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手拿。”蔣衡理直氣壯地說。

紀堯有時候很佩服蔣衡謎一般的人脈，他好像無論想做什麼，都能在犄角旮旯里發展出一堆有用的朋友。

他不知道走了哪個朋友的門路，訂到了一家完全不對外開放的溫泉民宿酒店。酒店位置偏僻，從外面看門臉甚至有些簡單，以竹木架構為主，很像上世紀的建筑風格。

這家民宿外面甚至沒有招牌，進門才發現別有天。

中庭的枯山水打理得很致，一進門就能聞見濃濃的硫磺味道，空氣中泛著暖的水汽，紀堯長舒一口氣，覺從冬天一腳邁進了春天的大門。

民宿的管理者是個年近半百的人，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依舊能看出臉上年輕時的好相貌，頗有些風韻猶存的意味。

走上前來，沖著蔣衡和紀堯笑著打了聲招呼。

“預定了東庭園。”蔣衡說。

那位老板娘了然地點點頭，招呼了一位年輕的年，幫蔣衡把行李提了進去。

紀堯的日語一般，詞匯量僅在日常用語里打轉，水平僅僅徘徊在能用日英雜的方式跟人正常流的水平。

可惜老板娘說話帶著一點口音，語速一快，紀堯就像是在聽完形填空的聽力題，連蒙帶猜也只能聽個大概。

好在蔣衡對這種流模式完全沒有障礙，否則他們現在就只能連比劃帶猜才能功Checkin了。

老板娘語速飛快地介紹了況，然后把蔣衡和紀堯送到了他們預定好的房間，這才笑瞇瞇地行了禮，幫他們帶上了房門。

“這里一共八間房，正好都訂滿了。”蔣衡心地翻譯道：“所以晚上八點半大廳會有表演，有興趣可以去參與。”

“什麼表演？”紀堯問。

蔣衡顯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沒有明說，他沖著紀堯眨眨眼，笑道：“民俗表演。”

說話間，有人再一次敲響了房門，蔣衡開門一看，才發現是剛才替他拿行李的年去而復返。

他手里拿著兩張花簽一樣的信箋，給蔣衡。

“這是份票據。”年的英文顯然不怎麼練，面對著異國客人有些磕絆：“憑票參加晚上的宴會。”

“好的，謝謝。”蔣衡說。

東庭園外面是一片天的竹林，現在季節不好，竹林顯得有些泛黃蕭索，葉片在地上落了薄薄一層，還沒清理。

溫泉就藏在竹林深，在寒冷的氣溫下凝出裊裊上升的水霧。

屋的氣溫比外面高不，紀堯上出了薄薄的一層汗，他趕完飛機又在外面凍了一上午，現在一進屋整個人都懶懶散散的，半點不，干脆把外套了往旁邊一掛，準備午飯就在這里民宿解決了。

蔣衡把行李收拾好，一轉頭就發現紀堯不見了，他納悶地在屋里轉了一圈，最后在靠近庭院的客廳找到了紀堯。

紀堯已經了外套，只穿著一件淺咖的高領，正站在門邊看著外面的竹林。

蔣衡走過去，親昵地從背后環住他的腰，將下擱在他的頸窩里。

“看什麼呢？”蔣衡問。

“看溫泉。”紀堯說：“看著就舒服，正好能彌補我上周瘋狂趕作業的虧空。”

蔣衡悶悶地笑了笑，他的笑像是含在口，紀堯能清楚地覺到他腔的震。

“有的是時間。”蔣衡側頭叼住紀堯的耳垂，用齒尖輕輕磨了磨，含糊道：“你要是喜歡，接下來的七天可以一直住這。”

紀堯輕輕嘶了一聲，半邊子都泛起麻麻的意。他耳垂是敏區，被人輕輕一就會紅，蔣衡覺得可，忍不住又了。

紀堯掙開他的懷抱，順著這個姿勢轉過來，跟他面對面。

蔣衡了，就著這個姿勢低下頭，吻住了紀堯。

他索著抓到紀堯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把他的手腕按在了門板上。

紀堯很快回應了過去——大家都是年人，彼此都心知肚明這次旅行意味著什麼，現在矯顯然沒必要。

一吻結束，蔣衡饒有興趣地了紀堯的指節，蹭了一下他的額頭。

“蔣衡。”紀堯忽然開口道。

蔣衡：“嗯？”

