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柚子，你神好差啊。”

東輝運營部茶水間，彭晨邊接熱水邊打量姜宥, “瞧這黑眼圈，昨晚沒休息好嗎？”

姜宥皮生的白，眼圈稍有點變化便特別明顯。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嗯, 昨晚一直等我老公回家來著。”

“蛤？”彭晨著實震驚，“看你這麼年輕, 我還以為你剛畢業呢, 沒想到已經結婚了。那你等到幾點, 人回來了沒？”

“等到十二點, 人沒回來，”姜宥怏怏道, “可能不小心死在外面了。”

昨晚為了早點拿到娃娃，他在客廳等裴明霄等到凌晨, 結果那渣男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竟然沒見到半個影子。

聞言, 彭晨為小弟弟的老公默哀片刻, 心疼道：“我那有咖啡, 給你沖一包？”

“不用, 謝謝哥，我點咖啡外賣了, 也給你帶了一杯。”

“大家都來小會議室, 咱們用十幾分鐘時間開個早會，接下來的工作。”

姜宥正說著, 運營部經理到大廳通知開會。大家紛紛起, 他便和彭晨一起, 跟在人群后面進了會議室。

運營部經理姓錢，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地中海大肚皮，典型的領導形象。但為人十分和善，說話笑瞇瞇的，跟諾恩斯銷售部的陳部長截然不同。

實際上在東輝這種地方，不和善得和善，說不定惹到的哪位就是有權有勢的東家屬，寧可點氣，也盡量別得罪人。

他先讓各組匯報了一下手頭的項目況，聽完后點點頭：“距離農歷新年還有一個月，咱們所有的工作盡量往前搶，別拖到最后，容易產生變數。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也是咱們每年一度必須做的——相信你們已經猜出來是什麼了。”

說著，他拿出兩只小盒子：“今年新品和去年一樣，是生肖吊墜和生肖手鏈，現在前期工作全部完畢，馬上投量產，接下來就要看咱們怎麼運營了。大家這幾天費費心，下周一，每組拿出一到兩個推廣方案，擇優錄取，好不好？”

“關于新品的細節和工藝，王薇會馬上給你們發下去，好了，散會。”

聞言，大家紛紛議論起來要怎麼做方案。文員王薇拿著打印好的資料，從前到后依次分發給各個組的組長。

等走到最后一排，姜宥想說自己組長請假了，可以由自己代拿，卻見王薇越過他，直接將最后一份資料遞給了三組組長。

姜宥怔了下：“薇姐，五組的呢？”

聽到他開腔，其余人下意識地轉頭。王薇道：“不好意思，你們組暫時沒有。如果想要的話，我待會兒再打一份給你送過去。”

暫時沒有是什麼意思，沒準備？姜宥不是職場菜鳥，能聽出本沒把五組算進這次推廣工作中，頓時不樂意了：“現在打，省得你送。”

王薇臉為難，看向錢經理——

“行了，你們都回去干活去，”錢經理頭疼道，“小宥，你留下。”

領導發話，大家本來想看看熱鬧，現在只能依言離開，出去之前沒忘晦地打量姜宥一眼。

因為組別之間有隔斷，他們聽說過“爺組”來了個新員工，但不知道是誰、長什麼樣。現在發現是個穿著一大牌、長得白白的小弟弟，立馬心領神會——這八也是一位爺。

有姜湛俞“珠玉”在前，加上“富N代”多年積攢下的糟爛口碑，即使這小男生看著乖，他們仍忍不住出幾分異樣的神。

姜宥自然到了，不過他不是第一次經歷有眼鏡，假裝沒看見，盯著錢經理，做正事要。

“小宥。”

等人全走了，錢經理清清嗓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剛才王薇做的確實不對，但出發點是好的。你們組現在......人員不全，也沒有有經驗的老員工，出方案會非常困難。我理解你想為公司分擔的好心，你可以先看看做完的方案、好好學一學，以后需要支援的地方多得是，咱們不急于一時。”

既然是被姜天來親自分到“爺組”的，錢經理能猜出姜宥有背景，一開始便沒打算當個正常人用。

而且運營類項目需要同事之間互相協作完，按組分員工就是為了提高效率。以五組現在的況，即使姜宥想做，沒人和他一起，也基本上是白費時間和力。說不定到問來問去還會影響到其他組，簡直得不償失。

“可看檔案不實戰的話......”姜宥卻搖搖頭，“永遠是紙上談兵。”

