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后，時好好朝著走廊北面走去。

盛竹筠的房間在最里面，此時房門開著，門口掛著厚重的珠簾。

時好好到了門口，直接開口，“夫人，請問您在嗎？”

搖：“……”

里面沒人說話。

就在他松了口氣時……

一陣腳步聲傳來，有傭人端著東西走了出來。

搖忙上前，還沒說話……

傭人：“好好小姐，夫人讓您進去。”

“謝謝。”時好好從搖手里拿過盒子，“你在外面等我。”

搖：“……好。”

等時好好進房間，傭人離開，搖立刻拿出手機通風報信：

【七爺，好好小姐來老宅了！】

【去見五夫人了，還不讓我跟你說！】

【你趕回來吧，晚了我怕們撕起來啊！】

……

客廳里很安靜。

墨綠的絨面沙發上，盛竹筠端坐在那，手指慢慢碾磨著一串褐佛珠。

面清冷。

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保養得宜，加上皮白，底子好，一眼看去，說是三十出頭也不為過。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紙墨香氣，混雜著柑橘味的香氛氣味，室清涼，舒爽宜人。

時好好想到今年已經八十多歲的顧老爺子，再看著面前風華綽約的五夫人……

微微一笑，“夫人好，沒打擾到您午休吧？”

小姑娘的聲音的，還帶著明顯的乖巧客套。

穿著打扮也很甜干凈，一件簡單卻剪裁極好的泡泡袖小圓領刺繡連，烏黑長發蓬松的披散在肩頭，臉蛋白皙致，眉如遠黛，雙眸剪水，明眸皓齒，只點了朱的口紅，微笑看人的時候臉頰還有著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盛竹筠也是頭一次這樣認認真真的打量。

很靈氣，倒沒有時下那些明星如出一轍的塑膠。

問道，“找我有事？”

“夫人，這是我從京都給您帶來的禮。”時好好乖巧的遞上盒子。

盛竹筠看著，眼波都不曾過一下，“你沒有必要討好我。”

時好好微微彎著角，“我給顧家人都帶了禮，只是晚輩的一點心意，談不上討好。”

盛竹筠冷笑著收回視線，“放著吧。”

時好好倒也不介意，將禮放在桌上。

房間里再次陷安靜。

直到盛竹筠再度抬頭看，“你還有事？”

時好好點頭，“我和哥哥打算明天去領證了。”

饒是盛竹筠再有心里準備，也沒想到說的會是這件事。

“領證？”蹙眉，“小戚答應了？”

時好好點頭。

“你才18歲，還這麼年輕，就要把自己的婚姻定下來。”盛竹筠語氣輕哂，“你就這麼自信，不怕會有自己后悔的那一天嗎？”

時好好笑瞇瞇的搖頭，“不會啊，我第一眼看到哥哥就喜歡上他了，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怎麼可能會后悔？”

盛竹筠扯著角，“那如果我說，在你眼中溫潤如玉，完無缺的顧淮安，其實并不是真正的顧家七公子顧淮安，你還愿意跟他繼續在一起嗎？”

期待看見小姑娘眼中的驚訝或者害怕。

可是沒有。

甚至，時好好還在繼續微笑，“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你不知道，你本什麼都不知道。”盛竹筠猛地起，走進臥室。

時好好坐在那里，安靜的等著。

沒多久，盛竹筠從屋里出來，手里握著一個手機。

到了跟前，將手機放在桌面上，輕點了一下屏幕。

手機上出現了一個視頻畫面。

應該是拍的。

因為畫面里的孩子背對著鏡頭忙碌，看不清楚到底在做什麼。

等他回過頭，時好好瞳孔一。

不等反應過來，畫面播放完畢，自跳到下一個視頻。

還是之前那一間封閉又簡陋的屋子，拉著窗簾，開著燈，雖然線很暗。

這樣靜止的畫面大概持續了幾秒鐘，然后突然角落有個暗影了一下。

時好好這才發現，原來在窗簾下坐著一個男孩。

比前一個視頻里的模樣大了許多，但眉眼間能看出是同一個人。

他作極其的緩慢，先是緩緩的了手指，然后抬起手，人也慢慢站了起來，邁著腳步朝著屋里唯一的那張桌子前走來。

桌子上放著一個盤子，盤子里有水果，旁邊放著水果刀。

只見他拿起水果刀，然后眼也不眨的就朝著自己的手上割去……

鮮隨著他的作從手上滴落。

桌面上很快滴滴拉拉的全都是，可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刀子在不停的著，他像是沒有任何的痛，直到突然一側的房門打開，亮了進來，有穿著傭人服的人沖進屋里……

“還要繼續看嗎？”盛竹筠的聲音響起。

下一個視頻已經自開始播放。

畫面里的男孩……

時好好抬起頭，“錄像里的人是哥哥。”

盛竹筠眼神微，“沒錯。”

時好好點頭，“怪不得……”

盛竹筠看了一會，“怪不得什麼？”

時好好不答反問，“所以你為什麼給我看這些？”

盛竹筠：“你不害怕？”

當發現盛戚這些異于常人的表現，盛家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變態，將他關在一個封閉的房間里不準出去，避他如蛇蝎……

