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的話太跳，袁嬤嬤一時反應不過來？

“晚上你親自安排飯食，燙一壺好的果子酒來，讓采玉去門口守著，要是大爺回來不論如何也要請到杏玢院來。”

曾幾次拉下面去請大爺，大爺哪次來過？怎麼姑娘這次說得有竹？

晚間，看著蘇玫看著滿桌的味佳肴，坐定蘇瑜已主持沈家中饋之事，又一想到自己即將從手里接過這中饋，不由得喜上眉梢，酒是一杯接著一杯。這是最喝的果子酒，本是酸酸甜甜的，這會兒蘇玫只覺得甜不覺得酸。

“姐姐，不能再喝了，我要醉了。”

蘇瑜邊替蘇玫斟酒，邊說，“我曉得妹妹酒量好，難得來姐姐這里，怎麼也得盡興不是？”

蘇玫就要答話，采玉打簾來說，“大，大爺吃醉了酒，大春把他扶到西廂歇下了。”

蘇玫好像聽到有人說大爺，說到大爺就想到沈重霖，掌大的臉瞬間紅得像塊在火上烤的紅布，越想心越燙，越想頭越暈，直到最后趴在桌上不醒人事。

蘇瑜見蘇玫醉了，干笑的臉立即拉下來，面無表說，“把人架到西廂去。”

不是吧，大爺可歇在那里呢。采玉一聽就不樂意，忙看向袁嬤嬤。

袁嬤嬤將人架起來，示意采玉架另一邊。

采玉也是稀里糊涂就和袁嬤嬤一起將蘇玫架進西廂，看著袁嬤嬤將蘇玫放到大爺榻上，兩人同蓋一條被子，還吹熄了屋中風燭，這才拽著驚愕無解的采玉離開。

半夜沈重霖翻，手到邊的溫。

蘇玫輕輕一，沈重霖像是在夢里聽到蘇玫的聲音，翻其上，一夜的顛鸞倒，翻云覆雨。

這一夜蘇瑜難以眠，走到今日這一步，已是絕了退路。

西廂傳出蘇玫似痛似苦，似喜似哭的聲音，悲哀絕決的合上眼簾，倦意濃濃襲來。

那時的看著沈重霖和蘇玫出雙對，心時時刻刻塞滿了妒忌和艷羨。偶爾，他將視線從蘇玫上移開放到上，只是一句半句稱贊和肯定的話，或是一個滿意認同的眼神，都能讓如沐春風能飛起來。

那是妒忌什麼？

那時艷羨什麼？

沈重霖這貶妻為妾的無之徒，幸福什麼？

是中了什麼邪？著了什麼魔？

次日蘇瑜不是在花香鳥鳴中醒來的，西廂蘇玫的尖聲劃破了這個春日的某個早晨，原本寂寧的杏玢院紛杳而來的腳步聲慌無措，丫頭婆子一團，全往西廂那扇不大的雕花木門里。

袁嬤嬤在蘇瑜床前，看到蘇瑜睜開眼，悄悄地說，“發作了。”

“哼。”蘇瑜一聲冷，“倒是聰明，這事要是悄悄了了只能吃虧，這樣張揚人盡皆知，進這沈宅便是門上釘釘。”

“奴婢已經安排人到姑娘院里待命，都是可信的，奴婢來說一聲就起程辦事去了。”只有趁這個，才好將姑娘的嫁妝運出沈家。姑娘的嫁妝箱子太顯眼，能讓人發現一刻是一刻。

沈瑜點頭，袁嬤嬤退下，采玉打簾進來。

“大，外頭可熱鬧，西廂讓人圍得水泄不通。”昨夜袁嬤嬤拉著說了好些話，才知道自家姑娘準備，早就看不慣這沈宅的作派，姑娘若能最好不過了。這會兒采玉心里早沒了疑慮，只有興和激。“奴婢悄悄了一眼，大爺著子愣在床上，玫姑娘只穿了兜正扯被子抹淚呢。”

只怕就算蘇玫扯被子抹淚，在沈重霖眼中也是人花，梨花帶雨罷。

“你去把姜太太請過來，再打人去蘇府報信。”

那可是場大熱鬧，采玉歡歡喜喜就去了。

進來侍候洗漱的是沈宅的家生丫頭春桃，是沈重德看中的通房人選。春桃有喜歡的人，是沈重霖近的大春，兩人就要捅破窗戶紙時沈重德從中做梗想強行占有，春桃有氣，投了井。姜太太嫌那井晦氣，讓派人將那井填了。

