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窗外進來的夕余暉，凌采薇終于看清床榻不遠昨夜救的面人正坐在那喝茶，由于床幔擋住了的視線，又加上天漸暗，醒來那會并未發現他。

“為什麼救我？”可能是鐵球開時的余震傷了，話一出口聲音暗啞沉晦竟不似從前悅耳，口也如了塊巨石般痛得讓人不過氣來。

“公主此話言之過早。你怎知我不是要害你？”南榮烈輕啜一口茶，點頭稱贊：“好茶好茶。凌云白茶果然名不虛傳。你要不要嘗嘗？”他端起另外一盞茶杯，走過來遞到跟前。

凌采薇有片刻猶豫，他的前半句話似是話中有話，不得不讓人提防。瞧了瞧他手中茶水，覺嚨更加干，口難忍。

他似乎看穿的心思，嘲笑道：“這茶產自一棵千年茶樹，每年只得四兩茶葉，平常人想喝難如登天。三公主怕我下藥大可不喝。”

知他是激將法，卻奪過他手中杯子一飲而盡。如果他想害，早就在昏迷時害了，還要等到此時。

“再來一杯。”

南榮烈接過杯子，上贊嘆公主膽過人，眼睛里卻是戲謔之。

凌采薇全不理會他，接連喝了三杯茶，干之才得緩解，口的疼痛卻又陣陣襲來。南榮烈又扔過一個藍小瓷瓶：“九轉丹，吃不吃隨你。”

“九轉丹是療傷圣藥，可不是一般人隨便就放在上。”

“言外之意藥是假的？我在騙你？”南榮烈氣得要從凌采薇手中奪過來，凌采薇撇撇，攥在手里。南榮烈本是虛張聲勢，見收了，便不再去搶，反而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似有長篇闊論之意。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

“你不好奇？”

“不好奇。”

“天下子都有好奇之心，為何你不同？難道你知道我的份？”

“怡姝自小就被教導‘好奇害死貓’的道理。你既戴著面一定是有難言之，好奇之心即使大于天，你不想說我也不出來，干脆不問。”

天漸晚，屋沒有掌燈，線有些昏暗，南榮烈銀面做工致，正好出似涂朱的薄來。凌采薇上說不好奇，心里卻一直在思忖著之計。面前的人雖從那群黑人手中救出，知曉的份，卻沒把送到銀都，而是帶到現在這里。想來也并不是太子之人。手無縛之力，想要保全自己唯有和他智斗。

“難言之？你指什麼？”早在謀士們籌劃與衛國和親以增加太子籌碼時，南榮烈就派人去打探過公主的底細，探子回來報衛國三公主相貌無雙，子卻是讓人無法忍的。南榮烈不在意這些，他心底早就裝下了滄海，已無他人的位置。他去打探，也只是想瞧瞧將來與他共臨天下的人子骨是不是朗，萬一撐不過王后黨的折騰，他的計劃就擱淺白費了。昨夜，他本打算救三公主直接回銀都。誰知一路跟來，發現要娶之人竟然是！四年前，他與有過集，他不知那個曾令他驚艷的子就是衛國三公主，想不到匆匆錯過卻又意外重逢。想來，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所以，他不想只是他上位的籌碼。

他兀自琢磨心事，凌采薇卻打斷了他：“我猜你一定相貌丑陋不敢示人。又或者鼻無眉的天生有什麼缺陷，不然怎麼喝茶時都帶著面。”

“面人人都有。有的可用來遮丑，有的可作為自我保護的工，有的卻是用來害人。我的面戴的明正大，人人看得見。而有些人的面是人皮做的，難分真假呀！”

凌采薇心中頓時驚駭，怕他瞧出端倪，忙用袖子掩面假裝咳嗽掩蓋心里的慌張。

“公主不必心虛，在下可不是說你。”他拿出腰間的一塊牌子在手中把玩，似看戲般欣賞著的慌張失措。

凌采薇定了定神，想岔開話題，突然瞥見他手中的鐵旗令，心中豁然開朗，便試探道：“公子想必是鐵閣的人吧？”

“鐵閣？你一個衛國公主竟然知道鐵閣？”南榮烈收起令牌，站起圍著研究半天。眼前這個眼眸清澈的子竟然讓人不穿眼底的深度，這無限激發起他的好奇心。

“鐵閣是南國一個組織，專收集各國報。閣主份不明，員卻都是江湖高手， 執行任務都會戴著面。”以前凌家還在鼎盛時期，纏著父親聽奇聞軼事時曾經聽到過關于鐵閣的傳說。當時的鐵閣剛剛浮出江湖，就已經被南國的大司馬凌風捕捉到消息。因他們閣里的人憑鐵旗令行事，所以剛才見著他手中的令牌便隨口蒙了蒙。竟然是蒙對了。

南榮烈湊到眼前，語氣變得凝重，一雙眸子深不見底。“你只說對了一半。鐵閣不僅收集報，也殺人。尤其殺像你這樣漂亮的人。”

凌采薇坐了半天，就有些吃不消，他突然靠近，急忙閃躲，急之下，口的痛強烈起來。使勁按下去，都無法抑制。

“有藥不吃只好疼死。”

凌采薇猶豫片刻，還是倒了一粒藥放進里。口竟是清香甜爽。這是九轉丹？怎麼口味像衛國的米糖？便又倒出一粒。

“你干嘛？以為是糖豆呢。吃多了會死人的。”南榮烈把藥搶過去又塞進瓶子。“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你吃真是暴殄天。”順手就掖進懷里。

說來也怪，也就片刻功夫，凌采薇就覺口的陣痛消失了，連呼吸都順暢許多。“怡姝謝過公子救命之恩。”想起拜謝，卻被南榮烈揮手擋了回去。“不必客氣，鐵閣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要謝我就拿出實際行。”

“這天下最難償還的就是人。聽公子之言怡姝心里反而踏實多了。公子開個價吧。我從衛國帶來的金銀珠寶可以任公子挑選，但是貴閣如果想要什麼報，那恕怡姝孤陋寡聞，恐怕會讓公子失了。”

“好一副伶牙俐齒。我們鐵閣分支覆蓋各國，無需公主費心提供什麼報。不過，閣里倒是位閣主夫人，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南榮烈玩心大起，不知何原由就是想逗逗，想看害怕無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