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了吧？豆子對于豬來說，是最好的營養品，吃豆子的豬和不吃豆子的豬，那種香差異很大的。”

“這個……我仿佛聽三嬸念叨過，吃了豆子的豬格外香。”蘇云看著哥哥，吞吞吐吐說道。

“對啊，吃的還罷了，最重要是榨油時的那個油渣，你們喜歡吧？吃過豆子的豬，油渣出來都是的，口一咬，那一個噴香脆，今年咱們家賺了不錢，榨油時我做主，咱們整幾斤五花，專門榨出油渣來吃……”

相這麼長時間，蘇挽秋對家庭中每個員的喜好都了如指掌，蘇云海是這個家中最饞的吃貨，如果舉行大胃王比賽，這廝能一個人包攬前三的那種。

果然，一聽蘇挽秋說到油渣，蘇云海立刻威風掃地，著舌頭直勾勾盯著：“你……你說真的？今年……榨油時……弄幾斤五花？你……你能做得起爺爺的主？”

“笑話，我好歹也算是半個當家人，這點主還是能做的。”

蘇挽秋拍著脯，于是蘇云海二話不說，拐著筐就開始在地上踅。

蘇云一臉哀怨地看著他哥：知道你撐不住，但是……要不要投降的這麼快？你好歹再撐一會兒啊。

幾個半大年在地里忙活著，眼看太就要落山了，忽然就聽地頭那里遠遠傳來呼喊聲：“三姑娘，三姑娘……”

“咦？”

蘇挽秋直起，暮中看不清楚，拍了拍手上的土，對四周喊道：“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咱們也該回家了。”

說著話回到地頭，只見蜀云站在那兒，蘇挽秋不由詫異道：“這眼看天就黑了，你怎麼會來找我？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蜀云笑道：“不算十萬火急，只是爺吩咐我過來。沒事兒，冬天天黑得早罷了，我這趕回去，都用不上半個時辰。”

“到底什麼事？”

蘇挽秋拂了下額邊碎發，只聽蜀云高興道：“我們爺讓我來和姑娘說一聲，如今昌吉糖坊是我們家的產業了，姑娘明年有多甜菜，盡管給我們供貨就是，我們有多要多，絕不讓姑娘吃虧。”

蘇挽秋的手一下子就停在了半空。

蜀云見臉似乎有些不好看，詫異道：“姑娘怎麼了？”

“沒怎麼。”蘇挽秋垂下眼，淡淡道：“不過是兩年時，方爺又何必急于一時呢？他似乎也沒必要如此看重一個制糖的作坊吧？”

蜀云笑道：“原來是為這個，姑娘放心，我們爺并不是那仗勢欺人的紈绔，買下昌吉糖坊，連著那個雜貨鋪子，爺可是出了市價的兩倍。姑娘不知道，我們爺就是這個脾氣，想要做的事一定要做，不然吃飯都不香的。”

蘇挽秋點點頭，輕聲道：“這事我知道了，其實不用這麼急著告訴我，甜菜即便要種，也得等開春了。”

蜀云笑道：“我反正沒事，不過跑一趟，不值什麼。”

說完見蘇家的幾個姐妹兄弟都聚過來，手里的小籃子里約約仿佛是豆粒，他便笑道：“姑娘想要豆子，何必來這地里撿？能撿多呢？回頭我和爺說一聲，恰好前兒京城府里送過來幾百斤大豆，我打發車夫拉一百斤過來就是了。”

“不用費心，其實是沒事做，所以給自己找點事罷了。家里也不缺豆子，缺的話我再找你。”

“行嘞，你盡管找我。”蜀云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信兒送到，他也急著回去，因在地頭上就辭別蘇挽秋，徑直往縣里去了。

蘇云海看著他背影消失在暮里，不由撇道：“老大說得沒錯，這還真是大爺做派，這麼點事，也要打發人過來說一聲，天都快黑了，奴才也不是這麼個用法兒吧。”

蘇挽秋默默回往村里走去，只聽后蘇云海追上來，不死心道：“三妹，那個甜菜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地方？怎麼這方爺為了它，竟不惜重金買下昌吉糖坊？”

蘇挽秋眉頭一挑，淡淡道：“重金買下，這麼說，你知道這件事？”

“那能不知道嗎？還是我們學里的林胖子幫他買的，林胖子你知道吧？就是上回在街上被你罵的狗噴頭的那個胖子。他下午請假，我們還以為什麼事呢，下學了遇見，才知道原來是幫方爺做說客去了。”

“哼！我就說他不是好人，這不是助紂為嗎？”

蘇挽秋冷哼一聲，只聽蘇云海詫異道：“咦？你怎麼也這樣說？嘿！云，這倒和咱們老大說辭一樣。只是我不明白，怎麼就助紂為了？方爺可是花了五百兩銀子，他那個作坊，連房子帶各種工，多說二百兩也就頂天了。”

蘇挽秋嘆了口氣，輕聲道：“房子工最多值二百兩，那這麼多年的經營和心呢？大興縣只有這一家制糖作坊，想來也沒什麼巨額利潤，我和鐘老板談論過很多次，我看得出來，他是真這一行的，如今方爺重金買下糖坊，他是真這一行嗎？他心愿得償，鐘老板卻要去做什麼呢？”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蘇挽春忍不住道：“你也想太多了吧？鐘老板愿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唄，五百兩銀子，這麼多錢，十年都花不完，人家心里不定怎麼樂呢，你倒在這里替他難過。我說，以后咱們能把甜菜賣給方爺，那不比賣給鐘老板強百倍？方爺，那可是榮親王的小舅子。”

“行了行了，你懂什麼？既然老大也說方爺此舉不妥，那就必定是不妥的。”

蘇云海，立場堅定支持自家老大，被蘇挽春白了一眼，聽咕噥道：“沈爺又不在這里，你表得什麼忠心？”

回到家，簡單收拾一下，洗了洗臉和手，蘇挽秋便和兄姐一起，來到上房用飯。

剛在炕上坐下，就見蘇云海挑簾子進來，滿面春風道：“三妹，我想過了，指咱們撿的這點豆子喂豬，終究杯水車薪，不如明兒我和老大說說，從他家低價買一些回來，那個……我幫忙低價格，三妹你如今財大氣，我出力，你出錢，咱們不用公中一分半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