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老爺聽說這時辰蘇瑜回娘家，驚得趕下了抄手游廊回走。

蘇二老爺也預有事，不過他擔心的是沈家狀況，忙讓人回稟陳太太，讓趕去打探況。

蘇大老爺看到書房門大開，忙匆匆邁過門檻，左右看了看才在室簾后找到正在仔細賞畫的蘇瑜，“阿瑜，你怎麼回來了？可是出事了？”這話問了后又覺得自己多此一問，姐妹倆共侍一夫，還能不出事？

蘇瑜正仔細賞著墻上掛懸的一幅仕倚欄圖，仕容俏好，倚欄風姿綽約，手似要摘下什麼，倒有兩片樹葉落到手里。意境幽遠恬靜，看得人心里很舒服。

“阿爹這畫幾時得來的，我竟不知？”蘇瑜還在繼續賞畫。

蘇大老爺一時訝然，仔細打量蘇瑜，見形清減不，眉眸愈加深遂幽，“阿瑜，你……。”

這個阿爹心里藏不住話，當初他執意要將母親的所有嫁妝都給。他不是不知道何氏也在打那嫁妝的主意，想留些給自己的兩個兒添妝。阿爹這樣想就這樣跟何氏說了，何氏鬧得闔家不寧，仍未能改變阿爹的決定。

“阿爹，沈重霖今日休我出門，從此我便與沈家再無干系了。”蘇瑜轉過，看著蘇大老爺淺淺笑道，沒有悲傷，只是冷靜異常的敘述事實。

蘇大老爺卻出晴天霹靂砸中了他，沈重霖是他千挑萬選中的婿，得了二房姑娘為平妻就將他的姑娘掃地出門，這筆賬怎麼能這樣算了？“我這就去找那個蓄牲算賬。”

“阿爹。”蘇瑜忙拽住蘇大老爺，“不要阿爹，兒已經從沈家出來就不打算再回去，就算阿爹去討了公道兒萬死也不能回去。”

說得這樣狠絕，他的阿瑜怕是心都傷了吧。蘇大老爺忍不住老淚縱橫，他癱坐到鵝頸椅上，“為父喜他有才有貌，不想竟是個喜新厭舊之徒。好閨，你委屈了，都怪為父識人不清，誤你終。”

“此事怪不得阿爹，當初若非我點頭，這婚事也不了。”

蘇大老爺哀痛了兩聲，很快鎮靜下來，“回來就好，好好在家住著，阿爹定會給你再尋門比沈家更好的親事。”

“你休想。”

蘇大老爺語聲一落，門口邁進繼母何氏的影。往那兒霸道一，一手腰，一手指著蘇瑜著氣，“大老爺，咱們家好歹算這是太安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家吧。讓人休了，就該去跳河去上吊，不該有臉回家來禍害咱們？你忘了你不只這小賤人一個閨，你還有蘇憐、蘇盼兩個閨呢，你留這個小賤人在家，咱們這兩個閨往后可怎麼說人家哦！”

這次何氏是話糙理不糙，可若蘇瑜不歸家又能去哪里落腳？“你住口，你還有點兒當娘的作派沒有？你只顧著你兩閨，難道阿瑜就不是你的閨嗎？誤了終后半生已是凄慘，難道你連半分同心都沒有麼？”

蘇瑜沒將何氏當作阿娘看待過，何氏更不會將蘇瑜視作自己兒，在這點上兩人的看法到是出奇一致。

“我不管，我的阿憐阿盼是好姑娘，們沒有被休回家的姐姐。”何氏唾沫星子噴得老遠，不管別人認不認為是個好繼母，只要的兩個姑娘嫁個好人家。

“瘋婦，平日里我不吭聲你就真當自己當家作主是不是？”蘇大老爺也惱怒不已，斷不能在此事上松口，否則蘇瑜沒有瓦片遮頭，死后他沒臉去見孫氏。

平日里只要撒潑打渾，天大的事蘇大老爺都會敗下陣來允主意。今此居然不奏效，更是當著蘇瑜的面，何氏覺得蘇大老爺打臉，故意讓蘇瑜看笑話，怎麼可能答應？

何氏作迅速且俗的扯下腰帶，抬手拉來凳子墊腳往上一立，手將腰帶拋過房梁，邊系邊威脅蘇大老爺，“大老爺，今日有蘇瑜就沒我，你自己選。”

蘇瑜怔怔的愣在當場，何氏這一連串麻利得不能再麻利的作簡直令人嘆為觀止。是多久沒看到這樣的場面了，真是不怪他阿爹耳子屢次敗下陣來。

丟人啊！

不要臉！

蘇大老爺氣得臉發紫發青，指著何氏的手指抖不已，“你……你個潑婦……潑婦……。”

何氏已經系好結，把頭往腰帶里一放，“我不管，你要不把蘇瑜趕出去，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好好好。”蘇大老爺連說三個好字，反正臉都在蘇瑜面前丟盡了，他也打算破罐破摔，“自你進這家門，三天兩頭鬧騰我都忍了。如今阿瑜有難，他是我的親閨，你居然讓我把趕出門去，你這般蛇蝎心腸，真不如死了算了，甚至這個家再無寧日。你死吧，死吧。”

何氏一聽蘇大老爺這知，好歹相這些年深知他的脾氣，這是真要讓去死啊！

何氏不干了，鼻涕眼淚橫流，唾沫星子自上而下飛，兩片角泡沫堆積，“你個沒良心的，我雖沒沒給你生兒子，好歹給了你兩個姑娘，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啊！”

“天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爹啊，娘啊，看看你們當初給兒的什麼人啊！”

“他的良心讓狗吃啦，不顧我和阿憐阿盼，只顧蘇瑜這個小賤人啊！”

……

“夠了。”蘇瑜實在看不下去了。從前也沒見何氏為了兩個閨的利益要死要活，只是從未覺得哭相這般難看。

安著蘇大老爺，“阿爹，阿瑜回來是要向您告辭的，祖母知我近況，惜我痛我，派了邊得力的章嬤嬤來接我，我這就要去上河縣了。”不忍告訴他自己要獨立門戶，那樣他更擔心。

何氏聞言淚聲頓收，忙把脖子從腰帶起取出來，想著有可能自己白鬧了一場，手拽著腰帶一時也沒好意思下來。

“你要去上河縣？去你外祖母那里？”蘇大老爺像是沒聽清，仔細再問一遍。

蘇瑜點頭，順便去將何氏扶下來，“我走后父親需你照顧，何姨，你多加恤父親，別再跟他鬧了。”

何氏嫌棄的側一步，抹了淚拿眼斜著蘇瑜，“只要沒你這攪屎在，我和你父親自然好好的，我們一家人自然好好的。”

縱然知道何氏不會有好話給，這話還是刺痛了蘇瑜的心。母親死后，何氏進門，再有了兩個繼妹，這個家就再無的位置。當初點頭嫁進沈家，卑微的討好沈家的每個人，應該也是希自己能有個家罷。

“你閉。”蘇大老爺再次叱責何氏，他愧疚的看著蘇瑜，“都是阿爹無用。”蘇家老太太，也是蘇瑜的親祖母雖是在世，可蘇瑜討不了的歡心不了的眼。去到上河縣，孫家老太太是疼的，日子再難過也好過在下河縣遭被休后他人的白眼和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