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第003回 四海千山皆拱伏 九幽十類盡除名

卻說猴王榮歸故里,自剿了混世魔王,奪了一口大刀,逐日躁演武藝,教小猴砍竹爲標,削木爲刀,治旗幡,打哨子,一進一退,安營下寨,頑耍多時。忽然靜坐,思想道:“我等在此,恐作耍真,或驚人王,或有禽王、王認此犯頭,說我們躁兵造反,興師來相殺,汝等都是竹竿木刀,如何對敵?須得鋒利劍戟方可。如今奈何?”衆猴聞說,個個驚恐道:“大王所見甚長,只是無可取。”正說間,轉上四個老猴,兩個是赤馬猴,兩個是通背猿猴,走在面前道:“大王,若要治鋒利械,甚是容易。”悟空道:“怎見容易?”四猴道:“我們這山,向東去,有二百里水面,那廂乃傲來國界。那國界中有一王位,滿城中軍民無數,必有金銀銅鐵等匠作。大王若去那裡,或買或造些兵,教演我等,守護山場,誠所謂保泰長久之機也。”悟空聞說,滿心歡喜道:“汝等在此頑耍,待我去來。”

好猴王,急縱筋斗雲,霎時間過了二百里水面。果然那廂有座城池,六街三市,萬戶千門,來來往往,人都在天化日之下。悟空心中想道:“這裡定有現的兵,我待下去買他幾件,還不如使個神通覓他幾件倒好。”他就捻起訣來,念咒語,向巽地上吸一口氣,呼的吹將去,便是一陣風,飛沙走石,好驚人也。

炮雲起乾坤,黑霧霾大地昏。江海波翻魚蟹怕,山林樹折虎狼奔。

諸般買賣無商旅,各樣生涯不見人。殿上君王歸院,階前文武轉衙門。

千秋寶座都吹倒,五高樓幌。風起,驚散了那傲來國君王,三街六市,都慌得關門閉戶,無人敢走。悟空才按下雲頭。徑闖朝門裡。直到兵館、武庫中,打開門扇,看時,那裡面無數械:刀、槍、劍、戟、斧、鉞、、鐮、鞭、鈀、撾、簡、弓、弩、叉、矛,件件俱備。一見甚喜道:“我一人能拿幾何?還使個分法搬將去罷。”好猴王,即拔一把毫口嚼爛,噴將去,念咒語,聲:“變!”變做千百個小猴,都搶;有力的拿五七件,力小的拿三二件,盡數搬個罄淨。徑踏雲頭,弄個攝法,喚轉狂風,帶領小猴,俱回本

卻說那花果山大小猴兒,正在那門外頑耍,忽聽得風聲響,見半空中,丫丫叉叉,無邊無岸的猴,唬得都躲。時,猴王按落雲頭,收了雲霧,將一抖:收了毫,將兵堆在山前,道:“小的們!都來領兵!”衆猴看時,只見悟空獨立在平之地,俱跑來叩頭問故。悟空將前使狂風,搬兵,一應事說了一遍。衆猴稱謝畢,都去搶刀奪劍,撾斧爭槍,扯弓扳弩,吆吆喝喝,耍了一日。

次日,依舊排營。悟空會集羣猴,計有四萬七千餘口。早驚滿山怪,都是些狼、蟲、虎、豹麂、獐、麂、狐、貍、獾、□【左“反犬”右“各”】、獅、象、狻猊、猩猩、熊、鹿、野豕、山牛、羚羊、青兕、狡兒、神獒……各樣妖王,共有七十二,都來參拜猴王爲尊。每年獻貢,四時點卯。也有隨班躁備的,也有隨節徵糧的,齊齊整整,把一座花果山造得似鐵桶金城,各路妖王,又有進金鼓,進彩旗,進盔甲的,紛紛攘攘,日逐家習舞興師。

猴王正喜間,忽對衆說道:“汝等弓弩諳,兵通,奈我這口刀著實榔-,不遂我意,奈何?”四老猴上前啓奏道:“大王乃是仙聖,凡兵是不堪用;但不知大王水裡可能去得?”悟空道:“我自聞道之後,有七十二般地煞變化之功;筋斗雲有莫大的神通;善能,起法攝法;上天有路,地有門;步日月無影,金石無礙;水不能溺,火不能焚。那些兒去不得?”四猴道:“大王既有此神通,我們這鐵板橋下,水通東海龍宮。大王若肯下去,尋著老龍王,問他要件甚麼兵,卻不趁心?”悟空聞言甚喜道:“等我去來。”

