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派是個門派，門中的師祖蔽了生機外出雲遊，也不知道人在哪裏，門中的師父則是個麵的年輕人，至於何這個大徒弟，因為祖上與帛派有淵源，時候家裏遭強盜逢難，他媽拚著一口氣把他送上了山，就這麽著了帛派門的傳人。而徒弟，則是他師父伍三思在外撿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袋的傷，人醒了，傻是不傻，就是有時候冒出來的話除了是洋話，還特別人聽不懂。

師徒三個生活在深山老林，種菜開田算是自給自足，但也不算完全避世，到了師父覺得學藝有，都會遣下山曆世，平時也會拿多餘的稻菜野味下山換生活用品，最有收是給縣城的萬寶齋修補有一定年頭的東西，比如何下山前塞進包裹裏的那個碗就是。

何下了山，別的地方不走，直奔縣城而去。他長年鍛煉，腳邁得飛快，步子又大又穩，幾十裏地走得不算久便到了。

已經大，攤行人一片熱鬧，識的伯娘嬸子大叔們和何打招呼，問哥今怎麽沒背著菜來，心裏裝著事的何哪有平常心態，匆匆問了好就徑直往萬寶齋去了。

萬寶齋的夥計剛買了熱騰騰的包子油條兒往裏走，對街就看到有個大個兒急步走過來，一看，卻是經常代師父來鋪裏送貨的子，便笑著打招呼：“兄弟，今兒個來得早啊，呷早飯了沒?來，一塊用一點兒。”

何聞言肚子就了一聲，他和店裏，又是來辦事的，就沒和夥計客氣，道了聲早後指著肚子：“王三哥買好呷了的吧，要不一聞到香，我這肚子就自己了，那我就不和王三哥客氣了。”

王三其實還真是客氣，一聽這話，給堵得，隻好臉上僵笑一下，手上不不願拿了個包子出來。

何接了包子咬了一大口嚼著，裏誇著好吃，跟在王三後頭進了萬寶齋。

萬寶齋是間雅鋪，專門收集些有年頭的老件兒賣，像花瓶啦、雕花木板啦、手鐲啦、明清時候的錢幣啦、石獅子啦這些，萬寶齋做得大，聽雲山縣這個是個分店，收到的好東西都得貢去省城湘郡主家那兒才賣得出更好的價錢。

帛派的祖師當年曾在外救過萬寶齋老板的命，給他相看過好幾件差點被山匪搶了的件兒，本來碎了的瓷花了老大價錢，萬寶齋的萬老板以為沒救了，沒想到祖師爺行，還真無償給他補好了，把萬老板喜得，知道是遇到高人，就厚著臉好話，祖師爺當時又有雲遊的心，掛心徒弟年輕別傻乎乎一個人真在山裏活白傻甜神仙，於是半推半就應下了幫萬寶齋修補老的活兒。

萬老板還沒來，王三哥請何到偏廳坐了，自己一溜兒去後頭院子報信，何趁著沒人三兩口把包子吃了，喝了茶，把包裹裏包得實在的布包兒拿出來擺在桌上。

剛擺好，就聽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隨著簾子打起，穿著萬字花紋錦緞長褂，掛著懷表的萬老板從後頭走出來，何站起來抱個拳：“萬老板好。”

“子好，坐坐坐。”萬老板客氣的擺手讓何坐下，主客一坐下，萬老板又：“這一大早的，趕路怕是沒空呷飯，萬叔也還沒呷勒，一起呷點。”

著有丫頭提著食盒進來，盒子打開後，香氣四溢，一碟碟做工致的吃食不一會兒就擺上了桌，又有個丫頭提了飯盒上來，拿出碗筷開始盛粥。

何是個大子，加之練武，食量大，一個包子哪頂得?聞到香氣肚子就又咕嚕咕嚕了一番。

萬老板聽到麵上並無鄙夷，反而催著丫環把粥先遞給何，眼神也隻在桌上那個包裹上掃過。十餘年的合作，他知道帛派的人都實在得很，會拿過來的東西，那就肯定是修補好了的，放得了心也不急於這一時驗收。

隻是這子平時都是午前上門，今兒倒是破了例，竟然一早就來，怕是有別的事。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

萬老板也不客氣，直接了當的道：“子，你平時都午前來，今兒一大早就下了山，可是山裏出事了?”

何嗯了一聲。他有求萬老板，也在路上仔細倒來翻去的想了一番，覺得師門發生的事並無特別重要的，隻是不要把師門重典出來，其他倒也沒有什麽，聽了這話，便把自己在山裏救了個了傷的人，沒想到那人有同夥，半夜他師門的東西，尤其是曾曾曾曾曾曾曾祖師的牌位跑了的事了。

“萬叔，師門那位老祖師爺的牌位是兩千年前的沉木雕刻，這什麽價值，子我不您想必也知道。沉木沉木，‘縱有珠寶一箱，不如烏木一方’。又有一‘黃金萬兩送地府，換來烏木祭靈’，曆來都是古代帝王建造宮殿與棺木所用，其珍貴，就是萬叔我聽了都無比心。”

何語氣沉重，臉上帶出了怒。“盜我師門祖師牌位，這不就是掘我帛派祖墳嗎?有那眼力見，不用想是些土夫子、鏟地皮的，為後人，怎麽能讓祖師爺不得安寧被當作貨進行買賣?”

