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太后，慶淵帝心里忍不住嘆息一聲。

說起來，別人和母后如今這個年紀的，哪個不是兒孫繞膝，甚至于都重孫都抱上了。

可他母后至今卻還只是盼著后宮有誰能傳來喜訊。

如今更是一把年紀還要親自送自己離開。想到這里，慶淵帝只覺得口郁積的厲害，忍不住直接吐出了一口鮮。

“噗——”

“我的皇兒……太醫……”

慶淵帝揮手示意，“……不用了。”

“母后……”

太后語氣哽咽道：“在……母后在這……”

慶淵帝：“……對不起……沒能讓你抱上孫子。”

太后聽后搖頭，“沒事，母后早就已經看開了。我皇兒乃是盛世明君，這天下百姓都是你的孩子，一樣的，都一樣。”

“以后，讓昭華多進宮陪陪你。”

“好……我兒不要擔心……母后會的……”

“……那就好。”

有昭華陪著母后，他也會放心一些。

趙昭華，北域國嫡公主，也是他的親妹妹，如今嫁了驃騎大將軍為正妻，生了個兒。

可惜這個外甥弱的很，擔不起大任。不然培養一番，立為新帝，就算是孩，也算是有他一半的脈。

可惜了。

眼前越來越黑。

慶淵帝也覺到自己此時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想到后宮里那幾個跟過自己的妃子，慶淵帝覺得自己有必要代一下。

按照慣例后宮里的人侍寢過的，若無所出的，在皇上死后是要陪葬的。只有那些有孩子傍的，才能留在宮里，或者是跟著自己的孩子出宮頤養天年。

想到這里，慶淵帝開口道：“朕……走后……讓后宮散了吧……放們出宮！”

“朕……不用們陪葬……”

他一個人走好的。

對于他后宮里的那幾個人，他不曾過誰，也沒有哪個是他想帶走的。

可以說，們跟著自己是因為家族利益，還有自的榮華富貴。自己要們是因為責任，也是因為他是帝王需要有個孩子，僅此而已。

作為帝王，自己該給的面，榮寵都給過了。如今自己要走了，放們出宮也是為這輩子做個了斷。

說他冷酷也好，無也罷。

他是帝王。

如此也就不欠誰的了。

只希下輩子，各自安好。

太后點頭，“好……我兒仁善……”只是苦了的皇兒，黃泉路上連個作伴的人都沒有。

“另外……”

“國不可一日無君……咳咳……”

“咳咳……”

“傳位的詔書朕已經擬好了……”

汐殿。

慶淵帝代了后事以后，眼前陷了一片黑暗。

恍惚間，他想起了一人。

或者說從未忘記過。

要說這一生有愧于誰？

那肯定就是十五年前在宣縣遇到的那個姑娘了。

始終是自己對不起的。

罷了。

只希下輩子。

不要遇到自己才好。

“皇上駕崩了——”

“恭送吾皇殯天——”

“咚——”

皇宮里，沉重的鐘聲響徹了整個慶城的上空。

于瀾聽見了從皇宮里傳來的喪鐘，也看到了那大街小巷里跪了一地的人。

作為北域國的子民，于瀾雖然已經死了，可還是很誠實的朝皇宮方向跪下，送了皇上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