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陳安渡笑起來，打開窗子，開口便想喊“哥”。

但是沒敢，人多的，而且他們老師估計一會兒就來了。

“你還收拾的快，”船有些搖晃，呂黎扶了一下床把手，“活兒都干完了咱們一起去後廚吧，時間差不多了。”

“哎。”陳安渡應了一聲。

呂黎其實沒比陳安渡大多，但是經常跑船，業務比陳安渡練很多，所以陳安渡一聲姐。

陳安渡這人甜，上中專的時候就因為會說話認識了不人，送外賣的工作還是一個朋友介紹的，這次上船也是因為以前認識大廚。

後廚很干淨，就是船一直在晃，陳安渡站不穩，掃地的時候剛把垃圾掃進簍子里，這麼一晃，又都掉出來了。

“你就是不習慣，”大廚穩穩當當的站在案板前，“當當當”的把土豆切薄片，“我們都跟船好多年了，你讓我在船上來個後空翻我都能妥妥的翻完，再昂首要個掌聲。”

“那你倒是翻啊。”兩邊的食堂是分開的，但後廚都是一個，那邊的主廚胡小刀笑著看著大廚。

“想當年我當兵那會兒，在懸崖邊上後空翻我都敢，現在，”大廚一邊把土豆片裝好，一邊笑了笑，“現在就鞋能上去，上不去了。”

“大廚還當過兵呢？”大廚開會的時候立個威，看著嚴肅，平時還平易近人的，陳安渡也敢笑嘻嘻的和他說話了。

“當然！”大廚把刀一放，猛然立正，里還自帶命令︰“立正——稍息！”

大廚這邊的菜都是單做的，食材差不多，但是做的比胡小刀，畢竟是大廚，做出來的雖然都是家常菜，但是香味俱全，看著有食的。

做好之後，陳安渡把菜都盛在大盤子里，放在打餐臺前，又過去把洗好的餐搬到口的位置。

餐沉，陳安渡分了好幾趟搬，有好幾次站不穩，努力的保持著平衡，等站穩之後再往前走。

上船的機會很難得，陳安渡知道。

和周圍的人差了很多，在問海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呂黎眼楮里閃爍的芒足以證明這一點。

所以才想要更加努力。

接近中午，有學生陸陸續續進來，陳安渡站在打餐臺前，深吸了一口氣。

大廚沒有安排在小食堂打餐，怕做不好影響領導心，在胡小刀那邊的餐口。

“那個，那個，和……那個吧。”先過來的是一個瘦的男生，戴著厚厚的眼鏡，也沒人和他一起，打完餐之後轉頭就走了，端著餐盤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吃起來。

之後才有三兩群的學生進來，漸漸後面排起了長隊。

“排骨吧，牛，和菜心。”

陳安渡一一打好，遞到眼前。

“哎！小姐姐就不能多給幾塊兒排骨嘛，剩的那點都給我吧好不好。”男生瞇著眼楮笑起來。

陳安渡猶豫了一下，把剩下的都給他了。

“謝謝你啊！小姐姐真漂亮。”男生說。

——排骨漂亮吧。

陳安渡笑了一下，沒說話。

等把這些人的餐都打完，陳安渡才終于有機會休息一下。

餐廳里面人很多，大家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吃飯，陳安渡往角落里面瞥了一眼。

第一個來的男生已經吃完飯走了。

說是分了大小食堂，但其實中間只隔著一道玻璃門。

船長的金頭發很是耀眼，陳安渡一眼就看到了，

陳安渡靠在後面的灶臺上，拿出手機。

現在還有信號，陳安渡給宋修凡發了條微信︰哥，咋沒來吃飯呢？

宋修凡沒回，陳安渡又發了一條︰要不要我給你送過去？[壞笑]

上午示範下ctd[注]，宋修凡回屋換了服才去吃飯。

換完服手機響了一下，宋修凡看了一眼︰別了，讓你送過來補漆的零也得抹了。

陳安渡看著手機直樂，正要回復，看到門口出現一個人影。

陳安渡在窗邊看到宋修凡的時候，他穿著一藍的工裝，他們研究人員也辛苦，看著那麼大個的儀就知道了。

但是吃飯之前還特意去換一套服就有點浪了，畢竟人來吃飯的其他學生都沒換。

“哥！”陳安渡了一聲，宋修凡腳步頓了頓，往這邊走過來。

步伐穩，陳安渡抬起眼楮，“來這麼晚啊哥，這都快到我們員工吃飯的點兒了。”

