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大佬計劃》第15章

架上的酒確實不太夠用了。

“櫃子里有瓶沒開的。”鐘林雲看我端詳那酒,提醒道。

聞言,我狠狠把酒往半櫃一摁,回瞪一眼,氣不打一來。

一瓶還沒用完呢,第二瓶就續上了。

酒鬼都沒你貪的多。

有這個心思買新的酒,怎麼就不琢磨琢磨怎麼避戰呢。

從源頭上杜絕消耗不好嗎?

按理來說,我那一眼應該是沒什麼威脅的,我長得顯小,一生氣還老喜歡嘩嘩流眼淚,總被人說是沒長大的小孩,生氣便是耍賴似的撒潑。

但是鐘林雲卻被我淚眼汪汪的一瞪看怵了,蹲到一半去開櫃子的直起來,手在子上不知所措的抹兩下。

我蹲下來,拉開櫃子。

櫃里東西很多,多到我甚至懷疑以鐘林雲的資產是否有能力支付得起這麼多商品,雖然它們大多看上去十分陳舊,是放到二手市場上跳樓價甩賣都沒人要的賠錢貨。

我在櫃子里了半天,非但沒有找到那瓶該死的未開封酒,還蹭了一手灰。

灰塵到拔木塊帶出的傷口,我疼的一個哆嗦,手收回來,放在另一只手掌心里兩下。

我正專心致志的著,側一暗,鐘林雲蹲下來,一聲不吭的從櫃子里把酒拿了出來。

他把酒遞給我,睫沾著,眼神卻很無辜,仿佛我才是那個需要用酒的人。

雖然我全上下也就手指破了點皮。

鐘林雲的作再次激怒了我,我幾乎是惱怒的從他手里奪過酒,呵道︰“進房間去。”

鐘林雲眨兩下眼楮,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幫了忙還要被罵,他悻悻地起,一瘸一拐地進了房間。

我在架子上拿了棉棒繃帶紗布和剪刀,氣勢洶洶地走鐘林雲的房間。

鐘林雲的房間很簡潔,除了床和櫃外,很難再找到別的什麼落地的東西。我時常會疑他房間到底有沒有住人,也暗暗猜或許鐘林雲是選擇倒吊天花板,像蝙蝠一般睡覺,如果兩者皆不是,那我便非常想建議他辭了打手這份破爛活,去當個家政小伙,如此,月十萬將不再是夢。

鐘林雲規規矩矩的坐在床上,見我進來便試探的抬眼,乖巧的像的做錯了事的小孩。

我還在生氣,走到他邊上坐下,把棉棒盒弄得嘩啦響。

我拿起酒瓶,一用力——沒擰開。

又使勁,瓶蓋紋

我憋得滿臉通紅,眼眶里的眼淚又下來幾顆。

最後鐘林雲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把瓶子從我手里扣出來,輕輕擰開,又把蹭到瓶蓋上的掉,然後再把瓶子放回我手里。

鐘林雲用事實再次證明的了我的廢,我一口悶氣憋在口,不好發泄出來,只能啪一下發泄在棉棒盒上,險些把盒子的蓋兒都弄掉。

我手持沾了酒的棉棒,兇的問︰“你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鐘林雲垂下眼,一聲不吭。

他這副樣子在我看來就是心虛的表象,他這個人又是典型的悶葫蘆,不想的時候沒人能他開口。

于是我也不廢話,拿著棉棒氣勢洶洶的沖著他的傷口摁去。

事實我也沒有摁,棉棒離皮幾厘米,我就後悔了,生生剎住勁,輕輕點下去。

那傷口皮開綻,模糊,我看得心驚跳,手抖得不行。

我沒有什麼理傷口的經驗,只能從年摔傷時,醫務室老師給我消毒傷口的記憶里提取經驗。

可那經驗是無效的,摔出來的傷口只一點點,棉棒點幾下就消毒完了。

鐘林雲上的傷口一大片一大片,手上脖子上頭上腳踝上,沒一完整。

我拿棉棒涂抹幾下,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可能完的任務,在這樣拿棉棒一點點的,到明年,消毒工作都不能完

“可以用紙巾。”

拭的時候,鐘林雲一直低頭。

看著棉棒一下下起落,他提醒道。

“閉。”我兇的說,“你也不怕紙屑掉傷口里染。”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我也清楚,再這麼拿棉棒搞細活,手上這片搞完了,其他傷口可能都要結痂了。

于是我在棉棒和紙巾里折中,選了棉布。

我用酒棉布,再用潤的邊邊角角小心過去。

我先從外圍下手,把傷口邊緣的跡抹掉,然後再一點點往翻來的紅區域蹭。

鐘林雲一直低頭看著,酒撲在傷口上,他毫無反應,好似不疼。

鐘林雲上的傷口很多,消毒的工程量浩大,當我終于功給他額頭的傷口上紗布,用紙巾沾水洗去睫上的跡時,天沉沉,已經近傍晚。

我看一眼窗外,低下頭把多出來的棉布卷好。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我不抱希的再次詢問。

如我所料,鐘林雲果然還是沒有說話,他只抓住我的手腕,把手指開,從盒子里拿出一支棉棒,沾上酒,往上面抹。

我討厭消毒傷口,比討厭傷還要討厭。

疼痛覆蓋上疼痛,細微的裂口都能整崩的恐懼。

我條件反的想收手,但我怎麼可能反抗得了鐘林雲。

他手指松松一扣,我便不出手腕了,如果要來,又可能會踫到鐘林雲手臂上剛剛包扎好的傷口。

于是我反抗兩下,最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棉簽離傷口越來越近。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鐘林雲的話語伴隨著指尖的刺痛降臨。

我一個哆嗦,沒大明白他的意思,只疑的“嗯?”了一下。

“還有半個月,復讀生就該返校了……藝生,理應更早。”鐘林雲垂著眼,著棉簽一下下點著,“不計劃回去嗎?”

