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娘，剩下這點菜我和老三運幾趟就完了，你和弟妹去堂屋做飯吧。”

蘇義水直起，見太已經快落山，就扭頭沖柳氏喊了一聲。

“知道了。”柳氏拍拍上的土，抬頭看見兩個閨，便笑著道：“你們回來了？正好，幫我和你們三嬸打個下手。”

“好。”

姐妹倆答應一聲，跟著柳氏回了堂屋。

因先前為蘇挽秋贖，家里這幾年攢下的銀錢去了一半，不得不更儉省，前兩日還有蘇挽秋買的五花和鹵味撐場面，這兩晚的飯菜就寒酸了不。

“這清湯寡水的，吃著真沒勁。”

蘇義唉聲嘆氣。蘇義山角了，有心罵兩句，看看自己手上包扎的白布，又把話咽回肚子里。

“唉！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王氏拉了一口稀粥，咕噥道：“干了一天活，連點干得都撈不著，咱們家也不至于就窮這樣吧？”

一邊說著，就拿眼瞟蘇挽秋，見不接話茬兒，便試探著道：“三丫頭，你看，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不然……”

“嗯？不然什麼？”

蘇挽秋看向王氏，不等對方說話，就笑著道：“對了，今天四弟四妹和我說，要同我一起去挖甜菜，還讓我帶他們一起去縣城賣呢，說賣的錢他們只要一半，我說這怎麼行？我做姐姐的可不能這樣黑心，去貪圖弟妹賺的一點零花，我就說賣的錢全都給他們。只是他們還小，進城的話，三嬸你和我三叔放心不？”

“放心放心，怎會不放心呢？三丫頭你做事我們還不知道？最靠譜了。”

王氏眉開眼笑，蘇挽秋這才淡淡道：“對了，三嬸剛才要我看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說這粥有點稀。”

蘇挽秋聽到地上的蘇明亮輕輕嘆了口氣，扭頭看過去，就見老爺子用袖子眼角，筷子夾了好幾下，都沒夾上一蘿卜條。

蘇明江倒是面如常，他是一貫的冷漠臉，這會兒看也不看蘇明亮一眼，卻夾了一個白菜送到對方碗里。

雖然爺爺是個老糊涂，但他除了偏心，人倒不壞，維持這麼一大家子的生活也不容易。六叔也是，你明知這個家的癥結，就不能手多管點事？爺爺明明很聽你的話。

這樣想著，蘇挽秋就一邊飯，一邊拿眼睛盯著蘇明江看，片刻后，這六叔爺似乎終于接收到來自侄孫的信號，但他只是漠然往這邊看了眼，便繼續平靜吃飯。

切！竟然擺明態度要做甩手掌柜，如此辜負聰明才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蘇挽秋惱怒的沖六叔爺皺鼻子，低下頭了幾口稀飯，越想越氣。還有：這稀飯是什麼啊？頂著名粥，其實就是碎米糊糊，才秋收完，要不要這麼勒腰帶？

吃過晚飯，妯娌三帶著孩兒們很快收拾好了桌子碗碟。蘇挽秋眼尖，見蘇義山起要回自己屋，便大聲喊道：“大伯等等，我有話要說。”

“你有話要說，我就得聽你的？你個丫頭片子算老幾？”

蘇義山一肚子邪火，可算是有地方發作，卻見蘇挽秋冷冷一笑：“大伯，你當然可以不聽，但你要知道一件事，咱們家現在這個境況，是你賭輸了錢造……”

“我就輸了一回，你是不是要用這個把柄拿我一輩子？我都剁了手指頭，這筆賬我已經還完了。”

“第一，你輸了兩回。第二，剁你一手指，是為了讓你牢記這份痛楚，下次不敢再賭。還？呵呵！你拿什麼還？就你那小手指，能賣上三十五兩銀子嗎？”

“好了秋，這怎麼又和你大伯杠上了呢？”

柳氏拉著兒，卻見蘇挽秋將洗碗布往鍋里一扔，大聲道：“我等一下要說的話，是為讓這個家的日子好過一點。本來這事用不著我一個孩兒管，可剛剛我看到爺爺掉眼淚了，我覺著爺爺很不容易，我為他心酸。大伯你現在就可以回自己屋躺著，那我希你以后永遠都不要再管家里的事，別這個時候你做甩手掌柜，將來我們日子好過了，你又跑來指手畫腳。”

“你……”

蘇義山臉那一個黑如鍋底，這會兒當真是進退兩難：回屋吧，三丫頭擺明了要奪他的權，還有六叔給撐腰；不回去吧，那不就是向這死丫頭低頭？

他杵在堂屋呼哧呼哧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里屋蘇明亮就忍不住了，輕聲道：“老大，你這脾氣也該改改，既然三丫頭說有讓日子好過的辦法，你就來聽聽又何妨？”

蘇明江看了旁邊三哥一眼，淡淡道：“你心疼他，可沒見他心疼過你。還是三丫頭看見你掉眼淚，我都沒注意。”

“也不是掉眼淚，就是眼睛發，我了。”蘇明亮尷尬解釋，想了想又說道：“三丫頭是我孫兒，我也心疼，你別老說我偏心。讓孩子們聽見，再生出抱怨，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蘇明江湊近他，小聲道：“這話倒不糊涂。既知道后果，你以后就把一碗水端平了。”

“知道知道。”蘇明亮連連點頭：“老六，你小時候最跟在我屁后面跑，還不知道我的為人？”

“就是知道才提醒你一聲，端水這活兒可不容易，不是讓你和稀泥。”

蘇明亮哼唧答應著，但蘇明江多了解他啊，兒不抱希。不過……他看了眼蘇挽秋：算了，三丫頭可不是個省油燈，三哥想和稀泥，也得肯睜只眼閉只眼，說不定過兩年，自己和三哥就可以安心養老，他連和稀泥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經過這幾天的事，蘇明江對蘇挽秋還是很有信心的。

一家子十幾口人坐滿了炕上地下，所有人的目都聚集在蘇挽秋上。這讓想起現代一句網絡熱語：舞臺已經搭好，請開始你的表演。

是的，雖然和大伯的爭斗以自己的勝利告終，但是這一刻，才真正走出了掌控這個大家庭的第一步，并且會以此為基礎，慢慢走出第二步，第三步……直到最后，發家致富奔小康，不，奔小康遠不是終點，是擁有金手指的人，要走就必須走上金閃閃的康莊大道。

對此，蘇挽秋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