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窈呶著小兒不依：“祖母，您這是什麼話，我明明好端端地陪著你，哪有闖禍了！”

“沒闖禍，怎的這麼老實，不去撒歡，呆在禪房里陪我這個老婆子？”虞老夫人瞅著，一幅不相信的表，往常只要一出門子，就數最能鬧騰。

虞窈嚨一哽，有些心虛地跺了跺腳：“我這是孝順祖母，還孝順錯了。”

屋里頭的丫鬟婆子們低頭悶笑。

冬梅道：“老夫人，您這回可真屈了姐兒，姐兒就帶著奴婢們在寺里頭逛了一會子，折了一枝杏花，就打道回來了。”

卻是不知道折花那會子發生的事。

虞老夫人一臉驚奇，將孫兒摟在懷里賠了好一通不是。

虞窈這才消了氣：“祖母可不行再冤枉了我。”

虞老夫人連連說好，之后帶著虞窈去了隔間，與老僧人告了一聲，打算回廂房。

老僧人睜開眼睛，渾濁的目落在虞窈上，看得虞窈心里頭直發麻，這才聽他道：“阿彌陀佛，小施主與我佛有緣。”

虞窈有些發怔，虞老夫人卻心中一跳，偏頭看了一眼，問：“慧能大師，此言何意？”

聽聞這位慧能大師佛法深，通一些相面之，莫不是瞧出了窈窈有什麼不同之？

老僧人并未回答，緩緩闔上了眼睛，低誦：“愿我來世，于佛菩提得正覺時。自明熾然，照曜無量、無數、無邊世界，三十二丈夫大相，及八十小好以為莊嚴，我既爾，令一切眾生如我無異。”

“愿我來世，得菩提時。如琉璃，外清凈，無復瑕垢。明曠大，威德熾然。善安住，焰網莊嚴，過于日月。若有眾生，生世界之間。或復人中昏暗，及夜莫知方所。以我故，隨意所趣，作諸事業……”

虞老夫怔住。

這是《藥師經》，藥師琉璃佛也“飲如來”，行菩薩道時，施醫行藥，發了十二個大愿，每一愿都為了滿眾生愿，拔眾生苦，醫眾生病，讓人安居樂業，健康長壽，且活得快樂。

老僧人閉口多年，為何要對窈窈誦《藥師經》十二愿？

這經文與窈窈有什麼關系？

虞窈有些茫然，好奇地看著慧能大師。

直到許多年后，虞窈離京多年后，再臨寶寧寺，見到這位慧能大師，才恍然驚覺，一切因果自有般若。

而這位慧能大師，已經窺見了一斑。

寶寧寺回來后第二日，就是二月初八。

虞窈陪著祖母用完早膳，就回到窕玉院。

干萎的杏花枝，用摻了靈的水養了一晚，又變得神，枝頭上的花苞也都綻開了，香氣正濃。

虞窈正在學調香，其中便有炮制干花的法子。

將枝上的花朵摘下來，放在紙板里平，帶著紙板一起在碳籠上烤，待花半干后，放到裝了膠嶺石的罐子里封窖藏。

等干花里頭的水被膠嶺石自然干，制的干花，不僅花瓣干躁，，宛如剛從樹上摘下來一般如新，香氣持久。

許嬤嬤從旁瞧著，還不忘記教導：“《太平圣惠方》中，有杏花凈面，治斑的方子，正值杏花時節，姑娘以試一試。”

杏花是飄零之，不吉利，虞府里并未種植，不過虞窈名下有專門種植花木的莊子，肯定是種了的。

“《魯府方》里有個《楊太真茴香膏》的法，傳聞是宮中一位寵妃專用容方，將杏仁去皮，研末，蒸過，龍腦、麝香許，以蛋清調勻，早晚洗面后敷之，有“令面紅潤悅澤，旬日后如茴香”的功效，待姑娘再大些，也使得。”

虞窈拿過《天香錄》翻看。

《天香錄》是一本香集，收錄了各朝各代各種香方，其中《杏花錄》里面記載了十幾個以杏花調香，養容的方子，其中就有《楊太真茴香膏》的方。

安壽堂里頭，虞老夫人靠在羅漢榻上，與柳嬤嬤說話：“族里頭要場的子弟都送去賀禮了？會試是大事，可不能疏忽了。”

柳嬤嬤躬道：“老夫人請放心，往年有也就罷了，今年大姐兒幫忙盯著，一準妥當，昨兒從寶寧寺回來后，大姐兒就已經使丫頭們，將寺里頭求來的香灰，都塞進了福包里頭，并使人準備了筆墨紙硯等，一早就命人送去了，老奴對過單子，嫡系族人不說，遠一些的旁支都有呢。”

府里頭現在是楊氏管家，柳嬤嬤也越不過去，一些大小事務，就提點著虞窈，讓參與一二，也沒教楊氏知道。

這話說得，仿佛事兒辦了，都是窈窈的功勞似的。

虞老夫人似笑非笑瞥了柳嬤嬤一眼，這老東西一慣得很。

柳嬤嬤規規矩矩站在一旁，仿佛沒有察覺虞老夫人的目似的：“老奴年紀大，府里頭許多事管起來不如從前得心應手，大姐兒與老奴學了一陣子管家，也是像模像樣，連府里頭大小賬本都難不到，這份聰穎敏慧勁頭，頗有幾分老夫人年輕時的模樣。”

雖然有恭維的意思在里頭，但柳嬤嬤是跟前的人，不會無中生有來糊弄，這麼說，那必然是窈窈確實做得不錯。

虞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見屋子里沒有旁人，干脆也不避諱：“你覺得鎮國候世子如何？”

柳嬤嬤一時被問愣了一下，半晌才道：“老奴跟了您也有大半輩子，出的后生瞧見了不，鎮國候世子無論是家世、品貌，還是才，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京里頭誰家后生也不如他。”

說到這里，就想到了住在青蕖院里的周表爺，與宋世子比起來，倒是各有千秋，不分軒至，可惜的是……

虞老夫人只問了一句，便沒有再多言。

第二日，參加春闈的生員便場了。

科考這些天，京里頭戒嚴了，哪家哪戶都是關著門過日子，京里頭倒是難得消停了幾日。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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