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關與潯府隔宜州相，乃是前去調糧的必經之地，若宜州營參將叛變，那他們不僅無法向潯府求援，還可能要面臨兩面夾擊的危險！

前有狼后有虎，真是被到了絕境！

好手段，好計策啊，先是毒殺守將，派人毀糧，接著軍中弓弦被人割斷，背后宜州營大軍又徹底封死了他們求援的路，這是要將他們困死在這潛關城中！

相比其他將領只考慮到戰事，府尹反應更快些，說話時牙齒都在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宜州營參將是那廢帝容越的人？而容越……竟出賣大盛，與北戎聯手？”

這樣一來也就說得通了，北戎蠻子像來只知道暴力廝殺，何曾會耗費時間培植細作？

包括管家在的所有人，或許都是容越手中的棋子！

只是他以往用這棋子來監控古家軍，如今用這棋子來襄助北戎破潛關！

“北戎突然大舉進攻，為的果然是通過潛關，與北境戰事相照應，二十萬大軍啊，真要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二殿下后，那安府還怎麼守得住！”

以往都是曲蓁的推斷，眼下一切正朝著那方向去走，眾人心中潛藏的最后一點僥幸被現實碎，都生出一種大難臨頭，無力回天的絕！

所有人下意識看向曲蓁，一言不發。

得了這個答案，曲蓁憤怒之余是松了口氣的，問題出在宜州，就說明潯府那邊是沒有問題的，那是軍事要塞，與天門關和堯關呈三足鼎立之勢，形同心臟般供給著前線。

一旦出問題，那才真的無法挽回之頹勢！

只是如今……

“諸位也聽到了，宜州營參將通敵叛國，潛關這次恐怕要應付腹背敵的局面，諸位可有決心背水一戰！”

曲蓁清冷的視線落在眾人上，眾將領面面相覷，一時間誰都沒有先說話。

他們的擔憂都明白，也不催促！

管家突然大笑，“蠢貨，都到了這時候你們該不會還以為能夠守得住潛關城吧？實話告訴你們，這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北戎的大軍就快要到了，到時候你們誰都活不！膽敢背叛陛下，古舟元就是前車之鑒！”

“這大盛的江山終究一統，唯有景帝才是……”

話還沒說完，“咻”的一聲響，長劍破空，穿過管家膛，巨大的力道攜著他的子飛出大帳，鮮噴涌如雨，洋洋灑灑的滴落了一路，最終被釘在了懸著軍旗的欄桿上！

他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嘶——”

眾人不倒吸了口涼氣，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皇后娘娘出手，竟是這般凌厲霸道。

府尹也被驚得不小，瞪眼看著懸掛在大帳正中央的那柄空了的劍鞘，劍方才被曲蓁拿來了斷管家了，他怔怔看了許久，在眾將領開口之前，訥訥道：“潛關，不能丟！”

“對！”

他雙眼驟然變得明亮而堅定，攥拳頭道：“潛關絕不能丟在我們手里，否則我們就是大盛的千古罪人！不論諸位將軍作何選擇，本為潛關府尹一日，就當庇佑城中百姓不外敵侮辱！”

“城破之日，就是本殉城之時！”

“府尹大人說的倒是輕巧，你無牽無掛自然能豁出命去，可我等都有家室，家中父母年邁，孩子尚，潛關城但凡有半分希，我等都愿守住，可事實呢？城中糧草斷絕，前后皆敵，敵眾我寡不說，時刻還有圍城之危！”

“潛關必破，保不住的！”

一個接著一個的消息下，使得他們心中的信念和堅持搖搖墜，最后在宜州營參將叛變這個結果前，潰不軍！

他們是之軀，不是鐵打的！

他們也會怕會絕！

怕白白送死，怕家中爹娘無人照看，怕家里沒了男人妻兒人欺辱，遭人踐踏！

帳氣氛抑到了極點。

府尹面鐵青卻也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實話，能活誰想死？

“難道，你們要怯戰而逃嗎？逃兵如何置，你們心里可清楚？”

“殺無赦！”

其中一人咬牙吐出了這句話，抬眸盯著曲蓁道：“皇后娘娘可是想殺了我們？”

曲蓁沒說話，眉頭蹙的更了。

那將領見狀苦笑，“想活著有什麼錯？我們這些年出生死，誰不是鬼門關走了好幾趟？我娘子臨盆我不在，我孩兒讀書習字我不在，我爹娘生病我不在，就在這里，在這里沒日沒夜的守著這座城，守著這城中萬家燈火，守著他們的平安康泰！”

“可誰守著我的家人？”

說到這兒，七尺大漢不哽咽，紅著眼對曲蓁問道：“皇后娘娘，難道就這一次的退讓和弱能抹去我等曾經的付出嗎？難道行善大半輩子的人真的就不允許做一件小小的錯事嗎？”

“難道我，我就不能怕死嗎……”

帳中其他將領也漸漸變了臉，紛紛垂首沉默不語。

眼角都有意。

曲蓁負手而立，聽著這一聲聲質問，心中并非無于衷，深吸口氣，仰面闔眸道：“誰想走，現在就去吧！”

這一聲猶如平地驚雷，炸的所有人都不失神。

見識過那些雷霆手段，沒人敢想真的愿意松口，放他們離開，就連先前說話那將領也是怔怔看著，“皇后娘娘……”

曲蓁睜眼，眼底波瀾已盡數斂去，只剩下淡漠和平靜。

道：“既無戰意，那上了戰場也只能是送死！”

“趁著本宮現在還愿意放人，要走的就走吧，但留下來的人，誰敢臨戰逃，再說這些話擾軍心，立斬不饒！”

緩緩背過，不再去看后面的眾人。

知道這個消息一出，必然會引起一波逃兵，但沒有選擇！

與其他們不不愿的留下，各懷心思，倒不如將人給剔除出去，好過上了戰場日日懸心，不知何時便有人扛不住力，開城迎敵！

沒有背水一戰的決心，是打不贏這場仗的！

幾個將領面面相覷，最終有三人沉默著轉出了大帳，消失不見。

整個古家軍，除了叛變的、被殺的、逃走的、到最后高階將領竟然只剩了兩人，那兩個男子對視了眼，齊齊上前，對著曲蓁背影鏗鏘說道。

“末將劉釋。”

“末將田！”

“愿隨將軍一起，死守潛關！城在人在，城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