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夏昕的聲音懶洋洋的，應該是剛睡醒，“你考完駕照，現在總有空了吧？”

“有，我上午請假了。”

“我現在才醒。”

“怎麼了？”

“昨晚出了點意外，”夏昕開口的語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你能不能來一趟醫院？”

江郁可帶著一肚子疑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巧在住院部樓下撞見了崔路。

他只見過崔路一次，還是他跟傅黎商重逢的那個晚上。包間里的線本就不好，他的注意力又全在傅黎商上，所以當他看見崔路時只是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面。

崔路認出了江郁可，倒也沒出不自在的表：“你也來看昕昕嗎？”

被他這麼一問，江郁可才確定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崔路。他揣著那個“也”和“昕昕”，察覺到在這半個月的時間里，這兩人的關系似乎又發生了變化。

江郁可示意手里提著的早餐：“他說他肚子，讓我來給他送早餐。”

崔路頷首，江郁可按照夏昕發給他的位置，在住院部四樓走廊的盡頭找到了他的房間。

這是一個雙人間，空間并不大，人一多就顯得仄。此時夏昕正扭頭看著窗外，他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聽到靜回頭，看見門口這個神奇的組合十分意外：“你怎麼來了？”

明明江郁可是先進門的，可是夏昕這句話是先對崔路說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余。

大概是注意到江郁可意味深長的目，夏昕干地笑了兩聲：“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門口到的。”江郁可把早餐放在桌上，看著他包得跟粽子似的腦袋，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夏昕擺擺手，不太在意地回：“沒什麼，昨晚有幾個客人酒喝多了。我們去攔的時候沒攔住，就變這樣了。”

“昨晚你不是很早就下班了？”

默默站在一旁的男人突然開口，江郁可張了張，再次覺到了自己的多余。

其實崔路在會所的人氣也很高，他長得不差，也沒什麼架子。夏昕聽到他責備的口吻，了脖子：“就是下班的時候，我服都換好了，結果迎面上了好多酒瓶子。”

“昨晚那些人是誰？”

“不認識。”

“怎麼不跟我說？”

夏昕瞧著他沉沉的臉，嘟囔著：“為什麼要跟你說？”

江郁可低頭擺弄著打包的早餐，盡量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隔壁那個病床的病人一早就被護士走做檢查了，所以幾個人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崔路今天穿了一件黑的大，江郁可余瞥著他，一時間分不出是大更黑還是他的臉更黑。

喝了酒的人下手都沒輕沒重的，本來夏昕遭無妄之災就已經很委屈了，結果崔路一來就板著臉教訓他。他頂了一句尤覺得不痛快，又嘀嘀咕咕地補刀：“你好煩，你是我爸嗎？我爸都不管我你憑什麼管我？”

江郁可明顯覺到側的人呼吸一沉，他趕把筷子塞進夏昕手里：“先別說了，早餐涼了就不好吃了。你不是很喜歡吃那家蟹黃湯包嗎？我給你買了。”

有食在前，夏昕也不跟崔路對嗆了。他拿著筷子夾湯包，委委屈屈地跟江郁可訴苦：“小可，昨晚我流了好多，給我針的醫生一點都不溫。我讓他給我打麻藥，他說就個三四針本不需要打。”

雖然與崔路吵架的夏昕看起來很神，但他的臉確實很差，也是蒼白的。江郁可把滾燙的小米粥端到他面前，輕聲問他：“昨晚怎麼不跟我說？”

夏昕抬頭看他，但頭抬得太快，眼前瞬間出現滿天的星星。他等那陣暈眩過去之后才回答：“嘿嘿，完之后我就暈過去了。”

江郁可：“……”

崔路好像也真的拿他沒辦法，最后還是無可奈何地問他：“醫生還說了什麼嗎？”

夏昕飛快瞟了他一眼：“他說還有點輕微腦震，讓我好好休息。”

