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太極宮，

便見宮里張燈結彩，燈火如晝。

辭舊迎新的氛圍簡直不要太熱鬧。

“真啊……”

就像是過年的時候和哥哥們出門去看臨安街上的燈火一般璀璨。

一盞盞宮燈絢麗得人癡醉。

回去還有很長一段路。

陳福林拒絕了太子親自安排的步輦，帶著素云慢悠悠的走著。

想著自己走累了再坐也不遲。

好不容易出來放個風，而且還是在東宮外，就這麼回去未免太可惜了。

素云無奈，只能跟著人。

“那您仔細著些，小心腳下，累了就和奴婢說。”

主仆倆后邊墜著一串人，不不慢地往回走著。

殊不知此時絳福軒卻有人坐立難安的等著人回去。

＊＊＊

太極殿。

待陛下一番慷慨陳詞，懷念一番先祖功德，細數今年種種，展一下來年。

整個宴會才算真正開始。

教坊司心編排的舞樂賞心悅目，看得眾人如癡如醉。

眼見著陛下半瞇著眼睛搖頭晃腦的跟著樂師打著節拍，皇后咬了咬腮幫子。

“今兒這舞陛下瞧著可好？”

皇帝陛下腦袋不晃了。

他睜開眼訕訕的看向一臉正的皇后，“甚好，甚好！皇后辛苦了。”

事實上，陛下還是有些慫皇后的。

這事兒要從幾十年前說起了。

他和皇后算是青梅竹馬，打小一塊兒長大的。

跟著老王大人讀書那些年，他不僅遭了大舅子不白眼，也遭了來自皇后的雷霆暴擊。

不僅讀書不輸他們，就連老大人問政也答的比他們好。

皇帝那會兒雖然是個太子，卻是個有點草包的太子。

可皇后打小就是按照一國之母的標準培養的，小小年紀一板一眼的，為人世自有分寸，又極有原則。

老王大人時常捶頓足，為何偏是個兒。

皇帝陛下心里也惋惜過。

怎麼就不是個男兒呢？

遇上一個像皇后一樣的臣子，總比大舅子那樣的順眼多了。

他說不定這輩子對這些個世家就忍過去了。

而皇后的分寸在進宮也也把握得相當好，即使生下太子，卻也沒有幫助王氏大肆攬權。

用的話說，就是自己有多大能耐便能登多大高位。

和太子已經給了王氏莫大的底氣，他們比之其他世家已經便利太多。

他們總不可能一手把人推上去吧？

也正因此，王尚書不滿這個妹妹很久了。

覺得沒有給王氏帶來什麼好，太子也頻頻針對世家。

所以他在朝中對太子不咸不淡的，甚至往年紀更小的四皇子邊靠。

自己兄長有幾斤幾兩皇后心里明鏡似的，不然也不能和侄一塊兒干出來那麼人心寒的事。

也就指王氏不要太作死，用腳丫子想想也知道，除非太子登基，否則別的皇子對王氏本沒有半點容忍度。

可這個兄長腦子也不知道怎麼長的……

惱人！

見陛下這副討好的模樣，皇后娘娘見怪不怪，提醒他：

“難得大好的日子，陛下先頭不是說四皇子也到了年紀，要給他尋一門好婚事麼？”

正好一曲舞罷，殿暫時安靜下來。

陛下恍然大悟，“瞧朕這腦子，險些把這事兒給忘了！”

四皇子是德妃的孩子，比太子小五六歲，如今也快及冠了。

母子倆并謝氏都是安分的，謝銳更是陛下的人，自然要給他配個好皇子妃了。

帝后說話的聲音傳了出來，殿的視線紛紛聚焦在了上頭兩位上。

德妃聞言也有些張的看向帝后。

這事兒皇后給了點口風，但架不住陛下本沒告訴皇后要把誰賜給四皇子為正妃。

所以難免有些張。

一想到陛下將凌華賜給了益王為妃，這心里怎麼都有些突突的。

“咳咳。”

皇帝清了清嗓子。

先看了眼右邊自己最重的太子，又瞅了瞅左邊一溜的兒子們。

“難得今日良辰景，朕恰好有件喜事要與眾卿共樂。”

皇帝看向一旁的太后，問道：“母后，朕記得李麟將軍有一，已到及笄之年？”

太后李氏，雖年事已高，卻氣勢凌人。

當年平庸的太子如今的皇帝，能夠在先帝駕崩后穩住朝堂，太后很是幫了大忙。

以至于臨老了也不肯放下手中的權力。

始終以為，皇帝之所以能夠坐穩皇位，他外家是出了大力的。

而李家也絕不會背叛秦氏皇族，不明白也不理解，為什麼先帝和陛下都要打隴西貴族。

太后對此的不理解，直接表現在在后宮制皇后，在朝堂大肆扶植李氏一派。

為此母子倆關系這麼多年一直不是很好，直到后來太子接過了皇帝的接力棒，為太后心里最怨怪的人。

母子倆這才能坐一塊兒說幾句話。

太后冷不丁聽見皇帝問這話，半晌沒有揣出他的用意。

只能答道：“正是，李麟將軍家有個小兒，今年及笄了。”

李嬋。

是準備讓這丫頭和一門清貴的崔氏聯姻的。

隴西舊貴族繼續單打獨斗抗住陛下是不行的，世家亦是如此。

如今還在，勉強能彈住皇帝。

可太子不行。

早些年就看出來這是個狼崽子，本不像面上裝的那麼和善。

偏偏外人被他那副皮囊騙了個徹底。

既然如此，他們舊貴族和世家何不聯合？

崔氏如今是文臣之首，清貴之名譽大靖，李氏乃武將出，和這樣的家族聯姻于他們雙方都有莫大的好。

更主要的是，崔貴妃無子。

至于養的二皇子，太后一直覺得那個冷心冷肺的也不過是面子功夫。

什麼孝順恭敬，不過是崔氏怕面子掛不住傳出來的謠言罷了。

如今東宮有個崔側妃，卻也是個廢了的。

這樣一來，崔氏和他們一樣，只要太子登基后，就面臨和盧氏一樣的風險。

李麟是族弟，也算是李家中間這輩人中的中流砥柱，在軍中的地位僅次于父兄。

德妃一聽陛下竟然問太后，眉眼更是狠狠地跳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涌上心頭。

果然。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似乎在為自己老當益壯老驥伏櫪的良好記憶力自得。

“既如此，朕看李麟將軍的小和老四倒是相配，一冷一熱，一文一武，借著今兒這大好的時機……”

“陛下！”

是德妃激的聲音。

鴻兒怎麼能娶李氏的兒呢？

在有儲君的況下，皇子一旦和武將扯上關系，乃是皇族大忌！

皇帝陛下瞇了瞇眼睛，看向德妃的方向，問：“怎麼？妃有什麼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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