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劇影視合同黃了之后, 裴容的名字就了一個忌。

原來空出來出借拍戲的辦公層，里面的員工不用搬去新大樓了，按理說要松一口氣, 畢竟新大樓的下午茶和餐廳都沒有本部豪華, 但每次總裁辦的電梯經過這一層時, 員工們都頭皮發麻，覺陸總想轟了他們這一層。

好在這種況只持續了半個月就消失了。

法務部默默理善后, 遇到問題先問王書, 一句話也不敢拿去問陸總。

他們只知道陸擒心準備的合作沒有黃過的, 還黃得這麼難看，那位裴先生真是老虎頭上拔。

高書知道得比較多，比如裴容不僅不簽合同, 還跑路了，于是他倒霉催地被流放到了子公司。

坐到高書這個位置，都有獨立辦公室, 所謂“流放”也是去當個總經理，過個幾年做出業績了，還能回歸總部。

幾個書悄悄為高書踐行, 都在慨富貴險中求, 損的同事揭人傷疤道：“裴娘娘失寵，大太監也被發配邊疆了。”

“這麼說還是王書穩, 陸總把人分給了孫小姐，說不準就是正宮娘娘了。”

“特助到底是特助。”

王書擺擺手：“別猜了。”

高書笑笑不說, 這群凡人哪里見過陸擒天天哄著裴容上《豪門太太進修班》的樣子。

困難是暫時的, 先避避風頭, 來日方長。

他犯了麻痹自大的錯, 以為總部傾斜資源, 下面只有倒屣相迎的份，前期調查做得太，沒有及時察覺裴容的心態報告給陸擒。

工作出錯，這兩年不在陸擒面前晃是最好的。

思及此，高書羨慕了一下周航，被裴容最后關頭保了一下，陸總只是把周航拉黑了。

而周航則努力經營他的娛樂公司，想證明自己的工作能力，證明他和裴容不是在騙錢。

幾個書站起干了一杯，點到即止，各自散場回去工作。

他們陸總清空了裴容相關的痕跡，進一種無無我的工作狀態，作為書，必須隨隨到，保持清醒。

……

孕期反應消失后，五月到七月，裴容過了一段悠閑自在的日子，每天睜眼，沒有人給他安排工作和課程，只要考慮吃什麼，吃什麼，吃什麼。

當了明星這麼久，裴容對食還是很克制的，沒有因為退圈就放縱，他只吃健康的有營養的食。

江焱說他小經常筋是缺鈣，為了自己和崽子好，必須補鈣。

高蛋白魚類了餐桌必備。

裴容就住在江焱家里，他懷孕的事在一次見面中，被趙姨察覺到，瞞不下去就說了。

趙姨一定要來給他做飯，江焱也正愁找不到靠譜的會中文的阿姨，便同意了，每天早早下班回來幫忙。

裴容幫趙姨理好食材，只讓趙姨負責下鍋。

飯點，裴容看著面前的鯽魚湯，不筷子。

一開始江焱不懂得為啥裴容一看見魚就唉聲嘆氣，以為他吃膩了，哄道：“鯽魚湯好吸收，補鈣，吃魚補腦，讓我的大侄子更聰明，贏在起跑線。”

后來江焱看見他老是皺眉挑刺，喝魚湯也不見反胃，還問他“鯽魚小刺多，能不能直接買無骨魚。”

江焱頓時悟了：是懶的。

“沒骨頭還怎麼燉湯！”

江焱用調羹敲敲白瓷碗壁：“快點，等著陸擒給你挑魚刺呢？”

裴容只好拿起筷子。

趙姨忍俊不道：“孕期吃飯都要哄的，江焱你不要太兇，當心小容不開心。”

江焱囫圇道：“趙姨你放心，我這句話管用。”

