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番外3——5（完結）

「你帶我去見我兒一面，見到了我就跟你去自首。」

孫耀是這樣向韓柏含承諾的，韓柏含答應了他的要求。

醫院附近必定有警方的埋伏，孫耀不敢在大白天貿然過去，他們一直等到晚上，韓柏含開著車帶孫耀一起回去市區，車子開到醫院附近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韓柏含把車子停在醫院的停車場，孫耀戴著一頂棒球帽，下帽簷遮住大半張臉。他們兩個在停車場分開，韓柏含坐電梯上樓直接去孫耀兒孫珣燕的病房，而孫耀則會從樓梯上樓，他會在路上想辦法找一件白大褂穿上，還特意準備了一副平眼鏡。

他們都相信孫珣燕的病房附近一定有人守著，所以韓柏含先去孫珣燕的病房之後，如果見到了警察，會想辦法先把警察引開，給孫耀製造機會，讓他進去病房看他兒。

下車之前，韓柏含突然一把抓住了孫耀的左手。

孫耀剛把帽子戴在頭上，回過頭來看他。

韓柏含抿了抿，他說：「你不要騙我。」

孫耀用右手覆在韓柏含手背上，告訴他：「我不會騙你的。」

韓柏含這才打開車門下車，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慌得很厲害。一直到進了電梯，他都還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對不對。他向來不是這樣的，他是個法律工作者，對犯罪的判定不可以模稜兩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從來沒有所謂的中間值，就算有，他也可以清晰地判斷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可是這一次，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幫助孫耀，卻還是心了。或許不能說心，而應該說不能抗拒，他想要靠近孫耀邊，想要對孫耀好，想要孫耀再抱抱他親親他。

他想起那個被害人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非常可怕，因為你本來不他的。」

韓柏含閉上眼睛，微微仰起頭深吸一口氣。

電梯門打開了。

這時候早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但是住院樓的走廊依然還亮著燈，護士站有兩個值班護士，一個低著頭在寫什麼，另一個用手撐著臉，稍微有些瞌睡的模樣。

韓柏含走過去的時候，引起了們的注意，低頭寫東西的值班護士抬起頭問他：「你找誰？」

韓柏含在審查孫耀的案件的時候來醫院看過一次孫珣燕，他還記得孫珣燕的房間號，對護士說道：「我是15床的家屬。」

護士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15床是哪個病人，只是對韓柏含說：「那麼晚了沒事不要走來走去，早點休息吧。」看來是把他當做了陪床的家屬。

韓柏含點一點頭。

孫珣燕住在一間單獨的病房，病房門是關著的，房間裡也沒有開燈。

韓柏含打開房門輕輕推門進去，病房不大，路燈的燈從窗外照進來，整個房間一目瞭然，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孫珣燕再沒有別人了。

孫珣燕的臉沒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韓柏含還記得那張臉，那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皮的蒼白憔悴也掩蓋不了眉目的清秀，還沒到分化的年齡，不知道的第二別，但是母親既然是個Beta，那分化為Beta的可能應該是最大的。

一個漂亮的Beta姑娘，如果有一天能夠醒來，肯定也會為眾多Alpha和Beta追求的目標。

韓柏含在黑暗中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有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不過短短幾步就出現在了病房門前，一個高大的男Alpha將門踹開，另一個同樣高大的男Alpha舉起槍對準韓柏含：「不準！把手舉起來！」

韓柏含冷靜地轉過面對他們，緩緩舉起雙手。

先前踹門的Alpha突然手按住了自己同伴握槍的手，語氣詫異地說道：「韓檢？」

病房裡的燈被人打開了，韓柏含下意識瞇了瞇眼睛，然後看清了那兩個Alpha的樣貌，兩個人他都認識，全部是市局的刑警，那個踹門的Alpha做鄭徐江，曾經還是他爸爸的學生，現在是市局刑警中隊的一名隊長。

「鄭隊，」韓柏含開口喚道，又緩緩放下了手。

鄭徐江眼神中的詫異依然沒有消退，他朝韓柏含靠近兩步，「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韓柏含的襯皺的，頭髮也有些，看起來狀態不是太好。