見他不松口，執意要做，錢經理心想又來個找麻煩的大爺。嘆了口氣，：“那行，我尊重你的意見。王薇，現在就打一份資料給小宥......小宥，如果你有困難記得別勉強。”

“好，我記住了，謝謝錢總。”

三分鐘后，資料打好，姜宥出了經理辦公室。

見他手里拿著一沓紙，其余員工更詫異——放著好好的空餉不吃，非得自己給自己找活干，這不是有病麼？

大廳眾人神各異，姜宥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沒說什麼，回到自己工位。

奇怪的是，姜湛俞那廝今天出息了，來的特別早，現在已經乖乖坐好，似是在等什麼人，兩條不停抖啊抖。

聽到拖凳子的聲音，姜湛俞終于停下，趕抬頭打招呼：“哈嘍，吃早餐了嗎？”

“吃了。”姜宥敷衍地應了一句，看都沒看他。

姜湛俞：“那你想喝點什麼不，果、茶、咖啡？”

“不用，我自己訂了咖啡，謝謝啊。”

見這人油鹽不進，姜湛俞焦躁地抓抓后腦，又開始晃。從小到大他要什麼有什麼，邊人都主和他朋友，他就是世界中心，哪主討好過誰？

可他實在是饞姜宥的技，咬咬牙，決定暫且放下自尊，爭取和姜宥排一把。

一把就夠，就很好啦！

于是整個上午，姜宥去打水他也打水，姜宥上衛生間他也上衛生間，沒完沒了找各種話題尬聊。

中午吃完飯，姜宥態度終于有所松，用云中君帶了他一把。因為他段位低，姜宥段位高，玩的是匹配。

一局結束，姜湛俞徹底會到了什麼“飛一般的覺”，食髓知味，哪還滿足于只玩一把，厚著臉皮笑嘻嘻道：“柚子，咱倆再來一局唄。”

姜宥拒絕：“不行，我要打掃衛生。”

“哎呀，你自己打掃多累，我跟你一起！”姜湛俞從姜宥手中搶過掃帚。

堂堂小霸王竟然主拖地玻璃，看到忙前忙后、提水擰抹布的姜湛俞，十三樓不明所以，全都震驚了！

忙活一中午，五組有了點工作氛圍，滿意之下，姜宥又帶姜湛俞飛了一把。

結果對局結算完之后，姜宥放下手機，再一次說出魔鬼般的三個字：“不玩了。”

姜湛俞差點一口氣憋過去：“......你還想干嘛？”

“領辦公用品，你看，”姜宥指指自己空的桌面，“我這兒什麼都沒有，做不了方案。”

“嘶......真是服了你了，后勤是，跟我來！”

小霸王在前開路，怒氣沖沖推開了后勤大門。見這位八百年不來一次的祖宗來了，后勤負責人嚇得虎軀一震：“你要干什麼，我們最近沒惹到你！”

“誰說你惹我了，”姜湛俞沒好氣地向左邁一步，出后面的姜宥，“我哥想領點辦公用品，把他能用得上的、質量最好的一樣給我來兩份......不對，兩份不夠，要四份！”

“.......那不如直接殺了我。”

“別啰嗦，你抓找。”

二十分鐘后，姜湛俞姜宥二人一人捧著一只大箱子，踉踉蹌蹌地往樓上拖。

而被他們掃完的后勤如同鬼子進村，好東西全被搬了，一地，已不復當初好景。

.

見姜湛俞表現的好，剩下的時間姜宥沒玩大號，開小號帶他，幾把下來便把他拔到了鉆石段位。

愉快的時總是短暫的，下班后，姜湛俞亦步亦趨跟在姜宥后：“哥，晚上能排嗎？”

“看況，我說不準。”

“為什麼說不準，你要出去玩？”

“不玩，”姜宥攤攤手，“我是已婚男人，和你不一樣，要照顧家的。”

這理由太正當了，姜湛俞找不出任何借口纏著人家。而且那位裴總據說脾氣非常之差，他作天作地作空氣，斷不敢作到裴總邊去！

姜湛俞只能眼站在原地，目送姜宥離開。

而姜宥不是敷衍他，確實有事要做——昨天沒看到渣渣霄，今天他必須把娃娃拿回來，再不拿回來他快神經衰弱了。

和昨天一樣，到家之后換服洗漱，他坐在地毯上邊刷手機邊等裴明霄。

于是裴明霄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男生鼓著的臉頰，以及幽怨的眼神。

活像個......等老公回家等太久的小媳婦兒。

裴明霄視線落在他上一瞬：“等我？”

你他媽還有臉問？

姜小媳婦兒甜笑道：“是啊哥哥，我都有點等了。”

“了可以先吃，”裴明霄不不慢地服、換鞋子，“不用等。”

姜宥：“......”