因為是自己的骨，盛竹筠自然不信，直到后來發現……

自己的兒子似乎真的不太正常！

他從三四歲起，就開始不哭不笑，沒有痛覺，也沒有任何的共能力。

因為好奇自己跟別人的不一樣，起初，他會從殺小下手。

被盛家人發現后，小被杜絕了，他就從自下手……

為了防止事朝著更惡劣的狀況發展，盛家人將他關了起來，最后還將他送去神病院……

盛竹筠也從起初的無法接，慢慢變得麻木，甚至到最后也覺得他是個禍害，干脆不聞不問，差點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小兒子在……

“為什麼要害怕？”時好好說，“其實他這樣的一面，我早就已經見過了。”

盛竹筠問：“什麼時候？”

時好好：“三年前，有一天深夜，我在竹林里遇到哥哥，當時他上全都是，還拿著一把匕首，上的腥味很重。后來我發現他手腕上有傷，推測到他應該有自殘傾向。”

“你不擔心他以后會傷害你嗎？”盛竹筠說。

時好好抿了下，“還用擔心嗎，你們不是已經將他的記憶全都覆蓋了？”

這話一出，盛竹筠難得的出意外的神，“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時好好沒說話。

盛竹筠問，“是小戚告訴你的？”

時好好沒有否認。

但實際上，這件事，是在得到典心的實驗室資料后，比對和推測出來的。

因為沒有證實，顧淮安也一直沒有說過，只能是一個猜想，直到今天……

盛竹筠閉了閉眼。

原先拿出視頻，只是想讓時好好知難而退。

畢竟面對這樣一個神變態的怪，就算是父母家人都很難接，更何況是一個才18歲的小姑娘。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盛戚居然很早就將事告訴了時好好……

有些無法接。

“那三年，哥哥去M國都是為了治病。”顧好好輕聲說道，“現在他已經痊愈了，不會再犯病了，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傷害到我。就算哪天他重新發作，我也會陪在他的邊，幫他把病癥一起扛過去。”

盛竹筠不信，“痊愈并不是百分百，被覆蓋的記憶，總有一天可能會破土而出，到時你真的不怕？”

時好好搖搖頭，“我不怕。”

盛竹筠扯著角，“說的倒是好聽。”

“夫人。”時好好問，“您是不是不喜歡哥哥？”

盛竹筠反問：“誰會喜歡上一個變態？”

時好好有好一會兒沒說話。

“可……”輕聲說道，“他是您的兒子……”

“他不是！”盛竹筠聲音驟然變高，“小安才是我的兒子！小安才是！要不是18歲那年小安在邊疆被人殺死，你以為這個變態能進顧家？還擁有小安所有的記憶和智商？得到今天所有的一切嗎？你本不知道你喜歡的這個男人是誰？你知道自己到底喜歡的是誰嗎？啊！”

時好好看著，沒有再出言刺激。

“你不知道，其實你自己也不知道。”盛竹筠抬起手，按在脹痛的太上，閉上眼睛，像是在喃喃自語，“他不是小安，他是盛戚，他是小安的弟弟……他們兄弟兩個長得真的很像，就像是一對雙胞胎……如果不是那一年他父親讓小安去邊疆，后面的一切也不會發生……不會發生……”

**

走廊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猝然響起。

搖忙轉，“七爺，你終于來了。”

顧淮安是在公司接到消息直接趕回來的。

連西服外套都沒拿，白黑，領帶系的一不茍，英俊的五略顯郁。

到了跟前，他直接撥開珠簾就走了進去。

客廳里沒有人。

顧淮安迅速轉，一旁的臥室房門同時打開，時好好從里面走了出來，舉起食指，“噓——”

他上前，手握住的手腕，“沒事吧？”

時好好搖搖頭，指了指屋里，然后迅速帶著他離開。

……

直到外面的走廊上。

時好好看了看若無其事的某保鏢，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問道，“你不是說公司下午要開會嗎，怎麼還跑回來了？”

顧淮安不答反問，“你跟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呀？”時好好笑瞇瞇的，“就是想著過來把禮送給，還陪說了會話，然后說困了，就回屋睡午覺了。”

顧淮安瞇眼：“就這樣？”

“對啊，不然還能怎樣？”時好好歪著小腦袋，“五夫人可是大家閨秀，你以為我們會吵起來嗎？”

顧淮安：“……”

男人眉眼散開，溫聲叮囑道，“下次想過來見就跟我說，我陪你一起過來。”

“可以呀。”時好好乖乖點頭，“對了哥哥，現在幾點鐘了？”

顧淮安抬手，“下午三點半。

“那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時好好眨眨眼，“正好你回來了，要不我們……”

顧淮安心領神會，“等我五分鐘。”

他轉回了自己的臥室。

時好好站在走廊上，小臉笑開來。

一旁的搖納悶啊。

這兩人說什麼悄悄話呢？

三點半怎麼了？

一個半小時又怎麼了？

我怎麼聽不懂？

很快，顧淮安拿著一個文件夾匆匆出來，拉著小朋友的手就往外走。

搖忙跟上，“七爺，好好小姐，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顧淮安：“民政局。”

時好好：“領證。”

搖：“……”

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