鄭徐江一直在看他，微微皺起了眉。鄭徐江喜歡韓柏含，已經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了，那時候他常常去韓家找韓柏含的父親韓樟，時不時便會遇見韓柏含。韓柏含當時讀大學，已經分化為了Omega，一個漂亮又有些高傲的Omega，每次見到鄭徐江，都只是冷淡又客氣地點點頭，連多說幾句話也捨不得。

後來工作鄭徐江也常常和韓柏含打道，韓柏含出來社會久了，似乎隨和了不，但是骨子裡始終有一種冷傲在那裡，讓追求他的Alpha們都失而歸。

鄭徐江有一次和局裡幾個同事喝酒，無意間聊起了局長那個在檢察院工作的Omega兒子，紛紛搖頭，說不好搞，搞不定。

所以現在看到向來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韓柏含顯出這種狀態來，鄭徐江就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而且這麼晚了，他不明白韓柏含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韓柏含還是冷靜的，他問道：「你們值班嗎？」

孫耀從看守所逃跑了這件事鬧得很大，全市不僅是監獄系統，整個公安系統都承了很大的力，調了許多警力全城圍捕，鄭徐江會親自帶隊在醫院值班也不意外。

鄭徐江點了點頭，他又走近韓柏含一步，正想要說話時，突然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聞到了韓柏含信息素的味道，在過去他從來沒有聞過，因為韓柏含從不延誤注抑制劑，可是讓他整個人僵住的原因並不是韓柏含的信息素，而是他聞到那中間夾雜了一別的信息素味道，是Alpha的信息素。

Alpha之間的排斥與競爭令得鄭徐江險些出了腰上的槍，他在最後一刻忍住了，臉漲得通紅，死死瞪住韓柏含：「你被人標記了？」

韓柏含微微一愣。

鄭徐江的緒有些激，他喜歡的Omega連表白的勇氣都還沒有，竟然就被別的Alpha標記了！他從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是誰？」

韓柏含皺了皺眉，「這重要嗎？」

他話音剛落，病房裡傳來了「滴滴、滴滴」的奇怪的報警聲音。

韓柏含回過頭去，見到是放在孫珣燕床頭的一個儀開始發亮，同時發出聲音。「那是什麼？」他以為是孫珣燕的監護儀，是孫珣燕的生命指證出了什麼問題。

可是鄭徐江和站在門口的Alpha警察臉上卻同時出了難以置信的表，Alpha警察上前一步，張地對鄭徐江道：「鄭隊？」

鄭徐江臉上的漲紅完全消散了，他臉微微有些發白，這次用力抓住了韓柏含的手，額頭青筋都鼓脹起來，說：「你被孫耀標記了？」

韓柏含心裡陡然一，他沒有回答，只是轉頭去看床頭的儀。

鄭徐江抑著憤怒，「那是從公安部借來的信息素探測儀，注孫耀的DNA，空氣中只要孫耀的信息素濃度達到一定標準，就會自發出警報。」

這是還在研發階段的探測儀，因為本昂貴又限制很大，所以沒有大量投使用，這次也是事鬧得太大，局領導一拍桌子才去公安部借了一部過來。

鄭徐江還在質問韓柏含：「是不是孫耀強迫你的？我要殺了他！」

韓柏含沒有回答，可是探測儀卻突然提示音越來越急促，進而牽了整個醫院都響起警報。

鄭徐江他們陡然間反應過來了什麼，推開病房門朝外跑去。

韓柏含臉一變，跟著他們朝病房外跑。

整個醫院裡潛伏的警察遠不只鄭徐江他們兩個人，霎時間都行起來，到都是急促的腳步聲，還有聽到靜開門出來打探的病人和家屬。原本深夜裡安靜的醫院陡然起來。

韓柏含追出來，看見鄭徐江他們兩個人分開從住院樓兩邊的樓梯往下跑，他急忙追在鄭徐江後面，從原本約定的孫耀上樓的樓梯跑過去。

Omega的力本來就遠不如Alpha，何況他才剛經歷過發期，腳步虛浮，很快就看不見鄭徐江的影。

他進樓梯間，聽到上下都有腳步聲，樓下還有人在喊：「不許跑！再跑就開槍了！」

韓柏含的心瞬間狠狠揪起，下樓的步伐都變得凌了，他不斷地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然後快速地跑下樓。

