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問你也問不出個什麼。”電話對面的葛興嘟囔了一句，不滿地把手機換了個方向：“所以明天出來嗨皮嗎？Bluebar新開業，開業慶典請了個超牛的地下樂團。”

“不去。”蔣衡說：“我有約了。”

“你又不來。”葛興抱怨道：“我剛給紀堯打電話，他也說沒空——你倆不會是又約在一起了吧，上周你們剛見過面。”

蔣衡調整了一下被蹭歪的藍牙耳機，聞言忍不住笑了笑。

“有些事，知道答案還問，你說你是不是自找的。”蔣衡說。

“這都三個多月了，你倆還這麼膩在一起。”葛興震驚道：“你這次來真的啊？”

“我哪次不是來真的？”蔣衡輕飄飄地說：“這種事兒，沒分開是對大家好，有的當然要繼續，又不是灰姑娘，難不超過一個月我就變南瓜王子了？”

他不溜秋地像個泥鰍，八竿子打不出一句準話，資深紅娘葛老板聽得抓耳撓腮，恨不得鉆進他倆的手機里實況觀這倆人到底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算了，你——你等著！”葛老板不滿地嚷嚷起來：“我決定當面質問你。”

葛興說風就是雨，當即掛斷電話，二十分鐘后就準時出現在了蔣衡家門口，咣咣地砸響了他的大門。

“好家伙，七點半，環正堵車呢。”蔣衡震驚于葛紅娘的效率：“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葛興不見外地拉開蔣衡，沖到屋里咕咚咚灌完一杯水，這才像是活過來了，往沙發里順勢一倒，氣若游地問道：“代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代什麼？”蔣衡哭笑不得，拿著手機走過來：“你是追來要紅包的？來來來，你說個數——”

葛興撥開他的手機，不準備給他科打諢的機會。

“我不理解。”葛興一本正經地說：“你倆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沒有的話趕把空子讓出來，別雙1互搞，占著那啥不那啥。給那些廣大0號同志一點機會，有的是人排著隊拿著的號碼牌。”

“我有時候看不懂你。”蔣衡由衷地說：“你說我單的時候你往死里撮合我倆，現在我倆搞在一起，你又在這攛掇第二春——你圖什麼？”

“看看，承認了吧，那不就得了？”葛興說：“反正你倆都有意思，早點定下來算了，干嘛在這著單人士福利搞曖昧？”

“著什麼急。”蔣衡給葛興重新倒了杯水：“又不是吃速食餐，填飽了肚子就行。”

蔣衡也說不清為什麼，他只是本能地這種舒服的覺。那種曖昧的、心照不宣的親并不因為時間而流逝，反倒因為彼此生活的疊加和友圈子融合而變得更加微妙。

正如葛興一樣，圈子里的朋友大都對他們倆的事兒有所耳聞，于是他們說起其中一個時，會自然而言地提起另一個。

這種默認般的歸屬親讓蔣衡覺得新鮮，又因為對方是紀堯，所以并不討厭。

“我還是佩服他。”葛興慨道：“他到底是怎麼釣住你的，這簡直可以開個班。”

“沒什麼，我好養的。”蔣衡倚在臥室門邊，笑著說：“他送了我半個沒吃完的生日蛋糕。”

葛興顯然沒相信這句胡話，不客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不過正好你過來了，省得我額外告訴你。”蔣衡說：“下周別找我了，我都有約了。”

“干嘛？”葛興這才看清他后臥室地板上打開的行李箱，沒好氣地說：“你們倆要去閉關雙修啊？”

“我論文寫完了，正好趕上阿堯有假期，所以準備去日本玩兒一圈。”蔣衡說：“七天六夜，你可能找也找不到我倆。”

曖昧期的樂趣固然讓人沉溺，但正如弓弦一般，韌再好也不能扯不放。

蔣衡最近約約探到了紀堯的態度，也覺得火候差不多是時候往前更進一步了。

“你行。”葛興佩服地沖他比了個拇指：“我沒想到啊，嬛嬛，你這次果然是認真的，談個還準備賜浴湯泉宮了。”

