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星后面又說了什麼，林小深忘記了，他只知道自己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句前男友，回過神的時候，電話已經掛了。

很快，房門就被推開了，是顧銘朗。

他看見床頭坐著的林小深，手里還拿著自己的手機，眉宇微微皺了起來，問：“你翻我手機了？”

“沒有，只是幫你接了個電話。”林小深抬頭看著他，面無表，“你前男友打來的。”

顧銘朗沒有說話，甚至連表都沒有變化一下，仿佛林小深說的只是一個無關要的路人，跟他毫無關系。

林小深問：“你知道他跟我是什麼關系嗎？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聽說過，林氏企業董事長的私生子。”顧銘朗完全不顧林小深的臉，語氣從容冷靜，跟他往常與人談判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他公司剛起步的時候，A城沒有人愿意幫他，除了我。那個時候，他來求我，說他有個哥哥在國外留學，急需用錢。只要我肯幫他，他愿意做任何事。”

他停頓了下，看著他的眼睛，繼續：“你知道為什麼A城沒人愿意幫助他嗎？因為你對他的態度，你把他私生子的份宣揚得人盡皆知，你斷了他所有后路，讓所有人去踐踏他的尊嚴。”

林小深的臉有一瞬間的蒼白，他當年明明連一分錢都沒有收到過，他以為陸辰星繼承了父親所有的產，過的很好。

顧銘朗看著他：“那個時候，我為什麼回國，你還記得嗎？”

林小深的臉徹底白了，低聲接道：“知道，因為我的無理取鬧，所以我們分手了……”

“林。”顧銘朗語氣輕緩，卻冰冷無，“弗蘭克說的沒錯，你自私自利又心腸歹毒，總是不分場合地無理取鬧，你真的很讓人頭疼。”

那句自私自利心腸歹毒到了林小深的痛楚，瞳孔劇烈地了一下。

弗蘭克跟他分手的時候，確實也說過這句話。當時，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對他的失跟無力，以及滿心的疲憊跟無可奈何。

他錯了嗎？他真的錯了嗎？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說他？

剛開始得知自己的心臟病是因為父親用他的心臟去救陸辰星時，他憤怒地沖到辦公室質問那個男人，問他憑什麼，憑什麼要用他的命去換陸辰星的命！同樣都是他的孩子，同樣都是人，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他的父親冷漠地看著他，問：“那你知道辰星的病是怎麼來的嗎？你母親心腸歹毒，在辰星母親懷他時給他下*藥，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子差？！你母親造下的孽，不該由你來償還嗎？！”

“外面那些人罵辰星是私生子，都是因為你吧？你也配！當年我跟辰星母親投意合，要不是你母親橫一腳，你能為林家大爺？你搶走了辰星的一切，現在還反咬他一口。”

“自私自利，跟你母親一個德！”

“也是辰星善良，不跟你計較，否則你以為你還能在林家好好呆著？我早將你轟出去了！”

父母離異之后，林小深一直跟著林父。可在他的記憶里，母親是個非常溫的人，所以對于他的這番話，林小深回應的是憤怒與咆哮。

他第一次這麼厭惡自己這個父親，出軌不算，拋妻棄子不算，臨到頭還要倒打一耙，惡心。

當晚，林小深連夜坐飛機去了C市找他母親。

那時候，正是除夕夜，家家戶戶都聚在一起吃團圓飯，走過街道時，還能聽見里面的歡聲笑語。

林母接到電話從小區出來，看見夜里的林小深，一開始并沒有認出他來。直到聽他啞聲喊了句媽，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幾年未見的兒子。

“你為什麼會有我的電話？是你爸爸告訴你的？他怎麼能這樣？當初說好是由他來養你的，怎麼能臨時反悔？”

林小深愣愣地看著怒火中燒的人，憋了一晚上等待發泄的委屈，瞬間就隨風散了。

人沒注意他的神，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林父，跟他吵了起來：“你怎麼回事？當初兩家聯姻，孩子是你們家要的，怎麼？現在生完又不要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已經結婚了，不要來打攪我的新生活！”

“病秧子？他差還不是你把他的心臟挖給了你的寶貝兒子？現在又來怪我！”

“他任無理取鬧不好管又怎麼了？心思歹毒也別說是像我，怎麼就不說是像你自己？反正醫生說他活不過30歲，也就幾年熬了，你給他筆錢隨便丟到那個國家去不就好了……”

那夜除夕，風雪很大。

林小深來時倉促，只穿了件高領，連外套都沒有，本來該很冷的，但好像麻木了，什麼覺也沒有。

他站在風雪里，看著自己的親生父母吵著。

小區里走出來一對撐傘的父，孩兒被男人抱在懷里，看見他后有點好奇。直到聽見男人說了句什麼，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撅著哭鬧：“我不！媽媽是我一個人的，他才不是我哥哥，我不要！讓他走！”

人剛好打完了電話，見兒哭鬧，就手把抱進自己懷里，輕地哄著：“好好好，不是哥哥不是哥哥，妍妍沒有哥哥，爸爸媽媽只有妍妍一個寶貝兒……”

那個除夕夜，林小深坐在河邊的長椅上，看著對面的萬家燈火，出了一個晚上的神。

那一年，他14歲。

第二天他就回了林家，收拾好所有東西出國。陸辰星放學回來看見他不在，追去了機場，哭著喊著求他留下。

林小深沒管，一分錢沒要，走了個干干脆脆。

再后來林氏破產，林父把所有的產都留給了陸辰星，他也沒有任何覺，本來就不是他的。

A城很多人說他歹毒無又不孝，待自己弟弟不說，父親生病去世，都沒有回來看一眼。

其實林小深回來過，在林父住院的第一天，他推掉了第一場演奏會，連夜趕回了A城。

可是在病房外面，他聽見林父對陸辰星說：“傻孩子，防著你哥哥點，他這人心思深，而你太善良了，容易被他騙，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要相信他，知道嗎？”

其實從頭到尾，他都是最多余的那一個，哪里都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