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紫城裡各宮都燒起了地龍，添了薰爐。室外縱白雪皚皚，室卻溫暖如春。這一日婉兮盤坐在暖炕上正在畫新的花樣子，外頭又說有膳房的劉諳達找。

婉兮手一頓，筆尖上一滴墨便落在花樣子上，這一幅全都廢了。

婉兮這一回卻沒急著出去見劉福，只拜託長春宮裡的小太監將劉福請進值房裡去喝杯熱茶，自己則進了長春宮的小廚房。

不短的時辰後纔去見劉福，劉福早已急了熱鍋上的螞蟻，見婉兮終於來了，險些上前便哭了。

“哎喲姑娘……您這是上哪兒去了，老奴好等。”

他自己等著沒關係啊，可是他哪兒敢皇上也等了這麼長的景？

婉兮自然心知肚明，卻也沒直接回應劉福的話，只含笑福了福，卻從後拎出一個大食盒來：“餑餑已做得了，諳達帶回去就好了。我手頭還有差事，就不遠送諳達了。”

劉福已聽傻了，目瞪口呆住婉兮：“姑娘……這說的是哪裡話來？”

婉兮擡眼看劉福一眼：“諳達的差事本就是傳餑餑，餑餑做得了，諳達便自可差。”

劉福一聽魂兒都嚇飛了，險些沒當場給婉兮跪下：“哎喲姑娘，這可萬萬使不得！”

婉兮卻咬了咬脣：“餑餑涼了就不好吃了，諳達若回去晚了便更難差。諳達先將餑餑帶回去吧，我先告辭了。”

劉福提著食盒，一路南走，一路已是在小心盤算自己僅剩的時辰。

就這麼回去了，人沒帶去，而只帶了這餑餑回去，皇上那一失落……說不定他腦袋就沒了。

進了如意門，等在門裡的李玉一瞧也驚了：“……您去傳餑餑，您還真就把餑餑傳回來了？”

劉福也是白了一張臉閉上眼：“姑娘不來，您老說我又有什麼法子？我總不能把姑娘從主子娘娘眼皮子底下扛出來是不？李爺，我今兒怕是大限到了。”

李玉也同樣是著脖子將食盒給提進養心殿去，進去就跪伏在地，都沒敢言聲。

皇帝從書卷中擡眼看過來：“就你一人兒？”

李玉一閉眼睛，“回主子的話，還帶回來個……食盒。是魏姑娘親自待帶過來的。”

皇帝長眉微微一擰，盯住那食盒半晌。

李玉只得一個勁兒說：“皇上恕罪，是老奴辦事不力。”

“你下去吧。”皇帝神漸漸恢復平靜，又垂下頭去看書。

李玉這才悄然鬆了口氣，起拎了食盒便想退出去。已是到了門口，卻聽皇帝說：“誰讓你把東西帶走了？”

李玉趕瞄了皇帝一眼，只見皇帝垂眸看書，連眼睛都沒擡，面上就難辨喜怒。

李玉只得問：“請萬歲爺的示下……”

皇帝這才擡眸朝他過來：“既是姑娘呈給朕的餑餑，你有幾個膽子敢不給朕端上來？”

李玉心下呼啦一聲，便趕又是跪倒：“奴才明白了！”

李玉這才趕將食盒打開，將裝餑餑的盤子小心端了送到皇帝眼前。

皇帝一邊看書，便也一手拿起餑餑，一口一口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