徹徹底底休息了一個月，裴容微鼓的小腹變得明顯，每次產檢，江焱都夸夸大侄子長勢喜人。

裴容咸魚歸咸魚，保持了良好的運習慣，當明星時的那一套鍛煉腰腹手臂的運不再適合，只能散步、游泳、瑜伽。

黃昏，太西斜的小閣樓里，裴容學著瑜伽視頻，坐在地毯上展開雙，直脊柱，向上抬手，同時打了個呵欠。

他不太懂這種可有可無的作跟懶腰有什麼區別。

他面前放著一個攝像機，把他的作錄下來，然后裴容再跟標準作對比，覺得自己做得真不錯。

要麼不做，要麼益求。

視頻里，裴容的四肢依然勻稱修長，脖頸細白像只高傲的天鵝，在藍湖里游水。

他依然是那個昳麗囂張的大明星，錄像帶要是拿去賣，銷量絕對碾市面上現有瑜伽課程。

裴容掀起自己服注視了一會兒，圓鼓鼓的，像一團發得很好的白面，按下去一個小坑。

裴容了肚皮，指尖了一下，好像有小拳頭和他輕輕對撞了一下。

裴容眼神驟然深了一些，蒙上一層淺淺地笑意。半晌，他放下服，深深地看了一眼攝像機，垂下了眼眸。

懷孕六個月，休息夠了的裴容開始看一些農場管理、植學方面的書。

早在三年前，他就買了一棟鄉下的別墅，包括魚塘、小農場、果園，本來退休后就該去住的。

如今他不得不呆在江焱這里，那別墅就閑置了。

果園和農場不打理就荒廢了，裴容請了兩個工人幫忙看著。

上個月，工人俞老伯告訴他，他別墅周邊的環境很好，被一個商人看中了搞生態莊園，正好和別墅范圍毗鄰。

過兩個月，俞伯憾地告訴裴容：生態莊園的開發商資金鏈斷裂，決定出售這份產業。

裴容有些心，如果有能力吞下來，那他以后搬回去住，周邊環境也更加安全。

但是捐款和紀念品料著實花了他一大筆錢，他做這兩件事時一人吃飽全家不，現在多了一個小崽子要養，不敢揮霍剩下的錢。

值得一提的是，他退圈之前在西北農村拍的那部戲，片酬還沒打給他。

當時和劇方接洽的是高書，裴容就是個簽字工人，懶得看片酬打到哪一方賬上。

可能片酬已經到了江陸娛樂，但沒人敢打給他。

裴容也不敢去要就是了。

江焱開玩笑道：“不是說慈善可以抵稅，明年三月你去退稅買尿不。”

裴容：“不要，那就沒意思了。”

江焱給他提出另一個建議：“你可以把醫院的份賣了買農莊。但是從風險上看，你是用優質資產置換不良資產。”

裴容：“這些年你照顧趙姨，現在又照顧我，我早說不要那些份了，你自己收好。”

他還是不買農莊了，做人不要輕易創業，不然可能負債養崽。

生態莊園的價格一降再降，可以說到了一個跳樓價，江焱犀利地指出：“前期市場沒調查好，就是一塊廢地。但是它真的很便宜，買吧。”

裴容：“你想干什麼？”

江焱：“大侄子出生了你是不是要回國？”

裴容：“是。”

江焱：“我跟你一起回去，一來我父母想落葉歸，二來我舍不得大侄子。”

通過手電筒照游戲，江焱堅信自己跟大侄子建立了深厚的叔侄誼。

他打算等裴容生產完，就賣掉私立醫院的50%的份，回國開一家小型療養院。

這地方不錯，但他沒賣份之前，手上沒這麼多資金，裴容有。

兩人像敗家子一樣一拍即合，找了個經理人就開始干。

隔著遠洋，兩人要申請各種資質、監督開工、裝修……日子在一天又一天的忙碌中過去了。

天氣最冷的時候，小崽子足月37周，隨時可以手取出。

聞振銳請了七天年假，飛來M國。江焱也在過去半年，從一個普外醫生，跟了無數臺剖腹產，到現在給聞振銳當一助完全沒問題。

急預案也做了，到底江焱這里比不上聞振銳在國任職的大醫院，任何手都有風險。

手定在周二，裴容提前三天住院，半夜常常驚醒，到了周一早上，江焱帶了早餐過來，發現裴容在收拾東西。

“我明天不想生了。”