好猴王,跳至橋頭,使一個閉水法,捻著訣,撲的鑽波中,分開水路,徑東洋海底。正行間,忽見一個巡海的夜叉,擋住問道:“那推水來的,是何神聖?說個明白,好通報迎接。”悟空道:“吾乃花果山天生聖人孫悟空,是你老龍王的鄰,爲何不識?”那夜叉聽說,急轉水晶宮傳報道:“大王,外面有個花果山天生聖人孫悟空,口稱是大王鄰,將到宮也。”東海龍王敖廣即忙起,與龍子、龍孫、蝦兵、蟹將出宮迎道:“上仙請進,請進。”直至宮裡相見,上坐獻茶畢,問道:“上仙幾時得道,授何仙?”悟空道:“我自生之後,出家修行,得一個無生無滅之。近因教演兒孫,守護山,奈何沒件兵,久聞賢鄰樂瑤宮貝闕,必有多餘神,特來告求一件。”龍王見說,不好推辭,即著鱖都司取出一把大捍刀奉上。悟空道:“老孫不會使刀,乞另賜一件。”龍王又著鮁大尉,領鱔力士,擡出一捍九叉來。悟空跳下來,接在手中,使了一路,放下道:“輕!輕!輕!又不趁手!再乞另賜一件。”龍王笑道:“上仙,你不看看。這叉有三千六百斤重哩!”悟空道:“不趁手!不趁手!”龍王心中恐懼,又著□【左“魚”右“便”】提督、鯉總兵擡出一柄畫桿方天戟,那戟有七千二百斤重。悟空見了,跑近前接在手中,丟幾個架子,撒兩個解數,在中間道:“也還輕!輕!輕!”老龍王一發怕道:“上仙,我宮中只有這戟重,再沒甚麼兵了。”悟空笑道:“古人云:‘愁海龍王沒寶哩!’你再去尋尋看。若有可意的,一一奉價。”龍王道:“委的再無。”

正說,後面閃過龍婆、龍道:“大王,觀看此聖,決非小可。我們這海藏中,那一塊天河底的神珍鐵,這幾日霞豔豔,瑞氣騰騰,敢莫是該出現,遇此聖也?”龍王道:“那是大禹治水之時,定江海淺深的一個定子。是一塊神鐵,能中何用?”龍婆道:“莫管他用不用,且送與他,憑他怎麼改造,送出宮門便了。”老龍王依言,盡向悟空說了。悟空道:“拿出來我看。”龍王搖手道:“扛不!擡不!須上仙親去看看。”悟空道:“在何?你引我去。”龍王果引導至海藏中間,忽見金萬道。龍王指定道:“那放的便是。”悟空上前,了一把,乃是一鐵柱子,約有鬥來,二丈有餘長。他盡力兩手撾過道:“忒忒長些!再短細些方可用。”說畢,那寶貝就短了幾尺,細了一圍。悟空又顛一顛道:“再細些更好!”那寶貝真個又細了幾分。悟空十分歡喜,拿出海藏看時,原來兩頭是兩個金箍,中間乃一段烏鐵;挨箍有鐫的一行字,喚做“如意金箍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心中暗喜道:“想必這寶貝如人意!”一邊走,一邊心思口唸,手顛著道:“再短細些更妙!”拿出外面,只有二丈長短,碗口細。

你看他弄神通,丟開解數,打轉水晶宮裡。唬得老龍王膽戰心驚,小龍子魂飛魄散;鱉黿鼉皆頸,魚蝦鰲蟹盡藏頭。悟空將寶貝執在手中,坐在水晶宮殿上。對龍王笑道:“多謝賢鄰厚意。”龍王道:“不敢,不敢。”悟空道:“這塊鐵雖然好用,還有一說。”龍王道:“上仙還有甚說?”悟空道:“當時若無此鐵,倒也罷了;如今手中既拿著他,上無服相趁,奈何?你這裡若有披掛,索送我一件,一總奉謝。”龍王道:“這個卻是沒有。”悟空道:“‘一客不犯二主。’若沒有,我也定不出此門。”龍王道:“煩上仙再轉一海,或者有之。”悟空又道:“‘走三家不如坐一家。’千萬告求一件。”龍王道:“委的沒有;如有即當奉承。”悟空道:“真個沒有,就和你試試此鐵!”龍王慌了道:“上仙,切莫手!切莫手!待我看舍弟可有,當送一副。”悟空道:“令弟何在?”龍王道:“舍弟乃南海龍王敖欽、北海龍王敖順、西海龍王敖閏是也。”悟空道:“我老孫不去!不去!俗語謂‘賒三不敵見二’,只你隨高就低的送一副便了。”老龍道:“不須上仙去。我這裡有一面鐵鼓,一口金鐘,凡有急事,擂得鼓響,撞得鐘鳴,舍弟們就頃刻而至。”悟空道:“既是如此,快些去擂鼓撞鐘!”真個那鼉將便去撞鐘,鱉帥即來擂鼓。

