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竟被氣樂了，含笑盯著，長眉輕揚：“侯爺？什麼玩意兒？”

“你還不肯救九爺！那是你的兄弟啊！”婉兮滿心的委屈終於尋著了個出口，便一腦都涌出來。

“兄弟？”皇帝瞇了瞇眼，“……侯爺。”他說完了長眉倏揚：“我懂了，傻丫頭，你竟是將我當富文了！”

“你就是傅四爺！”婉兮心下的，竟都不想聽他一句一句地接近事實去，只想他就停在這兒，別再說了！

“哦？”他揚眉看：“你是寧願，我是富文？”

“你絕不是其他人！”

婉兮也不知怎地，腳步一步一步向後退去。這是宮裡，雖說侯爺也是外臣，理應沒有膽量在這廷隨意行走……可是侯爺是承恩侯啊，跟九爺一樣也是皇后的手足，所以說不定他便也能有些特恩。

總而言之，寧願他是富文，是早已收起了心想要放下的人；而不是這宮裡其他的男人！

搖頭，一步一步退遠：“我後來才知道，九爺原不是江南公子，竟然是前侍衛，出勳貴，更是國舅爺……我便已經惱了他了。”

“其實想想，我或許不是惱他，我是惱我自己。惱我自己有眼無珠，竟然看不出九爺尊貴份，還以兄妹相稱，那一月陪他行走旗地，還沒大沒小地說笑慣了。此時想來，只覺自己真是——得瑟！”

咬住脣，不想他看見的難過。真的，一個九爺的份已經高不可攀，就不要再來個份更尊貴的了，真的擔待不住。

“嗯。”他竟悠然答。

本以爲他還會說很多別的，卻沒想到他只是這麼淡淡一聲，竟然仿似全盤接了的話。

“你承認你是傅四爺了？”用力眨眼，想要看清他面上神。

他又跟上來，再度站在面前，無奈地輕哼一聲：“我沒說我要當什麼傅四爺——我是說，你只記著我是你的四爺就行了。至於其餘的，你就當自己傻病未愈，全不知道就是了。”

他說著脣角微微勾起：“大不了，將來若有人你非要認清我的話，你再一腳絆在門檻上再傻一回就是。反正宮裡的門檻多，每個都高，絆上去極是容易。”

他竟然這麼說！婉兮一張臉不由得通紅。

“侯爺你！”

“夠了！”他倏然手，一把攥住小手，團在掌心裡：“準你我四爺，卻不準再什麼侯爺。我四爺沒了序齒，可是侯爺的份卻實在沒沒由。”

皇帝初封便爲和碩寶親王，何曾可能爲侯，更何況只只給外戚推恩而設的承恩侯。

婉兮便又要哭了……他雖諒的心，不再堅持要說出他真實份來，可是，又如何還能繼續裝傻？

寧願他只是無無職的江南公子，抑或哪怕是販夫走卒，也不希他是那個——天下獨一無二的男子啊！

咬住脣，使勁搖頭：“四爺知道，我本不願進宮。四爺可明白，我直到這一刻最大的心願，也還是能順順當當出宮回家去……”

他輕嘆一聲，攥手腕：“我知道，可我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