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抿了抿，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媽媽雖然很生氣，但說實話，畢竟夫妻這麼多年，打心眼里還是更愿意相信爸爸。”李南嘆了口氣，說道：“我勸過，但有點固執。”

“嗯？”蔣衡從李南的言語里敏銳地察覺出什麼，隨口問道：“您是覺得有什麼嗎？”

“也沒什麼。”李南搖搖頭，謹慎地沒有說出猜測：“我只是覺得，男人既然敢背叛人一次，就一定敢背叛第二次。”

蔣衡在玄關換了鞋，聞言意外地看了一眼。

他斟酌了片刻，選擇了委婉的說法：“您看起來跟李士更親一點。”

“其實我不是媽媽的親生兒。”李南抱著胳膊，似乎覺得反正李玲華和劉強的爭執已經被蔣衡聽見了，其他的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從緣關系上來說，媽媽是我的二姨——當年不好，一直沒有孩子，所以從我親生母親那里把我過繼過來的，小文才是唯一的孩子。這事不是，只是蔣律師不知道而已。”

“原來是這樣。”蔣衡半垂下眼，確認道：“所以李文先生就是李士和劉強先生唯一的孩子嗎？”

“對。”李南說。

蔣衡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換了鞋跟李南走進客廳，樓上的爭執也告一段落，李玲華和劉強一前一后地從樓梯上走下來，兩個人看起來神狀態都不太好。

李玲華徑直走向冷餐區，給自己接了杯冰水，劉強落后他好幾步，有些局促地沖著蔣衡點了點頭。

蔣衡沖他笑了笑，劉強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但又自己生生挪了回來，勉強也笑了笑。

李玲華看起來對劉強還有些微怨氣，接完水后目不斜視地從他邊肩而過，轉而向蔣衡走去。

劉強的臉難看了一瞬，但什麼也沒說，原地猶豫了一會兒，默不作聲地跟上了李玲華的腳步。

蔣衡從沙發上站起來，跟李玲華握了下手。

“蔣律師，辛苦了。”李玲華的臉看上去相當疲憊：“醫院那邊的事解決完了嗎？什麼時候能去起訴？”

“還沒有，不過您放心，我這邊有了切實的進展會跟您說。”蔣衡說：“我去初步詢問了當事人和在場其他人員的口供，但是更細致的病例和用藥單需要您的簽字我才能取證。”

“可以。”李玲華心神俱疲，抿了口水，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說道：“需要什麼材料你都拿過來我簽字就行了，只要能給小文討回公道，怎麼做我都不嫌麻煩。”

“好。”蔣衡點了點頭，說道：“今天過來也是例行公事——請問李文先生的司法鑒定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李玲華眼圈一紅，捂著臉沖著李南揮了揮手，說道：“去拿來。”

李南點了點頭，很快從樓上的書房取下一份司法鑒定書，連帶著文件袋一起給蔣衡。

蔣衡拉開封口看了一眼，確定了里面的文件容后沒有拆封，而是順手放在了邊。

“除此之外，我也要詢問一下相關人員事件況。”蔣衡說著看向劉強，溫聲道：“劉先生是吧，李文先生院那天，是您在場嗎？”

劉強冷不丁被他點名，渾一個激靈，連忙點了點頭，含糊地說了聲是。

“我今天去過醫院了。”蔣衡說：“院方的說法跟您有些細微的差異，他們說，沒有收到你的況告知，也沒有從您這得到任何的患者信息，是真的嗎？”

“不是，那怎麼可能呢。”劉強的余掃了一眼旁坐著的李玲華，連忙否認：“我該說的都說了，是——”

蔣衡忽然做了個手勢打斷他的話，接著，他當著劉強的面從兜里掏出了一錄音筆，輕輕地擱在了茶幾上。

劉強看著那閃爍著藍燈的錄音筆，臉變得有些難看。

“關鍵信息上庭時是需要用作證據的，還是謹慎一點好。”蔣衡笑了笑，說道：“還有，作為律師，我還是希我們最好開誠布公地換信息，這樣事才能盡早解決……您說對吧。”

劉強忍住不去看錄音筆上閃爍的藍燈，用力地點了點頭。

“劉先生。”蔣衡的語速不快，但咬字很準：“您確定自己有明確提供過關鍵醫療信息，對嗎？”

第21章 “覺事麻煩了”

劉強張了張口，眼神控制不住地再一次飄向那枚正在工作的錄音筆。

看得出來，這東西給他造了一點心理力，劉強的手指絞又松開，眼神飛速地左右飄。

蔣衡靜靜地看著他，他細致而認真地觀察著劉強的表、眼神以及呼吸頻率，沒有貿然催促他。

但李玲華的耐心遠不及蔣衡，抿了口水，不滿地踹了一下劉強的腳踝。

“怎麼，不敢說了？”李玲華冷笑道：“就對付我有能耐，當著律師的面，不敢糊弄他？”

“胡說什麼呢。”劉強下意識反駁道：“我是在想……那天我喝酒了，我怕我說的不對勁，誤導人家。”

“不著急。”蔣衡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笑著勸和了一句：“這之后是要拿去公證證據的，確實謹慎一點好。”

“我……我當時是說了。”劉強說：“就跟那小大夫說的。”

“主治醫生？”蔣衡說：“您確定記得說了？”

“我確定，我沒喝多。”說出第一句話，剩下的就順暢多了，劉強像是有意要在李玲華面前表現什麼，篤定地說：“我就在急診室門口跟他說的，還說了兩遍。”

“當時還有別人在場嗎？”蔣衡問：“其他醫護人員之類的。”

“沒有，但是周芳在。”

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劉強的肩背繃了一瞬，下意識瞥了一眼李玲華的表。

果不其然，李玲華極冷地笑了笑，但因為正在問話，所以沒有發難。

劉強著頭皮往下說：“其他人，我也沒什麼印象了，當時急診室人不，我也不知道有多人聽見我們說話了。”

蔣衡點了點頭，又問道：“手知同意書是誰填的？”

“周芳。”劉強說。

“您當時在場，為什麼不是您填的？”蔣衡問。

“我不知道。”劉強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我……我記不太住了，好像是他們沒給我。”

“直接給了周芳士？”蔣衡確認道。

“啊……”劉強含糊地點了點頭：“好像是，我當時太著急了，忍不住在抹眼淚，不記得自己看過單子。我到了沒多久，他們就問了我幾個問題就把小文推走了，說是要搶救。”

“蔣律師，那人就干脆沒安好心。”李玲華忍不住：“早盼著小文死了，小文就是被害的。”

“李士，我理解你的心，但這不能說。”蔣衡說。

“我有證據！”李玲華說著想起了什麼，一抹眼淚，轉上了樓，片刻后，手里又拿著一份文件袋走了下來。

“我找私家偵探去查過那個人了，親口說的，得在離婚前把小文解決！”李玲華把文件袋給蔣衡，說道：“那醫生肯定是的幫兇！”

蔣衡微微一愣，顯然對這一出有點意外，他著手里的文件袋，拉開封口往里看了幾眼，發現里面除了文件和一沓照片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U盤。

蔣衡微微皺起眉頭，覺得有點麻煩了。

李玲華說著狠狠瞪了一眼劉強，眼圈又紅了。

“你找的什麼狐貍！”李玲華忍不住往他上砸了個抱枕，狠狠地說：“你倆肯定是沆瀣一氣來害我們娘倆！”

“不能這麼說。”劉強虛弱地反駁道：“……我也沒想到真這麼狠，我以為只是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