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春來婉兮，去皇后跟前伺候。說著還遞給婉兮一個錦匣。

婉兮接過來打開來瞧，見裡面竟是一對堆紗的鬢頭花。兩簇紅的海棠，栩栩如生，豔若滴。

婉兮便愣了：“姑姑這是？”

素春別開目：“子是不準花枝招展，都得素著頭臉，只可編一大辮子。可你現在已是二等子，縱還不上旗頭，卻也可以鬢邊各簪一朵花了。這是主子特別賜下的，你謝恩，戴上就是。”

瞧婉兮面上還有猶豫，素春便哼了一聲：“我知道你自己就有制通草花的手藝。可是你制的不過多是關外特有的花木，造辦裡江南來的工匠沒見過、造不出來罷了，方顯得你手藝新鮮些。可其實若論這宮花的緻、真，你是怎麼都比不上揚州工匠的手藝的。”

婉兮便也躬：“姑姑教訓得是。”

素春轉向外：“戴上吧，主子還等著呢。”

當窗理雲鬢，婉兮著銅鏡裡自己的模樣。

進宮半年以來，穿著打扮皆極盡素淡，今兒冷不丁在鬢邊簪了花，又是這樣的紅鮮妍，便映襯得眉眼越發清麗靈了起來。

便如這春天，也終於停落在發間。

縱然子還只能用銅鏡，沒有主子們的玻璃水銀鏡那麼亮，不過爲兒家，也還是忍不住對鏡中的自己含而笑。

因來不及準備別的餑餑，婉兮便大著膽子抓了幾個自己剛做好，本想自己和姐妹分的，裝進捧盒，小心帶到正殿去。

剛踏上月臺，便已經瞧見了李玉立在門檻。

婉兮小心吸一口氣……已想到是皇上來了。

隨著素春的進，捧著適合邁進暖閣。

不敢擡頭，就覺暖閣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垂首請安。

皇后在上溫婉地笑：“婉兮今兒簪了花……本宮瞧瞧，真是好看，當真是人比花。”

婉兮咬住脣，只能謝恩。

皇后又笑：“婉兮今兒又進了什麼好餑餑來？快呈上來，皇上嚐嚐。”

婉兮這才起，悄然擡頭，目瞥向皇帝去。

只是那樣盛，從他背後的南窗照進來，在眼前便形了一堵金燦燦的牆壁，只能影綽綽看見他藍的常服褂，卻看不清他面上神。

婉兮小心將捧盒放在炕幾上，打開蓋子。

皇后也是好奇：“嗯？這是什麼？”

皇帝卻手快，抓過來一個便咬了一口，卻隨即就丟回捧盒裡。沒說話，卻是皺了皺眉。

皇后便不由得小心提了一口氣：“婉兮，這做的是什麼？本宮從未見過。”

婉兮紅了紅臉：“是榆錢兒餑餑。”

皇后小心打量皇帝，卻見皇帝長眉微微一皺。皇后只得小心地連忙說：“怎如此大意？這榆錢兒……又如何是能進給皇上用的？”

婉兮窘得臉紅，急忙蹲：“奴才是瞧著樹上結了榆錢兒，最是新鮮不過，極有早春意頭。奴才便又合了些新碾的棒子麪兒，做這餑餑。雖不好看，可是吃起來卻有春的滋味。”

皇帝半晌才道：“……皇后，朕想念你親手做的酸餑餑了。”

皇后忙起一福：“皇上稍坐，妾這便去親手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