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撓了撓頭發，自己也有點生氣：“我就是......本來我是想跟你好好說的......可是......”

江郁可抬眸，有些寵若驚：“沒關系，你是他朋友，為他著想是應該的。”

賀銘灝藏不住話，更何況正主就坐在自己面前。拐過這個轉角就到商場了，商場門口的保安看見賀銘灝的車，老遠就迎了上來打招呼。

地下停車場照不到，常年冷。賀銘灝停好車，憋了一路的話還是沒憋住。他看向江郁可，目中帶著奇異的憐憫。

周圍的線很暗，江郁可仰頭去辨別他的眼神，猛然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

“所以你有做好心理準備嗎？”賀銘灝輕聲問他，“當他，他父母，整個傅家知道你爸因為殺人而坐牢的時候。”

老人常說夢都帶有一定的預見，那些不安的噩夢沉浸了幾天，終于在此刻發。賀銘灝的聲音很輕，暗暗融這冷的空氣里，沿著呼吸侵到四肢百骸，江郁可忽然覺得好冷。

他木木地了指尖，好像覺自己渾的都凝固了。

作者有話說：

其實是故意傷害罪，后面會解釋。

第12章 “吃醋。”

江郁可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幸運的小孩，他的年伴隨著父親母親無休止的爭吵。等到有一天那些爭吵聲終于消失了，他的母親著他的腦袋，說很對不起他。

然后便離開了。

江金海向來不是一個好的父親，他嗜煙，嗜酒，嗜賭。與母親離婚以后再也沒有能約束他的人，江金海變本加厲，時常同煙酒作伴，賭場為了他第二個家。

他對江郁可的態度也晴不定，賭贏了會沖他笑，他好兒子乖兒子，賭輸了就沖他發脾氣，把輸錢的氣全撒在他上。一開始江郁可年紀小，看見江金海會覺得害怕，被打了會掉眼淚；后來年了，有了獨立的能力就逃得遠遠的，他很回家，讀完大一就輟了學，打工賺的錢堪堪維持自己的生計。

沒有人愿意幫他，那些親戚見到他們一家都覺得晦氣。幫是分不幫是本分，江郁可在這種環境下還算安穩地長大，沒有缺胳膊斷，也沒有心理扭曲，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一個奇跡。

偶爾也幻想過未來，掐指算著江金海什麼時候能喝酒喝死，或者賭博賭輸了被賭場的人打死。江郁可總覺得江金海是他的絆腳石，只有江金海真的死了，他的人生才算是看見了希。

或者是他的想法太過惡毒，某天賭場的人找到了他，跟他講江金海欠了多錢，跟他講父債子償。當時江郁可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們，自此以后江金海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江郁可的錢和自己的賭資畫上了等號。

時間久了賭場里的人基本都認識了江郁可，還是托這張臉的福。江郁可長得像他母親，一點都不像窮人家長出來的孩子，也是在那時候沈木秦認識了江郁可，并對他多加照拂。

于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江郁可游走在上班、賭場和家之間。可賭場到底不是沈木秦的，他幫了他很多，江郁可不喜歡欠別人。

和傅黎商的相識應該是他灰暗的前半生里最特殊的意外，兩人的份地位實在懸殊，但傅黎商的猛烈追求讓他沒法不容。

因為缺所以想要，江郁可缺了太多東西，他沒法不對傅黎商心。

跟傅黎商在一起的那兩年應該是江郁可過得最累的兩年，他要費盡心思把江金海藏起來，不被傅黎商發現任何端倪。所以傅黎商只知道江郁可是因為家境貧窮才輟學打工，他也害怕江郁可會因此自卑，于是很聰明地不再詢問更多。

但這兩年又是江郁可過得最開心的兩年。從小到大他一直在被迫付出，忽然間自己也有了想要的東西，江郁可像是竊的盜賊，捧著無價的珍寶，為此欣喜為此惶惶不可終日。

賀銘灝瞧著江郁可蒼白的臉，覺得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事。他笨拙地開口安：“我......我也是剛知道的，傅黎商還不知道呢......”

