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將軍府出來，白清先去買了桶豬，蓋上桶蓋，拎在手里。又在腰間藏了幾長繩，看上去像是在街市上回來的模樣，他才轉回到將軍府正門。

將軍府外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許多街坊都被驚了。門前，暴民還在砸門，場面越來越失控。但白清冷眼觀來，能夠看出有幾個人沖鋒在前，還不住吆暍其他人一起。看來萬兒說的不錯，是有些人從中作祟，推波助瀾。

那些領頭的手中除了大石塊，竟然還拎著火把、棒。

很明顯，是有備而來。

白清暗暗記住這些人的模樣，才穿過人群上前，

“你們圍在這大將軍府干什麼？砸將軍府的大門，你們這是暴不？！”

話音才落，那些領頭的一起回頭看他。他們手中的火把、棒也一起轉過頭，指向了白清。周圍看熱鬧的一陣驚呼，是都覺得要出命案了。

“怎麼？莫非你們是些歹人，天化日之下要來搶劫不？看樣子竟然是想要殺人滅口，然后一哄而散，旁人就認不出你們了，是不是？”

白清這番話卻正說中了事的核心。

為何那些人要鼓這麼多暴民？正因為區區幾個人，絕搞不出什麼風浪，就算能搞出大事一定承擔不起后果就算是他們后那個神通廣大的幕后推手，也不能真的一手遮天。但要是大鬧事就不痛了，都說法不責眾，若是一群人陷了失去理智的狂熱中，做出什麼事都有可能。但到承擔后果的時候，因為沒法將所有人都找出來，這些主謀也可以藏其中，逃責任。

可這種勾當怎麼能當眾說出來？眼看白清是要來壞事，那幾人惱怒，其中一個高個胖子咆哮著打斷白清，

“你穿著將軍府家丁的服，你和他們是一伙的！紀寧是個妖人，你也是個妖人！”

“就是就是，可不能讓他妖言眾！這次春旱到現在，一滴雨都不下，若是讓他們得逞，我們整個狼鄴的人都要死了！”

其他幾個人連聲附和，聲音很大，看來是想讓白清的聲音徹底淹沒在聲浪中。

可白清是什麼人？豈會讓他們得逞。他暗運功，再次開口一一聲音雖然不大，卻字字清晰，完全蓋過了那片咆哮的聲浪，清楚傳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什麼妖人？你們口說無憑，怎麼能隨意構陷？既然說紀將軍是妖人，倒請你們拿出憑證來！”

“他無父無母，無妻無友，一門心思就想著打仗！到搖鼓舌，慫恿我們陛下，今天打了玉瑤，明天還要打大燮！大家評評理，哪有人這樣喜歡打仗？不是別有用心，嗜殺無度，要用人命去獻祭，怎麼會這樣癡迷殺生？”

高胖子這話說得毫無道理，白清幾乎要氣笑了。卻沒想到，背后還有幾個街坊竊竊私語，“是啊，這紀將軍每日過得跟苦行僧一樣。我聽說，早些年有人送他貌婢，給他暖床，居然都被他打出門去了。他說他有什麼心上人一一真是奇了怪了，這麼多年，誰見過他有哪個相好來？就算真的有，不在邊，哪個男人忍得住？這些人說他是個妖人，是怕破了子，那些妖法就不靈了喔。”

“真的？我搬來的晚，卻沒見過他門前有人送人。”

“后來都知道他不收，還要發脾氣，哪個敢收？”

“這樣說來，這位紀將軍，只怕是真的有

問題啊”

那些鬧事的聽到這些話，自然是洋洋得意，說話都更大聲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個妖人！何況，他前一陣子還搞出死而復生，若是個正經人死了，又

怎麼可能復生！”

“誰說前些陣子，紀寧將軍是死了？”白清氣到極致，心中反而鎮靜下來。

既然是胡言，他也來胡言就是了。

“那一日紀將軍娶妻，卻遇到歹人行刺。新門的夫人不幸香消玉殞，紀寧將軍傷心過度，才中了刺客埋伏，昏迷過去罷了。只是請來的是個庸醫，竟然誤加診斷。還好將軍他吉人自有天相，在停靈之時又醒了過來。”

“死人活人怎麼會分不清？必然是有問題！”高胖子不依不饒，”你憑著一張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們憑什麼信你！可見你們將軍府里都不是什麼好人，大伙別聽他的，快把那門里砸開，看看里面到底有沒有獻祭用的祭壇和邪！一把火燒了，天上保管就下雨了，咱們就都有救了！”

“那若是那里沒有你所謂的邪，你要如何？”

“怎麼會沒有？那是一定有的！”

“若是沒有呢？”

白清擋在大門與暴民之間。那些人嘶吼著向他揮舞火把，火星幾乎點燃他的袖口。可他神不變，侃侃而談。

“你們私闖朝廷命府邸，還拿著這麼些火把棒，可見是準備充足，蓄意已久。不去搶劫別人家，卻偏偏來紀寧將軍府中一一人人都知道他掌管狼鄴鐵騎，只怕你們的目的并不是什麼財，而是兵刃武！所以你們是要造反！”

白清這番話完全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乃是隨意構陷罪名。對面人大概也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招，一時竟愣了。

“你！你胡說，誰要造反？”

“若不是要造反，為何執意要闖進這將軍府？要是是有人向你們許諾了什麼，說將軍府中金銀財寶隨便你們拿，那也就罷了！不然，何必跑到朝廷命府上，這個霉頭？如果沒人背后煽，那就一定是另有所圖，就是要搶劫兵刃，是要造反！”

白清義正言辭，

“別以為你們人多勢眾，也沒人能將你們怎麼樣。難道以為到將軍府搶劫，就這麼算了？到時候一跑而散，誰也不知道都有誰參與？

這話一說出來，暴民群中晌起一片嗡嗡聲。

白清立刻知道，真的被他猜中了。為首的就只有這幾個，其他的只不過是被裹挾而來他們不見得真信紀寧是所謂妖人，也本不在乎能不能砸開將軍府的大門。只怕，是有人許諾他們，只要跟著來鬧一番，就有不菲的報酬。

萬一真的打開了門，門金銀細就隨便他們拿。就算事發，那麼多人都去了，最后一哄而散，能抓到誰？

更甚至，他們暗示了自己背后有朝堂上的大人，這件事絕對不會鬧大，也未可知。

白清冷笑一聲。他平生最恨這些魑魅魍魎，總搞些鬼魅行徑。他拎起豬桶往地上一放，木桶沉重砸在地上，咚地一聲晌。

”恰好今日管家派我去買了些豬，說是節令將至，要煮羹湯，配上狗給將士們補。將軍派我特意去取了些玉瑤特產的草料，放在里面。據說味道特殊，十分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