“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宋修凡說。

“我們也沒要管你啊。”陳安渡笑嘻嘻的說。

宋修凡看了一眼，沒答話。

“生氣啦？”陳安渡挑挑眉，從底下拿出一個盛的滿滿的餐盤，“我給你留份了，夠意思吧？”

宋修凡看著餐盤，笑了一下接過來，“不抹零就更夠意思了。”

小食堂那邊沒人了，大廚從後面出來，“沒人的話咱們就……”

陳安渡早就了，就等著大廚後面的這句“咱們就吃飯吧”，但是大廚突然停下了。

“宋老師？”大廚了一聲，趕走出去，回頭看了一眼小食堂，“怎麼在這吃飯啊？那邊還有菜呢。”

宋修凡抬起頭，“那邊也沒什麼人了，就過來吃，都一樣。”宋修凡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瞥了陳安渡一眼，“你們也快吃飯吧。”

——宋老師？在那邊吃飯？

陳安渡端著盤子坐到宋修凡旁邊，“宋老師——”陳安渡猶豫著，“宋修凡老師？”

“怎麼了？找我有事兒？”宋修凡夾了一顆油菜。

“我的天，你就是那個k——”陳安渡原來想說的是“恐怖的首席科學家”，但是及時止住了，“那個，那個可帥了的首席？”

“這是什麼表？”宋修凡樂了，“不承認我帥，還是不承認我是首席啊。”

“沒沒沒，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債主。”陳安渡狗的笑著，“我哪敢惹您啊。”

大廚最後盛菜，盛完之後過來宋修凡這邊。

“宋老師，今兒這菜覺怎麼樣？咸不咸？”大廚在宋修凡對面坐下。

宋修凡嘗了口湯，瞥了陳安渡一眼，“做的？”

“嗯？不是啊，”陳安渡說，“是我們廚子做的，我就負責洗碗掃地什麼的。”

“哦，”宋修凡笑了一下，“那還不錯，稍微有一點咸，不過沒關系。”

“哎，那我明天再放點鹽。”大廚拿筷子攪了攪米飯，“老師跟小陳認識？”

“算是認識吧。”宋修凡答道。

“小陳還真是厲害啊，什麼人你都認識。”大廚笑呵呵看著陳安渡。

陳安渡干的笑了笑，沒好意思告訴大廚自己撞了宋老師的車，妄圖逃逸又被捉了個正著的事。

離開家的第一天沒有陳安渡想象中那麼難熬，不暈船倒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事，有一肚子的話想和家里人說，但是等到都收拾妥當的時候，手機沒有信號了。

在船上的第一個夜晚，陳安渡失眠了。

周圍是濃烈的腥咸味道，大海獨有的現的淋灕盡致，陳安渡躺在床上，能覺到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聲音聽上去比白天更加明顯。

陳安渡翻了個，嘆了口氣。

嘗試了很久依然沒有睡著，陳安渡索坐起來，另一張床上的呂黎睡得很香，陳安渡躡手躡腳的下床，穿上鞋，搖搖晃晃的走出去。

海風很涼，很干淨，是陳安渡從來沒有過的。

夜幕低垂，天空像是深藍的葡萄果凍，上面閃著一顆一顆明亮的星子。

星子鋪滿了天空，像是細碎的鑽石，一巨大的明月掛在天邊，層層的影子倒映在水中，隨著大海的波紋微微晃。

“我的天……”陳安渡站在甲板上，把著扶手看著遠。

那一刻，心中所有的不安，煩躁，全都被這風吹散。

“誰啊？”一道聲音突然出現，嚇了陳安渡一跳。

猛地回頭，看到一個修長的影從值班室里走出來。

“你是誰啊？”儀旁邊有燈，男生借著燈看清了陳安渡的臉。

“大哥你嚇我一跳，”陳安渡拍了拍口。

“是你？”男生說。

“我？”陳安渡挑挑眉，“是我，我就是那個打飯的。”

“不是，你之前護照是不是丟了？”楊朔回想了一下，“陳、陳安渡？”

“對啊，是我，”陳安渡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

“是我撿到的啊，我見過你護照上的照片，”楊朔笑了笑，“不過你把頭發放下來了我差點沒認出來，我楊朔。”

楊朔給陳安渡大致講了一下事的經過，陳安渡笑著和他握了握手，“真是太巧了，我陳安渡，哎，你跟這兒干嘛呢？”

“值班啊，”楊朔說，“這里是采樣點，ctd必須日夜工作，我們研究員就得流守著。”

陳安渡頓了頓，“哦，這樣。”

陳安渡轉過去面向遠，瞄了一眼旁的大儀。

——hi，原來你西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