江郁可看著他，等那一瞬的驚懼漸漸消退，才呼出一口氣，慢慢說道：“謝謝你。”

這個道謝讓賀銘灝心里更不是滋味，而江郁可已經平復好心，雖然臉依舊很差勁，但至能不再被這個消息所影響。

“其實我也沒想好他們家知道以后會怎麼樣。”江郁可沖賀銘灝抿出一個淺淺的笑，“我們結婚確實太匆忙了。”

他皺了皺眉，語氣里帶著埋怨與自責：“我覺得我也昏頭了，他瘋也就算了，我還跟著他瘋。”

“江金......”江郁可頓了頓，怕賀銘灝聽不懂，換了種說法，“我爸出獄有一段時間了，我回了C市，他找到我也是遲早的事。”

“就是有點不巧，我又跟傅黎商撞上了。”

“最后可能就是離婚吧？我又騙了他，這下他總能看清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他的眼里浮現出笑意，滿是無奈的口吻，“沒辦法，總歸是我欠他的。”

賀銘灝一直希江郁可能跟他認真解釋，然而眼下江郁可認真解釋并把之后會發生的事告訴他時，他又不想知道了。

江郁可看起來實在太難過了，賀銘灝又不會哄人，只能手忙腳地轉移話題：“......不說了，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帶你去買服！”

“這個商場是我們家的，我帶你去逛逛！”他邦邦地說著漂亮話，“三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好看，過會兒我讓他們把新款都拿給你試試。”

江郁可怔了怔，被他的手足無措逗笑：“好。”

賀家的這個商場一共是六層，下面三層是購區，上面三層是娛樂區。這個時間點商場剛開門不久，里面的柜員多半都認識賀銘灝，一見他帶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進店，紛紛犯起了嘀咕。

“賀來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上面也沒通知賀要來店里啊？”

“哇！那個男人是誰？賀的男朋友嗎？！”

“看起來年紀好小，是模特嗎？”

“他長得好好看！！應該是模特吧？！我要去要簽名！”

江郁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實店買過服了，可能因為賀銘灝的緣故，店里的柜員對他又特別熱。江郁可僵著四肢任由他們擺弄，試穿的時候不免會被看到脖頸的吻痕，柜員們面面相覷，眼里的熱就差把江郁可生吞活剝——

模特？什麼模特！這就是賀總的男朋友！

天吶沒想到賀總表面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原來私底下這麼野的啊！

江郁可對穿搭沒什麼講究，倒是賀銘灝的眼特別挑剔。不過有這張臉的加持，不管什麼服穿起來都不會差勁。賀銘灝指指點點，一會兒功夫就給江郁可挑了不服。

結賬的時候兩人爭執了幾句，賀銘灝讓江郁可直接拿服走人，江郁可不愿意。大概是心有愧疚，賀銘灝早沒有之前咄咄人的那副態度：“這又沒有多錢，你跟我這麼客氣干嗎？”

江郁可想了一下，還是開口：“這是他的卡，要是今天不用他的卡買東西，回去以后他又要跟我鬧脾氣了。”

這非常像傅黎商會做出來的事，賀銘灝一想到好兄弟那張沉沉的臭臉，立刻拿了他手里的卡去結賬。

午飯也是在商場里吃的，賀銘灝說傅黎商這個會至要開到下午。兩人吃完午飯又逛了一會兒，期間賀銘灝還回了停車場一趟，把拿不過的大包小包統統放進了后備箱。

約莫在下午三點左右，兩人回了公司。他們一起上了電梯，賀銘灝跟江郁可講去把傅黎商的車鑰匙拿來，然后把這些東西放進傅黎商的車里。

前臺戚嘉嘉見到兩人，溫聲提醒：“賀總，傅總還在開會。”

“沒事。”賀銘灝問江郁可，“你確定？”

“嗯，我看到他把車鑰匙丟桌上了。”

“好。”

戚嘉嘉瞧兩人要進去，不聲地看了江郁可一眼，忽然補了一句：“林也來了，在里面等了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