時,鐘鼓響,果然驚那三海龍王,須臾來到,一齊在外面會著,敖欽道:“大哥,有甚事,擂鼓撞鐘?”老龍道:“賢弟!不好說!有一個花果山甚麼天生聖人,早間來認我做鄰居,後來要求一件兵,獻鋼叉嫌小,奉畫戟嫌輕。將一塊天河定底神珍鐵,自己拿出手,丟了些解數。如今坐在宮中,又要索甚麼披掛。我無有,故響鐘鳴鼓,請賢弟來。你們可有甚麼披掛,送他一副,打發出門去罷了。”敖欽聞言,大怒道:“我兄弟們,點起兵,拿他不是!”老龍道:“莫說拿!那塊鐵,挽著些兒就死,磕著些兒就亡,挨挨皮兒破,兒筋傷!”西海龍王敖閏說:“二哥不可與他手;且只湊副披掛與他,打發他出了門,啓表奏上上天,天自誅也。”北海龍王敖順道:“說的是。我這裡有一雙藕步雲履哩。”西海龍王敖閏道:“我帶了一副鎖子黃金甲哩。”南海龍王敖欽道:“我有一頂翅紫金冠哩。”老龍大喜,引水晶宮相見了,以此奉上。悟空將金冠、金甲、雲履那穿戴停當,使如意棒,一路打出去,對衆龍道:“聒噪!聒噪!”四海龍王甚是不平,一邊商議進表上奏不題。

你看這猴王,分開水道,徑回鐵板橋頭,攛將上去,只見四個老猴,領著衆猴:都在橋邊等待。忽然見悟空跳出波外,上更無一點水溼,金燦燦的,走上橋來。唬得衆猴一齊跪下道:“大王,好華彩耶!好華彩耶!”悟空滿面春風,高登寶座,將鐵棒豎在當中。那些猴不知好歹,都來拿那寶貝,卻便似蜻蜓撼鐵樹,分毫也不能。一個個咬指舌道:“爺爺呀!這般重,虧你怎的拿來也!”悟空近前,舒開手,一把撾起,對衆笑道:“各有主。這寶貝鎮於海藏中,也不知幾千百年,可可的今歲放。龍王只認做是塊黑鐵,又喚做天河鎮底神珍。那廝每都扛不,請我親去拿之。那時此寶有二丈多長,鬥來細;被我撾他一把,意思嫌大,他就了許多;再教小些,他又小了許多;再教小些,他又小了許多;急對天,上有一行字,乃‘如意金箍棒,一萬三千五百斤。’你都站開,等我再他變一變看。”他將那寶貝顛在手中,:“小!小!小!”即時就小做一個繡花針兒相似,可以塞在耳朵裡面藏下。衆猴駭然,道:“大王!還拿出來耍耍!”猴王真個去耳朵裡拿出,託放掌上:“大!大!大!”即又大做鬥來細,二丈長短。他弄到歡喜,跳上橋,走出外,將寶貝攥在手中,使一個法天像地的神通,把腰一躬,聲“長!”他就長的高萬丈,頭如泰山,腰如峻嶺,眼如閃電,口似盆,牙如劍戟;手中那棒,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層地獄,把些虎豹狼蟲,滿山羣怪,七十二妖王,都唬得磕頭拜禮,戰兢兢魄散魂飛。霎時收了法像,將寶貝還變做個繡花針兒,藏在耳,復歸府。慌得那各妖王,都來參賀。