蔣衡：“……”

第13章 “我老婆不讓我跟陌生人說話”

北海道的三月依舊停留在冬天，落腳的旅人正好趕上了一場薄雪。

紀堯裹著一件輕薄的羽絨服坐在車站旁邊，著一張薄薄的旅行宣傳單，翻來覆去地看得很仔細。

專供游客的旅行宣傳單印刷得花花綠綠，幾個著名景點上還用夸張的廓線標注了起來，哪怕不會日語也能看得很明白。

空氣里還飄著雪粒子，紀堯豎高領子，從兜里掏出一截拇指長短的鉛筆，在宣傳單上隨便打了兩個勾，然后翻過這一頁，去看宣傳單后面的旅行小士。

過了一會兒，他后傳來腳步聲，松的雪被踩得實，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紀堯頭也不回，依舊專注地研究那張薄薄的宣傳單。片刻后，一只手從他斜后方過來，悄無聲息地握住了他腳邊的行李箱拉桿。

啪——

紀堯眼神微，輕輕用宣傳單拍了一下那只手，還沒等說話，就覺得有溫熱的什麼東西在了另一側臉邊上。

紀堯回過頭，才發現蔣衡手里拿著一瓶溫熱的咖啡。

“這位漂亮的年輕人，是來旅行的嗎？”蔣衡微微彎著腰，做了個請的手勢，笑瞇瞇地說：“請問您需要向導嗎，我可以遂自薦。我對附近的旅行項目非常通，還有相的旅店供您下榻。”

“不用了。”紀堯歪著頭，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然后煞有其事地搖了搖頭，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人的座位空隙：“我老婆不讓我跟陌生人說話。”

蔣衡撲哧一聲樂了，笑瞇瞇地湊過來，含糊地親了親他的角。

“你老婆有那麼兇嗎？”也不等紀堯回答，蔣衡自己先拆了這個戲臺子：“趁我不在，就占我便宜？”

“你不稚。”紀堯推開他一點：“小學生都不玩兒你猜我是誰的游戲了。”

“逗你一下，誰讓你看得那麼神。”蔣衡把買好的熱咖啡塞到紀堯手里，然后自然地接過他手里的宣傳單，掃了兩眼：“有想去的地方嗎？”

溫熱的驅散了風雪的冷，紀堯呵了口熱氣，把手心和手背流在咖啡杯上，把那掌大點的塑料瓶當暖手寶用。

“沒有。”紀堯說：“覺都差不多。”

蔣衡來之前做了一點攻略，聞言提議道：“下午去北海道神宮？”

“我為什麼要拜日本的神？”紀堯莫名其妙：“他又不保佑我。”

“那去做巧克力？”蔣衡脾氣很好地給出備選。

紀堯顯然對這個活更不滿意了，他腦補了一下兩個大老爺們在巧克力工坊里把品巧克力熬醬再倒進模凍巧克力的場面，就覺得簡直浪費生命，恨不得在臉上寫出麻倆字。

他不聲地表達著自己的抗拒，蔣衡也不著急，施施然折起宣傳單揣進兜里，然后把紀堯夾在指里的鉛筆也走了。

他沒帶手套，溫比紀堯還低，修長的手指關節凍的有些泛紅，紀堯被他冰了個激靈，下意識攥住他的手，把咖啡在了他手背上。

蔣衡顯然被這個作安到了，眉眼帶上一點和的笑意，他了紀堯的指尖，把手走了。

“算了。”蔣衡說：“先去放行李，然后吃午飯。”

現在才上午十點半，他們還有大量的時間用來消磨。蔣衡對打卡景點沒什麼執念，反正他們是出來放松的，只要玩兒得高興，去哪都沒什麼所謂。

這個活顯然“正常”多了，紀堯站起來，跺了跺腳上的雪，這才反應過來什麼。

“你為什麼只買一杯咖啡？”紀堯問。

蔣衡從他邊繞過去，然后一手拉過行李箱拉桿，另一只手攥住了紀堯的手，揣進了自己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