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心里又無比清亮，裘玉那如墨的眸子里正在氤氳其他的大事，所以不止想聽到這個。

蕭鑠拍了一下裘玉旁邊的案子，好看的眉揚起來，角的笑都變了一種味道:“我與厲王只是朋友，找不到他，自然會詢問一些知道他下落的人。”

其實裘被流放千里之外他已經知道了，已經晚了。

裘玉皺眉，他不相信事有這麼簡單，不然在琉璃閣失火的那一晚，蕭鑠為何會無緣無故就逃了？

他的一張臉繃，似乎有些不悅，男人將其他緒掩藏的很好，蕭鑠本看不出來。

“我相信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要搞出幺蛾子，否則對北國不利。”他下了十足的狠勁，因為他心里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決策。

蕭鑠自然可以從裘玉的眼里看到濃濃的殺意，他也不會蠢到為了一己之私就葬送整個國家。

裘玉野心也有能力，不容小覷，他斷不會以卵擊石。

好聽的話便如數倒了出來:“你多想了，我們的雄心壯志不在這里，人和人是有區別的。”

最后一句話說的模棱兩可，似乎在指裘玉的野心。

這時候婢將茶水奉上來，蕭鑠將茶杯把玩在手里，笑了笑開玩笑:“該不會下毒了吧？”

裘玉就沒理蕭鑠，他要是想讓一個人死，蕭鑠這幾日可能本不會有藏之地。

男人一口飲盡茶盅里的水，抬起頭掃了一眼玩世不恭的北國二皇子，問道:“你最后見到云羽檸是在什麼地方？”

蕭鑠雙手攤開:“我和你說了那麼多你本沒在意，在意的只有你的江山？”

裘玉臉上閃過一抹不耐煩，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啰嗦……

“瑤池的方向。”他淡淡地回答道，然后接著說道，“你可以走了。”

蕭鑠眸子收斂了一些，臉上的表變得有些為難:“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能不能撤銷對厲王的懲罰，恢復他的爵位還有份？”

蕭鑠眼睛里只剩下虔誠，他定定地看著裘玉，似乎想從裘玉的眼睛里看到別的什麼東西。

比如遲疑。

但是都沒有。

裘玉扔給了蕭鑠一個折子，竹制的折子“啪”一聲落在了蕭鑠的懷里，他整個人突兀地向后靠了幾分，裘玉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看看就明白了。”

倘若厲王沒有真心悔過，他是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的。

自己邊有謹慎之人，提醒他不要養虎為患。

可是卻忘了告訴他，也不要有獨鐘，之一字，太傷人。

蕭鑠離開的時候臉上掛著濃濃的失落，裘玉想，也罷，他不追究蕭鑠藏份潛進皇宮接近云羽檸的真實目的，就已經是對北國二皇子最大的寬容。

到底宣王德進來準備兩件便服和盤纏的時候，王德“噗通”一聲就跪在了他眼前。

“主上，您這是不要您的江山了嗎？”

王德一臉痛心疾首一臉悔恨，就差掉幾滴眼淚了，愣是不出來。

裘玉憋著笑意，聲音也變得愉悅了起來:“我只是出門幾日，將云妃帶回來。”

他說“云妃”的時候滿臉，眼里也只剩下寵溺，王德眨了眨眼，主上是中毒了，中了云妃娘娘的毒，此毒無藥可解……

“是……”

只有服從的份，他戰戰兢兢為裘玉又準備出宮的品，到最后備了一馬車。

裘玉站在馬車前只拿了一個包袱，里面有簡單的兩件服和一個藥箱一些盤纏。

就在裘玉神不知鬼不覺準備出宮之時，被陸羽拿劍擋住了他的去路:“主上，您一個人出去不安全，我護送您。”

其實陸羽心里在想，這麼寒磣的主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裘玉將陸羽的劍給擺平，語重心長道:“對外宣稱我沾染了風寒，朝政先暫放幾天，有什麼大事隨時飛鴿傳書，待我歸來再理其他事宜。”

陸羽:“……”

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擊，主上要出門尋找媳婦，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裘玉走出宮的時候已經暮四合，他一直朝著瑤池的方向走去。

逢人便拿著畫像問一通，“有沒有見過這位姑娘？”

路人搖頭，看著裘玉仿佛看著傻子一般:“這麼麗的人兒，怎麼會是人間的呢，肯定是天上的!”