崔路點了點頭，忽然轉離開了。

江郁可著他的背影，疑道：“他怎麼了？”

夏昕咬著筷子收回目，低頭看著打包盒里的湯包，不咸不淡地說：“誰知道呢？可能走了吧。”

然而不久之后崔路便回來了，他后還跟著醫院的院長。

江郁可跟夏昕默默聽崔路與院長的流，聽他要求換高級病房，做全套檢查，還要請個話活好的護工來打掃。夏昕聽得腦袋突突地疼，他直接丟了筷子喊他：“崔路。”

被到名字的男人頓了一下，院長注意到夏昕不善的面，識趣地笑道：“您放心，我現在就去安排。”

說完他便轉溜走了，關上門前似乎聽到坐在病床上的那個病人冷颼颼地開口：“你管我。”

他立刻合上門，暗念眼不見為凈，又心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崔路到底當慣了上位者，從前跟過他的人又都是那種看他臉聽話的類型。他一開始接夏昕的時候以為他也是這種類型的人，沒想到越深了解越發現這個人跟聽話完全沾不上一點邊。

他接二連三被下了面子，最后還是沒忍住發火了：“夏昕，我沒那麼好的耐心一直陪你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砰——”

門被重重甩上，江郁可轉頭看著夏昕搖搖墜的形，急忙扶住了他。夏昕頭暈又惡心，剛吃下的早餐在肚子里翻滾，他用盡渾力氣推開了江郁可，“哇”的一聲全吐了出來。

夏昕沒吃什麼，吐到后來難地蜷在病床上。適逢隔壁病床做好檢查的病人被護士帶了回來，兩人一進門見到這副景象齊齊愣住。

還是護士反應快，把后這個剛開過刀的病人安置好，詢問江郁可：“怎麼回事呀？”

江郁可也有點無措：“他……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

“病人有腦震，頭暈想吐都是正常的。”護士走過來讓夏昕躺好，用耳溫槍測了他的溫，發現沒有發燒，于是囑咐江郁可，“沒什麼大事，多休息休息。”

江郁可彎腰給夏昕掖好被子，而因為資本主義低頭的院長去而復返，這會兒正好推門進來：“夏昕……”

病房里一片狼藉，他怔了怔，想到剛剛崔路離去前的囑托，頓時張起來。護士也沒料到院長會突然出現，有些驚訝地跟他打招呼：“院長。”

崔路不在，院長板著臉倒很有領導的威嚴。他示意護士走到門口，然后跟講：“六床那個病人現在轉移到九樓，你負責一下。”

九樓是最高層，住的一般都是有份的病人。過門，護士扭頭看著里面的夏昕，瞬間明白了院長的意思。

“好。”點頭應道。

吐過以后夏昕反而覺得更難，他拉著江郁可的手像小孩似的號，一會兒說頭暈一會兒說傷口疼。原本江郁可被他弄得張兮兮的，后來也分不清他是真難還是只是過過癮。

沒過多久護士便帶著他們去了病房，高級病房空間極大，沙發家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夏昕掃了一圈，哼笑著說比他現在租的房子都要好。

夏昕躺在比原來大一倍的病床上，護士端著托盤給他輸。江郁可看著留置針大的針頭，聽護士跟他講：“這是消炎的，過會兒醫生會來給你換頭上的紗布。檢查單子已經開好了，下午我會帶你去做檢查。”

這個病房什麼設施都有，但基本的生活用品卻沒有。江郁可決定去樓下買點日用品，走之前讓護士幫忙看著夏昕。

“你放心。”笑了起來，“院長特意囑咐過的。”

江郁可又去跟夏昕說話，折騰了這麼久夏昕歪著頭昏昏睡。他半合著眼睛讓江郁可買一些沒用的，又住不了幾天，省點錢。

醫院的電梯總是那麼擁，上面幾個樓層還好，越往下進來的人越多。江郁可被在最里面，電梯下到三樓的時候又進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