著這些念頭。

刻這些天解別汀對他的照顧又讓他心底的旖念在黑暗里生發芽，可轉一個人時就又會想，他到底有什麼值得解別汀喜歡的？

解別汀什麼都不缺，他什麼都沒辦法為對方做，僅憑他一腔一廂愿的喜歡嗎？

可他已經弄丟了爸媽了，解別汀……

木揚一直哆嗦著，攥著解別汀的服不放。

解別汀沒法，只能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擁著椅上的木揚，低哄著：“別難過……這些不是你造的，是的錯。”

他們在影里相擁著，兩顆都有缺陷的心臟合在一起，急促地撞、鼓。

解別汀微不可見地親了下木揚的發：“我們走吧。”

“好……”

解別汀微微松開木揚，看著他漉的眼眶認真說：“是離開這座城市。”

木揚又激起來：“不要！不回去……”

他用力推著解別汀，卻被制住雙手，解別汀給他順著氣：“不回去，去其它地方。”

一直待在這座藏了故事的小城里，木揚的心也會一直被錮在這里，永遠得不到解放。

解別汀頭一次這麼清晰的明白，他得帶木揚離開，去哪都好，只要遠離這些讓他難過的源。

木揚的緒一直到大院才慢慢穩定，呼吸不再像之前那麼急促。

回來的路上，解別汀隨意找了家果蔬超市買了點菜，剛到院門口就看見房東在和別的住戶下象棋。

“小解小揚回來了？這里有剛炒好的糖要不要吃一點？”

木揚張了張，聲音也低：“不用了，謝謝大伯。”

他一直低著頭，加上有口罩在，也沒人看到他臉上狼狽的樣子。

回到小屋里，解別汀把他抱回床上：“等我一會兒。”

兩分鐘后，解別汀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拿巾沾后給木揚臉。

沒幾人哭起來還能仙氣飄飄，木揚也一樣，除了沒鼻涕外臉上一片紊，干涸地淚水地在皮上，眼眶也腫著，已經咬出了。

解別汀一點一點地著他臉上的淚漬：“有沒有想去玩的地方？”

木揚遲緩地搖頭：“不走……”

解別汀輕著木揚下，將他汗的頭發一縷縷瞥開：“木揚，出生的事不是你的錯，讓伯父伯母理，嗯？”

木揚別開臉，不說話。

“他們很你，也不會因為喬媛就和你離關系。”解別汀覆著木揚的手，“我們出去走一走，等回來都會好的。”

“他們不要我了……”

已經不要了。

前世世公布后，他們就再沒了聯系。

木揚是因為膽怯，他害怕再次見面就是撕破臉皮，怕曾經最好的爸媽會帶著恨意對他：“你不是我兒子，你這個小！”

或許木揚自己都沒發現，哪怕重來一回，他也依舊害怕這一幕的出現。

“不會的。”解別汀扭正木揚的臉，和他對視著，“我們都會一直在。”

他私心地帶了一個‘我’進去，或許他還能再擁有一段時間，等木揚徹底回歸過去肆意的樣子，也依舊不需要他的存在，再退人海中也無妨。

木揚張了張，什麼也沒說。

他只是有些吃力地抬手，想平解別汀蹙的眉頭：“你不要這樣……”

他聲音很輕：“我害怕。”

解別汀心絞痛后在醫院昏睡的那兩天，眉頭就一直沒松開過。

而木揚只能在觀察室外看著，連手平都做不到。

解別汀微怔，他盡力放松眉頭：“好，我不這樣，你也聽話，行嗎？”

木揚低下腦袋，低低嗯了聲：“我了。”

解別汀立刻說：“我去做飯。”

解別汀本想買完菜帶木揚在外面吃個早餐，有一家早餐鋪的包子木揚每次似乎喜歡，至解別汀買的這幾次都一口不剩的吃完了。

但誰都沒想到會見喬母，木揚的緒瞬間就崩了。

“你玩會兒手機，很快就好。”

解別汀了下木揚的發頂，起去了外面。

木揚呆坐了好一會兒，眼里一點亮都沒有，似乎什麼都沒想，又似乎什麼都想了。

離開這里，他還能去哪里？

京都的紙醉金迷不屬于他，小城的人間煙火也不屬于他。

他無可安定，隨著命運的安排死去也算是一場歸途。

前世重病時，他曾想過立下愿跟解別汀說，等他死后，就把骨灰撒向大海，飄到哪里算哪里。

畢竟他的戶口還在爸媽那里，墓碑上親屬那一欄要填他們的名字豈不是太讓人為難。

可他又私心地想著，都要死了，就多自私一次，至這塊墓碑還能證明他來過這世上，曾做過木南山和姚鳶的兒子，也曾是解別汀的法定伴。

平板叮得一聲，推送了一條熱搜。

#關于我和偶像同住一所醫院的事#

醫院這兩個字讓木揚敏地了下眼皮，點進去一看，是一張照片，雖然拍得很模糊，還是側臉，但木揚還是一眼認出來這是解別汀。

解別汀穿著便裝，戴著口罩在繳費這里，看不清神。

——已經過去很多天了，還是沒忍住發出來，不知道解神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