春桃一直拿眼悄悄瞥蘇瑜，覺得本該大哭大鬧的大這會子出奇的安靜，是想裝不知道麼？可適才蘇家娘子那一聲尖，連躲子后園馬棚里的夜貓子都吵醒了，大怎麼會不知道。

蘇瑜不急不緩的收拾妥當，又慢慢幽幽問了句，“太太來看過了沒有？”

春桃面上恭敬，心中可憐蘇瑜，“已經去請了。”

天剛亮不久，姜太太得了信兒也差不多時間該到了。蘇瑜走到門口，春桃打簾讓出去。

院子里已經圍了不看熱鬧的下人仆婦，蘇瑜沒發話趕人，他們也樂得看笑話。姜太太由近嬤嬤馬嬤嬤挽著一臉沉站到西廂門口，只往里看了一眼便臉煞白，隨后怒而離開。

看到姜太太走遠，蘇瑜才吩咐春桃，“回我屋里拿裳給蘇姑娘穿上。”

“是，大。”

蘇瑜又斜眼看向眾人，“都散了吧。”

熱鬧看過了，眾人作鳥散。

春桃拿來裳給蘇玫換上，沈重霖也起穿戴整理。春桃看到榻上一點如胭脂般的落紅，往下一撇，滿心輕視。

蘇瑜算著時辰打往頭進來，先對沈重霖福禮，“大爺安好。”

沈重霖本因昨夜稀里糊涂的作派到恥，此番見著蘇瑜面更是尬尷，但他得端著他大爺的譜兒，大不了再娶個蘇氏便是，反正這個蘇氏是他所喜歡的。“母親該是氣著了，我去看看，這里你好好照看。”

沈家后院的麻煩例來他都甩給負責，蘇玫進府也將他這一病學得徹底，面上風的事是蘇玫的，誰也看不見背后辛苦勞累的蘇瑜。

沈重霖拂袖而去，蘇玫撲嗵一聲跪在蘇瑜面前，“姐姐，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蘇玫是真的心中發慌，是心儀沈重霖，卻沒想這麼快就與他有關系，要是壞了名聲再進沈家，將來誰會看得起？誰會把放在眼里？那可是一輩子的污跡啊！

蘇瑜痛心疾首的看著蘇玫，“昨夜你醉得不省人事，我便安排你在西廂歇下。偏巧大爺也打外頭醉酒回來，許是半夜進錯了門才與你壞了規矩。妹妹，事已至此，姐姐這里倒是好說話，你我姐妹共侍一夫我是愿意的，就是二叔和二嬸母那里不知你要如何說？”

不用替蘇玫張羅，蘇玫自己會想辦法說服二房，畢竟這筆糊涂賬總得有人收拾。

蘇玫早晨醒來，發現與沈重霖燕好之事已事實，苦惱之下思慮諸多。最后決定孤注一擲，這才有了那聲尖。“姐姐，妹妹是沒臉回去了，既是姐姐愿意妹妹嫁進沈家，妹妹但求姐姐做主。”

“太太過來看過了，臉不好，大爺去了太太院里也只會為你說話，你好好歇著，姐姐去太太院里看看，大爺和太太肯定給你個待。”自打聽了算命瞎子的話，姜太太恨極了蘇家，這會兒沈重霖與蘇玫搞在一起還讓人瞧見了，這會兒只怕對蘇家恨得牙直。

蘇瑜要去為說項，蘇玫先是不理解，很快又能理解了。只要有沈家大爺在，這沈家是嫁定了，蘇瑜與其折騰撒潑，還不如全與大爺，也落得個賢惠的名聲。

福春院，姜太太正捶頓足，哭得淚水跟瀑布似的一簾接著一簾。

沈瑩和沈菡聽到這個火消息，連妝都沒梳趕到杏玢院看熱鬧，結果大正往外趕人。得知阿娘姜太太來看了一眼就回了，又忙轉到福春院。

姜太太慣會哭，沈瑩和沈菡也不知要怎麼安，只一個站一邊為背順氣。

“這個蘇娘子霖哥兒婚時來過，能讓霖哥兒看眼的定是品高潔。豈知比蘇瑜那個賤人更可惡，蘇家都是一窩什麼人啊，這二房還是個秀長出生，讀了一輩子書，就只把閨教會勾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