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沒應，卻稍稍偏過頭，以表示聽到了。

“明天早上你到城里進個貨行嗎，我把地址給你，是個老朋友，進價便宜。”

江漓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頭。

陳月香轉過，沒敢看：“那，那明天早上七點，出發吧，約好的時間，別，別遲到了。”

倚著門框的姑娘還是沒說話，也沒給出回應。

巷子里，有孩們跑過。

“等等，你們等等。”

“等等我！”

落后的孩子手里拽著一藤蔓，紫紅的小花周圍點綴著綠的葉片，那是大海爺爺家種的鐵線蓮。

追上小伙伴，那孩子舉著鐵線蓮的藤蔓炫耀：“好看嗎？”

好看。

冬天里能出現鐵線蓮這樣的紫紅，真的好看。

“現在是我的，”孩子很自豪，“我讓媽媽把這個種在家里。”

瞧瞧。

多自私啊。

將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據為己有，還認為理所當然。

江漓別開目，向別。

在想，沈焰什麼時候回來啊。

……

午餐時間，京城。

酒店包廂里，一名年輕男子大方的舉起酒杯敬對面的合作伙伴。

“黃總大方，我也不小氣，祝我們合作愉快。”

“江先生客氣，合作愉快。”

酒敬完，助理鄭泰生敲門進來。

“小江總，有您的電話，是大小姐。”

被喚小江總的人抬起頭。

那是一張很貴氣的臉。

棱角分明，充滿剛之氣，眼皮比較薄，但雙眼有神，一副金邊眼鏡也遮不住自向外的那銳利和干練。

當然，銳利和干練什麼的是面對外人。

聽到“大小姐”三個字，小江總的眼神瞬間和下來。

小江總，江家三，江。

他起，禮貌的說：“抱歉，我出門接個電話。”

對方抬手，表示請便。

出了包廂，帶上門，江站在走廊里，旁是鄭泰生。

“漓兒。”

江漓在電話那頭喊了聲“叔叔”。

江雖然只有二十七歲，但是輩分高，僅比他小四歲的江漓得恭恭敬敬的稱呼一聲“叔叔”。

此時的走廊很安靜，因為鄭泰生吩咐過，止外人靠近。

江問：“你找我是因為你母親的事？”

季暖音骨灰被盜的事鬧大的，就算江漓不在京城，也應該會有人把消息帶給。

比如蘇云笙，比如姓劉的中醫。

都是藏不住話的人。

“不是，”江漓否認，并且直接進主題，“下午提輛車給我。”

江很順著：“好。”

但他多問了一句：“你現在住在村里，要車做什麼？”

江漓答：“明早要出去。”

“幾點？”

“七點。”

“好。”

話題結束，江漓要掛電話。

“漓兒。”

江喊住了。

江漓問：“還有事？”

江沉片刻：“你還好嗎？”

上次見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了。

江最近很忙，想去找，卻一直沒時間出京城，只能偶爾打電話問候兩句，即便三言兩語，也總是會帶上一聲“你還好嗎”。

“很好。”回答言簡意賅。

“漓兒，”也只有面對江漓，江耐心才這麼好，雖然年齡相近，卻是他從小疼到大的侄，“不打算回京城看看嗎？你母親……”

沒等說完，便打斷了：“的事跟我沒關系。”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還以為去小村莊住一段時間會稍有改變。

江輕笑了聲：“如此，你父親的況，你也不想知道了？”

“不想。”

“好，那下午我讓人把車送過來。”

“嗯。”

說完，掛了電話。

聽筒里傳來了“嘟嘟”的忙音聲，江這才將手機拿下耳邊。

“泰生。”

“小江總請吩咐。”

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離福祉村最近的城市是不是北港市？”

鄭泰生出手機，查了地圖：“是。”

江雙手背在后，腰板得筆直：“去北港市的車庫提一輛車送給漓兒，兩百萬左右的SUV，要銀，另外明早要出村，派幾個人護著，讓跟著就跟著，不讓跟著就在遠護著，總之不能讓任何傷害。”

“若有一損傷，你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鄭泰生道了聲“是”，接著問：“大小姐的況是否要匯報給江總？”

江總，江旭。

江漓的父親。

走廊很安靜，安靜到鄭泰生能夠清晰覺察到小江總的呼吸頻率變慢了。

“不用，”他說，“他現在應該沒什麼心思來過問漓兒的事。”

這句話說完，江的表沉了。

不是現在，是從來。

他沉默了幾秒，而后揮揮手：“去辦吧。”

鄭泰生應道：“是。”

……

到了北港市，沈焰沒把沈棲送去親戚家，而是在在他學校附近訂了家酒店的套房。

上學期沈棲背著他向學校提了住校申請，當沈焰知道的時候，申請已經被批準了。

他問沈棲：“為什麼要住校？”

十多歲的年，子里總有那麼一傲氣。

“就是想住校。”

沈焰語氣加重：“說實話。”

沈棲跟他僵持了幾秒，低下頭：“不想住二叔家，二嬸老是罵我，也罵哥哥，我不想看到他們。”

沈焰問：“罵你什麼了？”

沈棲搖搖頭。

太難聽了，他不想讓哥哥知道。

就算他不說，沈焰也猜得到。

他沈棲的后腦勺：“那就不回去了，期中考試之前，你先住校，等安頓好，我就接你走。”

哥哥不會騙他的。

但還有一件事。

“姐姐也來嗎？跟我說會跟你一起來。”

這聲姐姐，沒帶姓名，但沈焰卻知道是指的誰。

他覺得臉頰有點燙：“你怎麼老去麻煩人家。”

沈棲鼓了鼓腮：“我沒有，姐姐說了，喜歡你的。”

沈焰稍稍愣了一下。

臉更燙了。

“沈棲，不要胡說！”

“沒胡說，早上姐姐自己承認的，我問是不是經常想著你，說是，要不喜歡，干嘛經常想著你？你欠錢了嗎？”

沈焰：……

這個問題不是該問江漓嗎？

問他，他也不知道啊。

怔愣間，沈棲竟然出手機，撥了江漓的電話。

“姐姐，我到北港市了，我現在跟哥哥在一起。”

“你等等哦，哥哥有話跟你說。”

他也就是說了這麼兩句話，然后把手機遞了過來：“哥哥，你的電話。”

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