此時遂大開旗鼓,響振銅鑼。廣設珍饈百味,滿斟椰萄漿,與衆飲宴多時。卻又依前教演。猴王將那四個老猴封爲健將;將兩個赤馬猴喚做馬、流二元帥;兩個通背猿猴喚做崩、芭二將軍。將那安營下寨,賞罰諸事,都付與四鍵將維持。他放下心,日逐騰雲駕霧,遨遊四海,行樂千山。施武藝,遍訪英豪;弄神通,廣賢友。此時又會了個七弟兄,乃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獼猴王、□【左“反犬”右“禺”】狨王,連自家猴王七個。日逐講文論武,走-、中“禿寶蓋”(“冠”頭、下“鬥”,古時酒)傳觴,絃歌吹舞,朝去暮回,無般兒不樂。把那個萬里之遙,只當庭闈之路,所謂點頭徑過三千里,扭腰八百有餘程。

一日,在本分付四健將安排筵宴,請六王赴飲,殺牛宰馬,祭天地,著衆怪跳舞歡歌,俱吃得酩酊大醉。送六王出去,卻又賞勞大小頭目,倚在鐵板橋邊鬆之下,霎時間睡著。四健將領衆圍護,不敢高聲。只見那猴王睡裡見兩人拿一張批文,上有“孫悟空”三字,走近,不容分說,套上繩,就把猴王的魂靈兒索了去,踉踉蹌蹌,直帶到一座城邊。猴王漸覺酒醒,忽擡頭觀看,那城上有一鐵牌,牌上有三個大字,乃“幽冥界”。猴王頓然醒悟道:“幽冥界乃閻王所居,何爲到此?”那兩人道:“你今壽該終,我兩人領批,勾你來也。”猴王聽說,道:“我老孫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已不伏他管轄,怎麼朦朧,又敢來勾我?”那兩個勾死人只管扯扯拉拉,定要拖他進去。那猴王惱走來,耳朵中掣出寶貝,幌一幌,碗來細;略舉手,把兩個勾死人打爲醬。自解其索,丟開手,著棒,打城中。唬得那牛頭鬼東躲西藏,馬面鬼南奔北跑,衆鬼卒奔上森羅殿,報著:“大王!禍事!禍事!外面一個臉雷公,打將來了!”

慌得那十代冥王急整來著;見他相貌兇惡,即排下班次,應聲高道:“上仙留名!上仙留名!”猴王道:“你既不認得我,怎麼差人來勾我?”十王道:“不敢!不敢!想是差人差了。”猴王道:“我本是花果山水簾天生聖人孫悟空。你等是甚麼位?”十王躬道:“我等是間天子十代冥王。”悟空道:“快報名來,免打!”十王道:“我等是秦廣王、初江王、宋帝王、忤王、閻羅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轉王。”悟空道:“汝等既登王位,乃靈顯應之類,爲何不知好歹?我老孫修仙了道,與天齊壽,超升三界之外,跳出五行之中,爲何著人拘我?”十王道:“上仙息怒。普天下同名同姓者多,或是那勾死人錯走了也?”悟空道:“胡說!胡說!常言道:‘差吏差,來人不差。’你快取生死簿子來我看!”十王聞言,即請上殿查看。

悟空執著如意棒,徑登森羅殿上,正中間南面坐上。十王即命掌案的判取出文簿來查。那判不敢怠慢,便到司房裡,捧出五六簿文書並十類簿子,逐一查看。蟲、蟲、羽蟲、昆蟲、鱗介之屬,俱無他名。又看到猴屬之類,原來這猴似人相,不人名;似蟲,不居國界;似走,不伏麒麟管;似飛禽,不凰轄。另有個簿子,悟空親自檢閱,直到那魂字一千三百五十號上,方注著孫悟空名字,乃天產石猴,該壽三百四十二歲,善終。悟空道:“我也不記壽數幾何,且只消了名字便罷!取筆過來!”那判慌忙捧筆,飽掭濃墨。悟空拿過簿子,把猴屬之類,但有名者,一概勾之-下簿子道:“了帳!了帳!今番不伏你管了!”一路棒,打出幽冥界。那十王不敢相近,都去翠雲宮,同拜地藏王菩薩,商量啓表,奏聞上天,不在話下。

這猴王打出城中,忽然絆著一個草疙瘩,跌了個□【左“足”右“龍”】踵,猛的醒來,乃是南柯一夢。才覺腰,只聞得四健將與衆猴高道:“大王,吃了多酒,睡這一夜,還不醒來?”悟空道:“睡還小可,我夢見兩個人,來此勾我,把我帶到幽冥界城門之外,卻纔醒悟,是我顯神通,直嚷到森羅殿,與那十王爭吵,將我們的生死簿看了,但有我等名號,俱是我勾了,都不伏那廝所轄也。”衆猴磕頭禮謝。自此,山猴都有不老者,以司無名故也。猴王言畢前事,四健將報知各妖王,都來賀喜。不幾日,六個義兄弟,又來拜賀;一聞銷名之故,又個個歡喜,每日聚樂不提。