呵，不等怎麼能行，給你送終路上能沒有我嗎？!

不知道是他太著急導致時間減慢，還是裴明霄今天作不夠利索，總之簡簡單單幾件服，那人足足了十分鐘。

等上飯桌更過分了，廚房今天煲的湯似是很得裴明霄心意，那人一匙一匙慢慢品鑒，最終品鑒了三碗。

剛開始姜宥很著急，中間他有點生氣，而到最后，他已經麻木到甚至想嘗嘗那湯有多味，能讓渣渣霄喝三碗。

一頓長——長——的晚飯吃完，時間已走到二十一點半。

裴明霄心滿意足起，看樣子要回房，姜宥趕住他：“哥哥，等等！”

裴明霄問：“有事？”

“有有有，”姜宥跑過去，“咱們昨天不是說好了麼，我送你五份禮，你把娃娃還給我。現在該帶我拿娃娃去了？”

“我記得，不過我一會兒有場視頻會議，明天再說。”

還明天？渣渣霄能等，他可等不了，噔噔噔幾步跑到裴明霄面前，張開雙臂：“視頻會多久開始？”

裴明霄：“還剩五六分鐘。”

姜宥咬咬牙，放語氣：“哥哥，拜托先帶我去。”

聞言，裴明霄終于“唔”了一聲：松口道：“好。”

剛才欺負了男生兩次，他疲憊的神經已經緩和許多。怕再欺負下去把人惹急了，說到做到，打頭帶姜宥上了電梯。

別墅不僅地上四層，地下還有兩層，也能通過電梯直達。

負二層是兩眼天然溫泉，裝修偏日式酒肆的風格，有供人休息的榻榻米，酒架上擺著套的酒杯和醒酒。

負一層則是車庫，他們通勤用車在院子小庫里，這邊存放的都是平時不常開的車。因為下面就是溫泉，環境有些，加上線路一直沒怎麼修理過，燈比較昏黃。

有那麼一丟丟的......滲人。

腦子里閃過無數鬼片片段，姜宥越回憶越覺得，很多不幸似乎都發生在這樣的停車場中，不由自主往裴明霄邊靠了靠。

清新的檸檬海鹽味鉆進鼻腔，裴明霄側頭，只見男生咬著下，兩只小拳頭攥的的，像一只有趣的紙老虎。

裴明霄想，車庫線路或許真該修了。

穿過長長的走廊，他們終于在一間門前停下。

裴明霄按開指紋鎖，在這幢別墅生活了那麼久，姜宥第一次知道，原來這里有個倉庫。

倉庫里以裴明霄的東西居多——或者說全是裴明霄的東西，只是他與對方接時間不長，分不清哪些是人家的，哪些不是人家的。

要命的是，和外面共用一條線路，這里燈同樣昏暗閃爍。

姜宥腳剛進去便有點虛了，只能著墻跟走，用說話方式轉移注意力：“咦，那邊的棒球棒是你的麼，你會打棒球？”

“高中打過兩年。”裴明霄跟在他后進倉庫。

“哦，”姜宥繼續打量，順便搜尋目標娃娃，“我突然想起來，上次魏借走的那高爾夫球桿.......

說著說著，他肩膀好像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了“啪”地一聲，燈隨之掙扎著閃了閃，

周霎時陷一片黑暗！

而就在熄滅的瞬間，有張人臉從姜宥眼前閃過，嚇得他頭皮直接炸開，的要命，不控制地往后栽去。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快到裴明霄本無法反應，只能下意識手接住前面倒過來的人。

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姜宥雙臂立刻環上裴明霄脖子——

以擁抱的姿勢，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撲通——撲通——撲通——”

倉庫一時間靜了下來，靜到只能聽見疾速的心跳聲。

姜宥魂都要被嚇飛了，雙手抓著不知道什麼東西，膛劇烈起伏。

猜不出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鐘，也可

能是十分鐘，他終于從驚嚇中緩過來幾分，這才覺到墊在下的東西熱熱的，很結實。

是什麼？姜宥在那上面了。

然后到了......一片腹。

他愣了下，迅速在大腦復盤事發生的過程。沒等復盤完，下面“腹墊”倒是先一步開口。

“夠了沒？”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夠就起來.......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