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野忙舉起蠟燭，照著讀了一遍一一這卻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張名單。上面麻麻幾十個人名，還有些倉 庫地點。

“他說他屬下可靠的人，都在這上面了。還有些兵資，是他長久以來預備下的。”

“但這還遠遠不夠。”龍野皺眉，“要用這個與陛下的林軍爭斗？只怕是以卵擊石。何況，這王都里可不止 林軍。”

這話說的沒錯。除了拱衛皇宮的三千林軍外，九門提督手下的幾千王都軍也都聚在這里。雖然這些人平時 只是維持治安，戰斗力一般，但也決不能視如無。

更何況，還有最銳的狼鄴鐵騎

龍野與紀寧對視一眼。

他們都知道，能不能順利調用狼鄴鐵，正是此次行的敗所在。但現在的狼鄴鐵騎與之前不同，將軍紀 寧之前陷囹圄，監軍一職卻失于他人之手一一皇帝在兩位長都缺席的時候把傅琰安了進去，使得局面出現 了變數。原本狼鄴鐵騎可以看作是紀寧的私軍，現在在傅琰的手下，歸屬又在兩可之間了。

“狼鄴鐵騎那里，不能夠明里與傅琰對抗。這一次陛下將我放出來，一定會派人監視我。而且他明令我去陪大 燮使節團調查旱災況，也就是變相奪了我的兵權了。”

“大哥說的是。若是陛下發現大哥你有整合狼鄴鐵騎的作，一定會手的。那樣，留給我們的時間就更 了。但想要將這任務給那幾個得力的將領，也很難辦到一一越是原本與我們走得近的人，此刻到的監視一定 越嚴。”

“所以，這時候需要一個能得到狼鄴鐵騎兄弟們認可，卻沒有被陛下掌握向的人，來暗中行。”

紀寧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看向龍野。龍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鄭重點頭，

“我明白了。這件事，大哥就給我就好。于公于私，龍野都義不容辭。”

“那就有勞你了，龍野兄弟。”

這件事說定了，紀寧卻還沒走。他知道龍野必然想知道冉塵的況。

“龍野，這次我確實見到了冉郡王，但是我們只見了一面，沒有幾乎多說些什麼。但他心中確實還牽掛著你， 只是，他希你不要為他太過冒險。”

龍野聽完，微微一笑一一他自然知道，冉塵不愿自己險境。可冉塵想必也該知道，只要他還陷在皇宮這 險境中一日，自己就只好飛蛾撲火般，往險境而去。

“他怎麼樣？傷的重麼？”

‘‘他，，

冉塵那雙扭曲的，又出現在紀寧面前。卻不忍心直說，敷衍道，

“他在陛下手里，日子談不上多好過。但畢竟是手足”

“這樣說來，他傷的是很重了。”

“大哥，你這樣含糊其辭，必然是不方便將真相說給我聽。他一定了很多苦，傷勢嚴重，朝不保夕，是不 是？”

“這也沒有那樣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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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不必騙我。他如果傷的不重，怎麼會將這張紙給你？他想必是怕自己不能夠活著再出皇宮，這算是 孤注一擲了。他在陛下那里會過什麼樣的日子，我心里是清楚的。不然我也不會冒險夜闖皇宮。”

紀寧見瞞不了他，索說了實話。

“冉郡王神還撐得住，上，是瘦的厲害，想必也了刑罰。但最讓我心里發憷的，是他兩條，都被陛 下給生生弄斷了。”

卻聽咔嚓一聲，是龍野手中那木質長槍桿，被生生折斷了。

“冉逸！這個畜生！”

龍野臉上筋都有些扭曲，一口牙咬得瞌瞌作響。那長槍折斷出白木茬，刺了龍野的掌心。滲出 來染紅了木頭，但他也恍若不覺。

“龍野，你先不要著急。起碼十日他不會對冉郡王做什麼。這次，陛下十分奇怪，我總疑心他別有所圖。這 次將我放走前，陛下不知為何，要我用白清的命去換冉郡王的命。他給了我十日的期限一一這十天，我們要好 好把握。”

“什麼？”龍野反應超乎意料地大，“你是說，十日不用玉瑤太子的命去換，陛下就要對他下毒手了？”

“是這樣意思沒錯。”紀寧目從龍野臉上過，“我不可能將白清送陛下手中，但我也不會丟下冉塵不 管。就算是為了全你我兄弟之誼”

“若你我的兄弟之誼，卻要我們必須有所取舍一一若是玉瑤太子與冉郡王之間，只能活下來一個呢？”

龍野的問題突如其來，又分外尖銳。紀寧靜默片刻，回答道，

“若是我能夠做到，我便是舍得這條命不要，也會替你護他周全的。”

一一為了你我兄弟之間一場誼，就算是我死，也要替你保全你心上人的安危。

可若是真到了，要在白清與冉塵二人之間取舍的時候，他又會如何選擇？

紀寧沒有說。龍野也沒有再問。他只是目送紀寧沉默著走出了房間，然后低頭看著那張有冉塵字跡的紙。

龍野知道，事到臨頭，每個人都不得不作出自己的選擇一一紀寧是這樣。他龍野，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要救你出苦海。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在所不惜。”

龍野低聲自言自語。他腮邊筋都發著抖，仿佛忍耐著難以言說的痛苦。他將那薄薄的紙在前，像是抱 著一微茫的希。

燭影跳，他低著頭。從沒有人見過龍野這般弱痛苦的樣子一一這一次，也是一樣。

紀寧從龍野房中出來，只覺得心中分外沉重。外面月明亮，他抬頭對著那圓月看了會，長嘆了口氣。 然后，他往鹿鳴山的住走了過去。

夜已深，他與鹿鳴山也不算什麼知心好友，按理說，不該這麼晚了還去拜訪。但紀寧實在等不得了。方才

白清那一個擁抱，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融化掉了，只剩下巍巍一顆心來，就那麼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