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山發現自己的猜測大錯特錯。龍野并沒有將那死尸搬運過來，而是從自己懷中掏出了一張人皮面。那 面栩栩如生，細節生，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這是”

“從傅琰那里得來的。”

龍野言辭簡略，“若是重新做一個，有些浪費時間。正好他有，我就拿來一用。”

一一傅琰會這麼輕易將面給他嗎？

傅琰此人心機細，計謀百出。若是有求于他，他一定會提出條件。哪怕他迫于龍野的威懾將面給了他， 也難保不是緩兵之計。說不定，他轉就會上許多士兵，來搜捕他們的蹤跡了。

還沒等白清將他的憂慮說出口，龍野又再次問道，

“鹿神醫，你們需要兩個偽裝份，是不是？”

“是這樣沒錯。但”

但是一時之間，哪里能找到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傅琰就在門外。”龍野語氣依然是淡淡的，“白清曾與他朝夕相過一段時間，模仿他應該問題不大。這太 監的面留給你一一你們快些易容，以免夜長夢多。”

“傅琰在門外？”

白清一愣一一傅琰知道的太多，他這個人又十分擅長借勢。讓他知道大燮使節館暗室的，絕沒有任 何好，反而會增加危險！

“不必擔心。”

似乎看出白清的擔憂，龍野勸了一句。可他依舊沒有多加解釋，而是自顧自走了出去。片刻后，他拖著一 個人再次回到暗室。

看著已經陷昏迷的傅琰，白清終于明白為何龍野表示“不必擔心”了。

“鹿神醫，作要快一些。大燮的睿親王正在挨個房間找尋你們。我們要在他找到之前準備好一切，混到狼鄴 林軍的隊伍里。”

“為什麼？”白清問道，“他千里迢迢來救我，之前我們藏的暗室也是他提供給我的一一我們可以信任他， 他是自己人啊！”

“不，他不是自己人，他是大燮人。”

龍野的聲音中帶了一奇異的意味，“而所有的大燮人，此刻都不能信任。”

白清講到這里，不覺陷沉思。

——真是奇怪，龍將軍一向言寡語，為何突然向我暗示“大燮人不可信任”？他是知道了什麼嗎？ 一一可為何他沒有明確地告訴我？

一一他瞞的事，又是什麼呢？

“所以，真的是他將你們送到這里來的。”

冉塵的話將白清從沉思中驚醒。他站在臺階之上，向下看著冉塵。

既然確定了對方是盟友，他也就不再那麼防備。白清點起一蠟燭，索著走下地宮。臨到終點的時候， 冉塵向他出一只手，被他握住了。

冉塵的手冰冷得不像個活人。他更瘦了，也許是許久不見的緣故，他現在白得明。那一雙桃花眼里養 著兩丸漆黑的眼仁，也就顯得更加黑而大。

他瘦得了相。但微微一笑，依稀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冉郡王。

“真的是他帶你們來的？”

白清沒有回答，因為他約覺到，冉塵這句話并不是詢問一一方才他就已經得到確定答案了。

他是在向自己肯定著什麼一一或許他已經做過太多次這樣的夢，醒來后卻依然是一場空。而這一次幻夢 真，他竟然有些不敢相信了。

“龍野”冉塵的聲音低得像是一聲呢喃，“這面，也是他給你的？”

白清不知道冉塵為何如此發問，就點了點頭。冉塵也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輕輕出雙臂，抱住白清， 將臉頰在白清臉上，慢慢闔上雙眼，就好像在誰的溫。

但白清知道，他真正在追尋的，絕不是自己。他只是借著自己的存在，去思念另一個人。

一一可那個人，卻不在這里。

白清沒有，任憑冉塵輕地抱住自己，也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冉塵輕聲嘆了口氣，睜開雙眼。

他的睫上沾了霧氣，惹得白清心里也酸楚起來。

“龍將軍也來了麼？”

“他現在不在這里。但他會來的。”

“他對你說的？”

“他說他要來救人”最初聽到這句話，白清還以為龍野是要來馳援紀寧。但現在，看著冉塵的樣子，他

已經明白了，“所以他會來找你的。”

“我說過他不要來。這里太危險了。”

冉塵搖了搖頭，卻又笑了。

“可他竟然將你也送來了想來是外面形勢太差，你們逃不出去。也好，從皇宮中突圍，倒是出其不意。但

這樣就必須控制住我皇兄一一太子殿下，紀將軍呢？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說到這個白清心中也是一陣黯然，“自從我們從大燮使節館里出來，就一直沒有 見過他的人影。到了這里這麼久，也一點沒有他的信息，其實我也很擔心他。”

“也許他是去整合狼鄴鐵騎，既然龍野能將你們送到這里來，想必他們是商量過的。他們二人雖然都武功高 強，但這里畢竟是重兵把守的皇宮大。就算加上太子殿下，你依然不是皇兄的對手。所以想要單槍匹馬闖出

去，是行不通的。”

“也許吧。”

“剛才你說到，他將你們護送進來一一后來呢？”

“后來”

冉塵催促道，“后來怎麼樣了？他現在在哪里？他，是不是也在皇宮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