傷口的酸浮上來,哭泣的後癥讓我嚨干,我梗著嗓子,說︰“哦,所以現在是要趕我回去嗎?”

“不是。”鐘林雲否定的很快。

他抬眸瞥我一眼,睫又垂下去。

“只是你確實該回去了。”

我不回復,只覺得手指更疼了。

我不說話,鐘林雲也不說話。

他不會是那種苦口婆心勸人做事的老媽子格,只會在我睡著後把我連人帶行李搬到家門口。

我只能祈禱他不知道我家地址。

雖然我想他大概已經知道,而且就算他現在不清楚,要打聽出來也是分分鐘的事。

打架斗毆、違法犯罪,是他的專業。

所以如果鐘林雲要用最離譜的辦法做最靠譜的事,我真的一點都不到意外。

只是會回來再擂兩個小時的門罷了。

“今天那幫人是誰?”我答非所問,以攻為守。

鐘林雲收起棉棒,抬高我的手,輕輕吹兩下。

“我說了你就回去?”他問。

“想都別想。”我手指一瞬麻,頭腦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我靈一閃,皺眉,冷不丁問,“你爹又欠錢了?”

鐘林雲沒說話,但抿了下

算默認了。

于是我豁然開朗。

鐘林雲那個老爹,十十的廢,垃圾里的垃圾。

早些年的時候酗酒,喝完就打老婆,老婆被打跑了,就轉手打兒子。

他的倒霉兒子,鐘林雲,從小到大上青紫不斷,便是拜他所賜。

我沒怎麼見過鐘林雲的老爹。鐘林雲不讓我見,縱使我吵著鬧著在地上撒潑打滾說要去他家玩,鐘林雲也絕不妥協。

那是他有態度堅決的時刻,抿著看著我大鬧特鬧,等我發完脾氣就蹲下來,把淚眼汪汪的我從地上扶起來,再從口袋里掏出兩三顆糖,作為安

但卻絕不松口,答應讓我去他家。

我會得知鐘林雲那個廢老爹欠債,還是一次放學,鐘林雲遠遠看見那群黑服紋的不良變了臉,拉著我七拐八拐,躲進了小巷子里。

我被鐘林雲難看的表嚇到了,小聲的問發生了什麼。

鐘林雲沒說話,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我拉得了一些。

于是我便乖巧的不說話了,和他在那個泛著腐臭味的角落里躲了三個來小時。

到最後我腳都麻了,靠著鐘林雲才站得穩。

那時候鐘林雲已經很高了,至比我高出不,我靠在他上,耳朵著他口,隔著一層皮聽見他規矩而有力的心跳。

那時候的我,莫名從那聲響里聽出了鐘林雲的緒,那是藏在十來歲年平靜外殼下制不住的恐懼。

我聽得心慌,努力想找法子安那戰鼓般的心跳。

于是我手環住他,像小時候母親有時會對我做的那樣,用手掌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被我擁住,鐘林雲先是一僵,然後慢慢放松下來了。

他回摟住我,用很大的力氣。

我被他抱得有點疼,可是外面有人在搜,鐘林雲又在抖,所以我只能默不作聲的咽下了這份疼痛。

後來找我們的人走了,我們從巷子里出來,鐘林雲才告訴我,他爸欠了很多錢。

“可是。”當時我傻傻的問,“你爸欠的錢,和你有什麼關系啊。”

鐘林雲沒說話,只很安靜的看著我,他的眼神很平,也很和,或許還帶有些無奈。

那種眼神太復雜,藏在回憶里,每次拿出來,我都能品出不一樣的意味。

“是沒什麼關系。”鐘林雲說,“回家吧。”

時過境遷,我終于有能力看懂鐘林雲眼中翻騰的緒,而他,則更聰明的學會了逃避。

面對我的問題,鐘林雲垂著眼,避開我的視線,開口。

“所以你應該要回去,這次只是警告,下次會有更多人來,不拿到錢,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已經知道了地址,以後麻煩會更多……不管是出于學業,還是安全考慮,你都沒有理由再留在這……”

鐘林雲很說這麼多話,他的語言組織能力一向不行,小學時做閱讀理解,總能氣得語文老師拿課本猛拍講臺,怒喝“呆瓜”。

但我是一個很包容的人,不會因為他的答非所問而大發雷霆。

我的教學方法溫暖且人化,只是有些越界,也有些不講道理。

我猛地從鐘林雲掌中出手,捧住他的臉,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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