就在韓柏含跑到二樓的時候，他聽到一樓傳來一聲槍響，這一槍彷彿打在了韓柏含的口，他雙頓時失去了力道，險些從樓梯上下去，還好他牢牢抓住了扶手，他不敢去想像下面的場景，只能一遍遍地對自己重複：「沒事的沒事的。」

眼淚從韓柏含的眼眶裡湧了出來，他用手背重重抹去，繼續下樓。

當他來到一樓大廳的時候，看到大廳裡至圍了近十個便裝的Alpha警察，他看到鄭徐江的背影，正舉著槍朝向人群中間。

韓柏含大聲喊道：「不許開槍！」他朝人群跑去，可是還沒有靠近，鄭徐江卻回轉來跑到他邊，一把抱住了他不讓他過去。

「孫耀！」韓柏含大喊，他不確定孫耀是不是出事了，他只是從那些人的腳邊看到有一個人趴在地上，被兩三個人牢牢按著，一也不能。

鄭徐江用力抱住他，說：「他強迫標記你，你不要被他信息素影響了！他是個越獄的犯人！」

韓柏含還是在掙扎，喊道：「孫耀！」

孫耀趴在地上，開口說道：「我沒事！」可他剛說了一句話，就被人用槍把重重敲在了腦袋上。

警察對他喝道：「老實點！不許說話！」

韓柏含總算是停止了掙扎，全力往下去。

鄭徐江扶著他，看他上沒了力氣，想把他打橫抱在懷裡。

韓柏含聞到了鄭徐江的Alpha信息素氣味，瞬間頭暈腦脹，胃裡一陣翻騰，他不肯讓鄭徐江抱他，用力推開他，寧願自己坐在地上，然後抬起手臂摀住口鼻，他說：「別靠近我。」

鄭徐江看著他。

韓柏含又說道：「我不了你的信息素。」

鄭徐江無法分辨韓柏含上的標記是臨時還是永久的，他只是怔怔看著韓柏含，過了一會兒出難過的表來。

孫耀被警察押走了，離開之前，他頂著一臉的轉頭看向韓柏含，衝他搖了搖頭，用口型無聲地說道：「我沒事。」

他看到韓柏含最後一個作，就是下意識朝他了手，滿臉淚水。

之後，孫耀再次被關進了看守所。

這一回關了近兩個月，期間有檢察提訊他，他以為能見到韓柏含，結果到了審訊室，發現是一個陌生的檢察，他忍不住問對方：「韓柏含檢察還好嗎？」

那個檢察冷著臉不願意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再然後就是開庭，他不知道為什麼檢察院沒有以故意殺人的罪名起訴他，只是起訴了他逃罪，那天在法庭他依然沒有見到韓柏含。

法當庭作出判決。

因為事前孫耀已經被刑事拘留了大半年，法院判決還押之後，沒有過太長時間刑期就滿了，他直接從看守所被釋放。

釋放那天，孫耀一個人從看守所出來，沒有人來接他，他唯一的親人躺在病床上至今沒有醒來。他在看守所裡渾渾噩噩，沒有任何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到最後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檢察院沒有起訴他故意殺人，可他心裡總覺得跟韓柏含有關係。

他跟韓柏含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曹宇祥真的不是他殺的。

這個時候，韓柏含開著他的SUV就跟在孫耀後不遠，他一直遠遠看著孫耀的背影，沒有下定決心過去。

孫耀留在他的信息素早就消失了，他後頸如初，就連被咬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韓柏含對孫耀的那些緒，隨著信息素消散也早就應該消散了。

可是韓柏含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要來這裡，他看到孫耀的判決書，牢牢記住了孫耀出獄的日子。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到底是臨時標記的殘影還是他真的過心，他不知道，也分辨不出來。

孫耀的背影孤孤單單，沿著看守所門前的灰塵漫天的道路一直往前走，他沒有打車，因為他上一分錢也沒有。

韓柏含乾淨漂亮的車子也被撲上了一層灰，他的目過車窗玻璃上的灰塵一直看著孫耀，他知道孫耀要去哪裡，也知道自己只要踩一腳油門就能追上去。

可他不知道他該不該這樣做。

一輛黑的SUV悄無聲息地停在孫耀邊。

孫耀轉頭朝車窗裡看去。

韓柏含說：「我送你一程。」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