“葛興之前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開班。”紀堯玩笑道。

“他一天到晚就有這閑心。”蔣衡吐槽道：“他可能是中局八卦分局的，別理他。”

“其實我也想問了。”紀堯手上蔣衡的臉，因為剛從外面進來不久，他整個人起來還是涼津津的：“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需要理由嗎？”蔣衡說：“看得慣，待在一起舒服——多簡單的事。”

紀堯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倆對峙了一會兒，蔣衡率先放棄，笑著親了親他。

“不想讓給別人，想獨占，想見到你別人看不到的那一面，越相就越想知道更多。”蔣衡說：“當新鮮不再是我考慮的第一順位，就是喜歡了。”

蔣衡在這一點里相當坦，他從不遮遮掩掩自己的心意，也不覺得承認喜歡是件丟人的事，有什麼就說什麼。

紀堯的眼神和下來，抵著他的額頭笑了笑。

“那你喜歡我什麼？”蔣衡問。

“喜歡你安全。”紀堯很快道。

蔣衡頓時樂了：“還沒人用這個詞兒形容過我。”

“你只要知道你很好就行了。”紀堯拍了拍他肩頭雪化的水漬，輕聲說：“保持現狀，我就能一直喜歡你。”

第14章 “來打個賭吧”

這個季節天黑得很早，紀堯吃完午飯后在民宿里睡了個午覺，三點多才跟蔣衡一起出門，剛逛了沒多久，天就黑了。

這個季節是北海道冬季旅游的末期，老街夜后的燈籠幽黃昏暗，配合著遠的霓虹燈暈，有種游走于時代接線的覺。

游覽街兩旁花花綠綠地擺滿了小攤子，紀堯放慢了腳步，從邊的小攤子上拿起一個小巧的紅狐貍面鑰匙扣。

“喜歡這個嗎？”攤主熱地招呼道。

“多錢？”紀堯問。

“九百五十円。”攤主說。

比那種紀念品小商店里的價格略貴一點，但因為這附近都是游客街，所以價錢也還好。

那只紅狐貍眼睛狹長，瞇著出一個笑意來，看著有點神社的畫風。紀堯對著燈了一下那只狐貍面，才發現面層做了鏤空質地，放在燈下時，暖黃的燈籠暈會過面的眼珠投出來，配合著做工和影的廓，會讓人產生正被注視的錯覺。

紀堯看了一會兒，掏出錢包買下了這枚鑰匙扣。

“怎麼買這個？”

紀堯一回頭，才發現蔣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后，正抻著脖子看他手里的鑰匙扣。

“你怎麼這麼快？”紀堯有些意外。

現在正好是旅游旺季的尾，游客街上人還不，他記得章魚小丸子的攤子前面排隊應該排得很遠才是。

“前排有個好心人，幫我一起帶了一份。”蔣衡說。

紀堯敬佩地看著他，用竹簽起一個小丸子，作勢要喂給他。蔣衡偏了偏頭，躲過了。

“小朋友的零食。”蔣衡說著把紙盒遞給紀堯：“大人不能搶。”

“你只比我大一歲。”紀堯說。

“但是我已經工作了，你還在上學。”蔣衡彎著眼睛：“這有本質區別。”

紀堯說不過他，于是抬起手，用指尖勾著鑰匙扣在蔣衡臉邊上晃了晃。

嗯，是像，紀堯想，都是一副笑面狐貍樣。

攤子上的燈籠籠罩在蔣衡上，把他米的大映薄薄的橘紅，他帶著笑意的眼睛里映著一簇暈，看起來漉漉的。

紀堯總是會沉溺于他這種專注而溫的眼神——蔣衡給了他從沒見過的驗，意深得像一片海，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紀堯不知道這種眼神里到底有多水分，但依舊忍不住會心生貪念，想要從這雙眼睛里得到更多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