卻表啓那個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一日,駕坐金闕雲宮靈霄寶殿,聚集文武仙卿早朝之際,忽有邱弘濟真人啓奏道:“萬歲,通明殿外,有東海龍王敖廣進表,聽天尊宣詔。”玉皇傳旨:著宣來。敖廣宣至靈霄殿下,禮拜畢。旁有引奏仙,接上表文。玉皇從頭看過。表曰:

“水元下界東勝神洲東海小龍臣敖廣啓奏大天聖主玄穹高上帝君:近因花果山生、水簾住妖仙孫悟空者,欺小龍,強坐水宅,索兵,施法施威;要披掛,騁兇騁勢。驚傷水族,唬走鼉。南海龍戰戰兢兢;西海龍悽悽慘慘;北海龍首歸降;臣敖廣舒下拜。獻神珍之鐵棒,翅之金冠,與那鎖子甲、步雲履,以禮送出。他仍弄武藝,

顯神通,但云‘聒噪!聒噪!’果然無敵,甚爲難制,臣今啓奏,伏聖裁。懇乞天兵,收此妖孽,庶使海嶽清寧,下元安泰。奉奏。”聖帝覽畢,傳旨:“著龍神回海,朕即遣將擒拿。”老龍王頓首謝去。下面又有葛仙翁天師啓奏道:“萬歲,有冥司秦廣王齎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表文進上。”旁有傳言玉,接上表文,玉皇亦從頭看過。表曰:

“幽冥境界,乃地之司。天有神而地有鬼,;禽有生而有死,反覆雌雄。生生化化,孕男,此自然之數,不能易也。今有花果山水廉天產妖猴孫悟空,逞強行兇,不服拘喚。弄神通,打絕九幽鬼使;恃勢力,驚傷十代慈王。大鬧羅森,強銷名號。致使猴屬之類無拘,獼猴之畜多壽;寂滅迴,各無生死。貧僧表,冒天威。伏乞調遣神兵,收降此妖,整理,永安地府。謹奏。”玉皇覽畢,傳旨:“著冥君迴歸地府,朕即遣將擒拿。”秦廣王亦頓首謝去。

大天尊宣衆文武仙卿,問曰:“這妖猴是幾年生育,何代出生,卻就這般有道?”一言未已,班中閃出千里眼、順風耳道:“這猴乃三百年前天產石猴。當時不以爲然,不知這幾年在何方修煉仙,降龍伏虎,強銷死籍也。”玉帝道:“那路神將下界收伏?”言未已,班中閃出太白長庚星,俯首啓奏道:“上聖三界中,凡有九竅者,皆可修仙。奈此猴乃天地育,日月孕就之,他也頂天履地,服餐霞;今既修仙道,有降龍伏虎之能,與人何以異哉?臣啓陛下,可念生化之慈恩,降一道招安聖旨,把他宣來上屆,授他一個大小職,與他籍名在-,拘束此間,若天命,後再升賞;若違天命,就此擒拿。一則不衆勞師,二則收仙有道也。”玉帝聞言甚喜,道:“依卿所奏。”即著文曲星修詔,著太白金星招安。

金星領了旨,出南天門外,按下祥雲,直至花果山水簾。對衆小猴道:“我乃天差天使,有聖旨在此,請你大王上屆,快快報知!”外小猴,一層層傳至天深,道:“大王,外面有一老人,揹著一角文書,言是上天差來的天使,有聖旨請你也。”猴王聽得大喜,道:“我這兩日,正思量要上天走走,卻就有天使來請。”:“快請進來!”猴王急整冠,門外迎接。金星徑當中,面南立定道:“我是西方太白金星,奉玉帝招安聖旨,下界請你上天,拜仙錄。”悟空笑道:“多老星降臨。”教:“小的們!安排筵宴款待。”金星道:“聖旨在,不敢久留;就請大王同往,待榮遷之後,再從容敘也。”悟空道:“承顧,空退!空退!”即喚四健將,分付:“謹慎教演兒孫,待我上天去看看路,卻好帶你們上去同居住也。”四健將領諾。這猴王與金星縱起雲頭,升在空霄之上,正是那:高遷上品天仙位,名列雲班寶錄中。畢竟不知授個甚麼爵,且聽下回分解。香港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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