“萬叔，子從來沒求過人，在這裏厚臉求萬叔一件事，您人脈廣，幫我打聽打聽道上可有什麽人拿著牌位找買主的?”

這事兒非同可，萬老板已經聽得目瞪口呆，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聞言倒沒急著應話，反而是沉了一陣。

他不話的態度何看得心裏一沉——莫非萬老板不肯幫這個忙?

就在何覺得心漸漸發涼時，萬老板終於開口了，他指頭敲著桌麵兒，安何：“你別急，此乃大事，你留個信兒告訴你師父一聲，這頭我拚盡全力定會幫你尋找此人。隻是這事太過蹊巧，聽你所，你師門淵源流長，年代久遠，所供的祖師爺牌位有好些位，可這鏟地皮的為何別的朝代的牌位不拿，偏就挑了兩千年前這一位?”

聞言何心裏回暖，知道萬老板剛才怕是琢磨這個事去了。

他道：“這倒好解釋，因為本門隻有那麽一塊沉木，當時正好這位祖師爺仙逝，掌門就用這塊沉木給那位祖師爺雕了牌位，至於其他祖師爺，沒有遇到好木，就都用的普通木頭。”

聽了何一，萬老板一擊掌：“這便得通了。這土夫子倒是厲害，怕是在深山看到房屋，想探底，才故意弄傷讓你救進門。”

“不是我，自從西邊的法蘭西什麽國家到了咱們華夏來，看什麽都是個寶，緒二十六年敦煌縣不是發現了大量經書?後來那縣令就拿著這些文做禮到送人不，十九年前英國人去了那邊，看守經書的人貪圖錢財，又不懂老件價值，被哄騙著賣了多出去?後來俄國人、國人，也到那邊了不回去，連壁畫都撬下來帶走，聽轉手就賣了大價錢不，還出了什麽曆史研究的書?真是名也得了，利也得了，借著咱們老祖宗名利雙收。”

“子，一本經書都讓外國人瘋狂，你也莫怪叔得直，你師門這祖師爺的牌位，年頭有，那製作的料更是萬般珍貴，火眼金睛的一看就知道老值錢。這值錢的東西，咱們這樣的縣城留不住，那賊既然會掌眼，肯定會帶到出得起錢的地方做買賣，叔估計著，這會子這人怕是帶著牌位租了車去省城了。”

何聞言一急，就準備站起來走人，被萬老板一把按住了肩膀。

“後生伢子就是脾氣急，你師父要你經常下山賣菜到我這裏走，就是要你多看看多接事，磨練子。急麽子，給我坐下吃飯，吃完了，我寫個信，派老莫開汽車送你去省城我族裏大兄管著的萬寶齋，正好那頭缺個人，叔也不會多言，就推薦你去當個修補先生，你在那兒正好落個腳，一邊做事一邊借我兄長的人脈手下打聽打聽這個事兒。”

完了，這才提筷喊何重新一塊吃飯。

何聽到萬老板提點，心知自己還是衝，滿臉激的道：“子衝了，果然還是薑是老的辣，叔這麽一分析，子茅塞頓開，謝謝叔不計較，肯幫我這個大忙，這份子記下了，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萬叔盡管開口。”

萬老板大笑，指著還沒打開的包裹道：“你帛派祖師爺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帛派的師徒還給我做修補先生，這麽重的恩，我萬達山憋著口氣還在想怎麽做才能報答恩，你這就送上門來了，哈哈，別和叔客氣，叔這也是為自己還恩。”

笑完又一臉肅容的想起什麽似的，看著何。

何不明所以，笑道：“萬叔，你怎麽這麽看我?”

萬老板猶豫了一下，低了聲音：“叔問你個事，你可以和叔，也可以不。”

他神神，倒是釣起了何的好奇心，何點點頭。

得了何的保證，萬老板也爽快的問出口：“子，你先和叔個底，你們帛派，在江湖上是不是有名號?”

何一怔：江湖名號?

見他呆愣，萬老板還以為帛派是真不出世的門，頗有些憾的歎口氣：“可惜了，要是江湖有名頭，你到了省城，也可以走走江湖路子，江湖人的消息，那可比我們這些明麵的商賈還要來得靈通。而且吧，有眼力的，也會通過江湖暗市收好東西。”

他話音一落，何便點點頭，這回真客客氣氣站起來給萬老板抱拳行了禮。

“多謝萬叔指點迷津，子心下有數了。”

吃完飯，萬達山趕寫好推薦信，囑咐何收好了，這才看著他上了自己的車離去。

等著車看不見了，萬老板笑罵了一句：“臭子，看著傻，還明著，臨了偏生不有還是沒有江湖名號，還怕我知道了吃了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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鏟地皮：古玩業的行話，指自己不開店，專跑農村收貨，或者是盜古墓的人。拿到東西後再賣給各商家，行裏人稱他們“遊擊隊”，又“鏟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