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面有點兒鬧哄哄的，誰都沒說什麼，但誰都是一臉的急。

急著上茅廁。

終于每人都上了一回茅房，該干嘛的都干嘛去了。

齊老太太、齊大姑娘如今主要是靠給人做繡活兒賺錢，幾個村子里會繡活兒的婆子媳婦，每天都會約在一起做繡活兒。

三個舅娘很有手巧的，于是神奕奕的去下地了。

因為屬國這次似乎得特別厲害，三個舅舅一早上就要去民兵隊開會。

齊大舅的肺舒坦了不，連著一早上，頭都涼滋滋的，沒咳嗽一聲。

連帶著走路都比平日里輕快了不，神頭也好了許多。

傻乎乎的齊橈吃完面后洗了碗，背上盛姣姣的背簍，給姐姐當長工去集上賣小菜。

整家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每個人都神抖擻。

早上拉完一泡屎，走路都帶風。

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大郎齊漳還沒回來。

倒是齊橈，沒出去多久，風風火火的背著一個空背簍又回來了。

“阿姐，給！”

半大的小子，將一大把銅錢放在了盛姣姣的書案上。

“叮叮哐哐”一陣兒的響。

詫異的瞪大眸，抬起潔的臉蛋兒，看著站在面前的齊橈，問道：

“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集上都說屬國要打來了，價飛漲，我背著一簍小菜去菜市場，屁還沒坐熱呢，小菜就賣了，喏，這是菜錢。”

“這樣好賣的嗎？”

盛姣姣若有所思的看著書案上的一大把銅錢，像是想起了什麼來，直接把手里的書推向齊橈，

“你坐在這兒看書，不準跑。”

“啊？我......阿姐，三姐姐，我不要......看書！”

齊橈一臉驚恐，手里抓著書，想丟又不敢丟，想跑，又不敢跑，苦著臉，眼睜睜的看著盛姣姣出了門。

去了菜地。

果然，菜地里的小菜又長出來了一茬。

盛姣姣在收割了第一批小菜之后，為了怕家里人看出來水缸里的水是滿的，于是撒了不的水進菜地。

這會子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小菜又可以收割了。

這樣的麻煩？可不能教家里人看出什麼來。

盛姣姣急忙拿著束帶，將自己的袖扎好，彎腰開始割小菜。

又照舊將小菜放背簍里。

一邊割，一邊思索著，如果這是這個水鬼的戲法兒，那可以多種幾茬小菜，趁著現在集上的價飛漲，多賺點錢，好早點給大舅買治肺咳的藥。

大舅的病，可真不能再拖了，這個冬天來之前，就該咳了。

而且盛姣姣覺得自己現在也要多存些錢了，雖然說因為齊漳和譚戟，屬國這次不會打過來，但上輩子可沒有這個水鬼的出現。

如果這輩子因為這個水鬼，歷史發生了什麼彎曲與改變，這都是說不好的。

多存些錢在手上，總歸是沒有錯的。

而且屬國這次打不進來，不代表以后一直安分了，自廢太子來了集上之后，這才是拉開了大澤數年世的局面。

在之后的十七年，屬國會一直不斷的擾治壽郡，甚至屬國的鐵騎，還數次踏上了治壽郡的土地。

這種混會一直持續到殷澤登基后七年。

也就是說，盛姣姣跟了殷澤十年，殷澤才登基為大澤的皇帝。

比任何人都清楚，殷澤在這十年的時間里，會經歷多腥。

齊家的被屠殺，只是他走上帝王之路的，第一場盛大的殺伐而已。

盛姣姣無意阻擋殷澤去當皇帝，只是要讓齊家避開被屠殺的命運而已。

但是盛姣姣手里沒錢，沒錢就過不上上輩子那錦玉食的生活，沒錢，也不能辦更多想要辦的事。

沒錢，連大舅咳了，都會無計可施。

甚至連在關鍵時刻，想給齊家人換個住去避禍都做不到。

目前來看，抄書在治壽郡是賺不了幾個錢的。

賣小菜，說不定是個可以迅速致富的好捷徑，但是小打小鬧的，來錢也太慢。

既然現在小菜那樣好賣，那就大規模的種植小菜，盡快把錢囤出來。

盤算著，盛姣姣忙碌了半天，腰酸背痛的將地里的小菜都割了，然后提著滿滿一背簍小菜，吭哧吭哧的進了自己的屋。

這個水鬼當的不好，只會變水，變出來的水雖然還可以種小菜。

但，毫沒有話本子里的那些個鬼怪能耐，話本子里說，鬼怪都有什麼移山填海的神通，就沒有。

提一背簍的小菜，都快要把的細腰折斷了。

“三姐姐，我來。”

齊橈飛快的拋下書，跑到門邊，一只手就將那只裝滿了小菜的背簍提了起來。

又問道：

“三姐姐，這里哪兒來的小菜？”

“我在外頭摘的，屋后的土拗里長了一片，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們，終于給咱們這兒，賞了片野生的小菜。”

盛姣姣胡謅著，抬手了額頭上的汗，對齊橈代道：

“趁著天還早，你再去集上一趟，把小菜都賣了。”

然后，走到書案邊，將上面堆放的銅錢分出一半來，轉遞給齊橈，

“給，路上遇見賣菜種子的，再買些菜種子回來，剩下的都是你的工錢。”

“這麼多，三姐姐，我花不完哩。”

齊橈為人憨實，半大的小子還沒有盛姣姣高，該是他得的，他自然會要，不該是他得的，就是那麼大一把銅錢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

盛姣姣看著他，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圍剿殷澤的殺手，來屠村的那一天，這個小小年，為了保護，拿了把木劍便沖了過去。

他很勇敢，也很無畏，對面都是手持鐵的殺手，可是年眼底不見毫怯弱。

然而木劍，怎能和鐵劍比？

這就是治壽郡的好兒郎，卻是死得太早。

若是齊橈不死，將來必定能長一方戰將。

一時間，盛姣姣心中腸百結，憋住淚意，忍不住出手，了齊橈的頭，有些哽咽道：

“花不完就存在手里，你上回不是說看中了一把鐵劍？好好存錢，咱把劍給買回來。”

太多的事要做了，太多的憾要彌補了，大舅的藥錢還沒著落，盛姣姣又想給齊橈買鐵劍了。

錢吶，沒錢真是萬萬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