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頭，你來一下。”

今天這一出戲，蘇明江從頭到尾沒參與，就連蜀云來了，他也是在屋里穩坐釣魚臺，這會兒方才出聲。

“好。”

蘇挽秋答應一聲進屋，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是訕訕的，各自散了。

“六叔爺，你我？”

蘇挽秋在蘇明江對面坐下，接過他遞來的一個蘋果，咔嚓咔嚓啃了起來：嘶！有些酸，等明年忙活完甜菜，看看能不能搞一下嫁接果樹，雖然果園還八字沒一撇，但先預備著總沒錯。

“我知道你和方家沒聯系。”蘇明江慢慢品著茶水，目有些放空：“你過來，是要囑咐你，有事談事，但注意分寸，切記，不要和他們家有太多牽扯往來。”

“我知道。”蘇挽秋點著頭，想了想又笑道：“六叔爺，咱們家的人聽見是方府，眼睛都放，為何獨獨你與眾不同？難道真是眾人皆醉你獨醒？”

“你個小東西，別想著套我的話。想來這些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我不過是白囑咐一句。”

蘇明江莞爾一笑，接著又搖頭道：“方家和榮親王是綁定的，而天家之事，最是變幻莫測，我們升斗小民，最好不要沾惹。”

“我明白的六叔爺。”蘇挽秋收斂笑容，正道：“我的心里只有一個種田發家致富夢，別說天家，場商場我都不會去摻和。”

“也不要把話說得太滿，到時候你就知道，很多事，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的。”

“我還就不信了，以后我賺了錢就買地，哪怕將來為坐擁千頃沃土的大地主，只要我不往商場場鉆營，怎麼就能不由己？”

“倒也是。一千頃地不算多，你只管安安分分做個大地主，吃穿不愁，閑了做點鋪路修橋的好事，該花的銀子就花出去，應該也沒人和你為難。”

蘇明江了蘇挽秋的丸子頭：“三丫頭，你要爭氣，六叔爺就等著跟你過好日子了。”

“嘿嘿！您就等好吧，只要我有錢了，第一個孝敬叔爺。”

蘇挽秋嘻嘻笑著，蘇明江眼神中滿是溫，輕輕點了點頭：“好，叔爺等著。”

“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這事，我還得安安爹娘。”

蘇挽秋起離去，走到門口，忽然回過頭，對似乎在出神的蘇明江笑道：“叔爺，你年輕時一定是風頭無雙的男子。”

“嗯？”蘇明江一愣，接著笑罵道：“胡說什麼？越來越沒規矩，連叔爺你都敢打趣。”

“這不是打趣，這是來自狗的慧眼如炬。”蘇挽秋沖對方豎起大拇指，然后哼著小曲兒蹦蹦跳跳地跑了。

蘇明江下的胡茬，不自陷回憶當中，喃喃自語道：“風頭無雙的男子麼？倒也不算吧，但……大致應該還是可以的。”

******************

“爺，蘇姑娘到了，帶著堂弟一起來的。”

“哦？”方雪松將書放下，站起道：“快請進正廳，我換了裳就過去。”

“是。”

蜀云答應著出門，心中不由咋舌，暗道：又要請進正廳相見，又要換會客裳，這樣的鄭重，難道就為了那點甜菜？真是，不知道爺在想什麼。

過了小半刻鐘，方雪松這邊收拾齊整，方快步向前廳而去。

一進屋，只見蘇挽秋端正坐在那里，手中捧著茶杯，滿面沉思之，不見半點局促慌張，而旁的四弟，雖然是個俊秀年，卻有些拘謹不安，遠不如沉穩得。

“蘇姑娘。”

方雪松抱拳招呼，蘇挽秋起行了個萬福：“方爺。”

方雪松在主位坐下，捂著咳了兩聲后說道：“我因子不好，秋冬時不愿出門，所以冒昧請姑娘前來，還海涵。”

蘇挽秋心想：子不好不愿出門麼？呵呵，前些天和沈元熙他們騎馬踩盤子的也不知道是誰。

面上卻笑道：“方爺言重了，不知我過來，到底有何事相商？我不過是個村姑，見識淺薄，想來也沒什麼能幫到爺。”

調子得先定好，能做的事我做，不能做的那就抱歉了。

方雪松本還想寒暄幾句，不是他吹，在京城時，凡有親友聚會，他在姑娘們當中也是很歡迎的。不想這村姑竟全不把他放在眼中，開口就直奔主題。

蘇挽秋一是因為在現代見識過無數俊男；二來，方雪松雖出，但從外貌上論，還略遜沈元熙一籌。連沈元熙在幫了大伯之后都只剩下“人模狗樣”，方雪松又能怎的？人嘛，當然還是搞事業賺錢最香了。

“姑娘明年是不是打算將這甜菜種起來呢？”

才貌雙全的男人沒給蘇挽秋造緒波，但對方一開口，卻驚得三姑娘深吸一口氣，詫異問道：“此事我從不曾提起，方爺如何得知？”

方雪松微微一笑：“這有什麼難的？不但我知道，只怕鐘老板心中也有猜測，不然只憑每年一兩千斤的野生甜菜，倒也不至于就讓他將其他村民拒之門外。”

打聽的詳細啊，連這個都知道了。蘇挽秋心想著，眉頭一挑：“方爺莫非也是想建一個制糖工坊？”

方雪松點點頭，笑道：“我弱，將來恐難勝任仕途奔波，倒不如做個富家翁，錦玉食逍遙一世。都說萬事開頭難，但制糖工坊，只要經營得當，利潤還是有保證的，如今有了姑娘的甜菜，那就更是萬無一失。”

蘇挽秋仔細想了一下，沉聲道：“我雖然有心種植甜菜，但結果如何殊難預料，即便功，頭兩年的產量也不會太多，只供應鐘老板一家，尚且捉襟見肘，只怕沒有能力再供應方爺。”

甜菜是兩年種，即便種植功，要擴大規模，也要等兩年后，所以蘇挽秋有此一說。

“竟是如此麼？”方雪松面上浮現出一失之：“姑娘就不能先全力供應我？昌吉糖坊已經做了好些年，比起我這初起爐灶，他對甜菜的需求沒我這麼迫。”

蘇挽秋苦笑一下：“可是方爺剛剛也說了，鐘老板對我何等仁義？我怎能負他？何況我已經答應他，今年秋天會全力供他甜菜，人無信不立，我不能做那言而無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