裴容拎著簡單的背包，冷靜地宣布。

江焱直接愣住，正想說什麼，聞振銳住他的肩膀，道：“好。”

“謝謝。”裴容低下頭說了一聲，便往外走。

江焱看著他的背影，急得眼眶都紅了。

聞振銳：“害怕是正常的，給他一點時間。”

整個周末都在下大雪，周一凌晨的時候雪停了，市政急鏟出了一條條行車通道，綠化帶上還覆蓋著三十公分的積雪。

行人裹著厚厚的羽絨大，男莫辨，都圓滾滾的，冷得彎腰低頭匆匆而過。

醫院后花園人煙稀，這個點、這個天氣，沒有住院病人和家屬過來散步。

裴容抱著肚子，小心翼翼地走著，最后在欄桿邊一排木椅邊停住，用手套清掃了上面的積雪，不怕凍地坐下了。

也許到了這個時候才來思考“養育”這個問題有些太遲。

他開始害怕咸魚的自己能不能好好將一個生命養長大。

手是全麻，裴容不確定自己閉上眼睛是否還有睜開的時候。

那他有什麼要代的呢？

他打開了很久沒用的微博，看見互關的同行，十年如一日地發代言、路、紅毯照，有人躋一線，有人犯法被封殺。

他的私信里有很多留言，問他旅行進度的，想念他值的，匯報他新劇熱度和觀后的……

西北那部戲，定檔開春，在流量較多的寒假里就開始宣傳了。

退圈大明星拍的最后一部戲，或許是個有效的噱頭，劇組沒用這樣的方式，但底下的評論都在求多放點大人的花絮，他們要看戲外的大人。

劇組應邀放出了一些片場圖，裴容在第二張和第六章看到了自己。

照片里，他靠著一堵墻笑著看向前方。

裴容順著照片里的視線回想，仿佛能看見站在樹林里的陸擒。

買了推廣曝的財經博主出現在首頁，洋洋灑灑地分析了一通陸氏總裁前往M國簽大單帶來的票上揚，總結一句話，買陸氏能源。

配圖是陸擒在機場ＶＩＰ廳的側臉拍，他眉目冷冷，西裝革履，并沒有像裴容這樣包一個球。

這周國要比這里高十幾度，裴容猜他落地后也會再披一件大。

或許已經落地了，財經博主這條微博是昨天的日期。

陸擒可能就站在這場風雪里，是某個看不清臉的影子。

周二，零星小雪。

進手室之前，裴容對江焱道：“要是我醒不來，你要愿意養就養，不然就幫我把孩子給陸擒吧。”

“哦，在這之前，請務必先火化我的尸，太丑了。”

大人不了這場面。

江焱臉黑了三分。

裴容突發奇想：“那我是不是要先給孩子取一個名字，寫在紙條上夾在襁褓里？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江焱：“你特麼懷胎十月都沒想起取名字，現在想個屁。”

裴容很有經驗道：“如果把孩子扔在陸家門口，最好還要有個信。”

然后管家就可以一邊抱起孩子，一邊大呼“老爺老爺”。

裴容從屜里出一塊表，“唔，就是它了。”

江焱額頭青筋直跳：“你閉！再說一句讓孩他爹過來陪產！”

裴容只好閉，乖乖被推進手室。

同一時間，陸擒結束了在M國的公務。

出了大廈，直接去機場，不留任何逗留時間，這是陸擒這一年出差的常態，書不會沒有眼地問“這邊的**很出名，要不要順路看一看”。

但是今天，陸擒出來后在大廈外面的座椅上坐了很久，久到肩上眉上都飄了雪花，錯過了定好的航班。

書才后知后覺地想起，當初裴容就是降落在附近這個機場，然后消失人海。

今天竟是陸總那事過后第一次來M國。

手二十五分鐘后，一聲響亮的啼哭抖落了枝頭的細雪，落進樹下人的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