他是聽一家茶館的老板說遇見過云羽檸的，老板惋惜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流落在外面了，走路都一瘸一拐，臉蒼白，頭發凌，在我這里喝了一碗免費的茶水之后就離開了，可沒有你這畫上這麼仙!”

裘玉心里好像被一把鈍刀生生刺了進去，那種疼是連著骨頭連著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又問了一句:“離開有幾個時辰了？”

茶館老板如實回答道:“一個時辰，你要是加快速度興許還能找到!”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就已經沒了影子，茶館老板便嘆氣:“現在的年輕人啊，連個媳婦都看不住……”

裘玉一路向著瑤池的方向追趕，馬不停蹄地尋找云羽檸的影蹤，他怕與肩而過，更怕中途倒下卻無人照料。

云羽檸就仿佛是他心上的一顆刺，怎麼拔都拔不出來，卻又深深鑲嵌，已經了他的一部分。

裘玉能明顯覺到云羽檸對自己極其抗拒，可他就是想讓待在自己的邊。

月上中天的時候空氣里吹過來的風帶著一涼意，男人下意識地拉了自己的領口，警覺地繼續前行。

再往前就是一個小村莊，路過小林子，小河，那條小河便是瑤池與外界的界。

不過想要通過那里，恐怕得至十日，因為他曾經聽別人說，一些人大著膽子想要經過那條河，最終都會沒了蹤跡，找到的時候便是一堆白骨。

那條小河里流淌著清澈的紅的……

男人的腳步放慢了一些，因為他越往前空氣溫度越低，他上的皮疙瘩都能在排隊，卻又約約能聽到有人細微的息聲。

似乎是一個子。

裘玉一下子就興了起來，他心里燃起了一團火，因為他覺得前方的那個人可能就是云羽檸。

男人下意識地吹了一聲口哨，接著了一聲:“水瀅!”

前面匍匐在拐角黑的影子了，男人下一刻便奔跑了起來，待到他完完全全靠近那黑影時激的將那黑影抱在了懷里，聲音都急切萬分:“水瀅!”

懷中的人渾散發著一惡臭，氣息都變得微弱，待到裘玉將懷中子的正面翻轉過來時，他愣了一下，并不是云羽檸。

子嗡:“有水嗎？”

已經十日沒喝水了。

裘玉大方地喂喝完水子仿佛擁有了一些力氣，好奇地看了一眼裘玉，才弱弱地開口問道:“公子，深夜怎會出現在這里？”

男人沒找到云羽檸心急如焚，所以并未將那子的話放在心上。

只是煩躁的擺擺手:“姑娘家在何，我送你回去。”

子垂下眼瞼，還有家嗎？

堵低頭的瞬間便看見了裘玉手中的畫軸，借著月攤開來，畫中是一個子。

畫中的人有著天人之姿，有一雙靈的眼，有高的鼻梁，還有纖纖素手，每一樣都吸引著人的眼球。

冷悠吸了一口冷氣，篤定地說道:“我白日里見過這位小姐姐。”

說話的時候頓了一下，抬起頭看了裘玉一眼，最后接著道:“白日里為了救一個孩子被賣到賭場了。”

什麼!

裘玉不敢想象云羽檸在賭場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寂靜的空氣里，二人只可以清晰的聽到他手指頭一一掰的響亮。

他站起，俯視著那子:“你知道賭場的位置嗎，帶我去。”

冷悠點點頭，然后目落在的腳上，裘玉這才注意到，子的腳上纏著白布，上面已經滲出了……

“我現在渾沒有力氣，除非……”

冷悠臉上飄過一抹紅暈，不好意思地說著:“你背著我。”

裘玉蹲下子去，想要檢查一下眼前子腳上的傷勢，但是礙于線太過于昏暗，所以他還是終止了那種想法。

男人做出背人的姿勢，將自己的包袱掛在冷悠的脖子上，聲音沉沉道:“帶我去找。”

他不能浪費一丁點時間，不然云羽檸就多幾分煎熬，到時候他會心疼死，心亦煎熬，折磨。

冷悠一只手輕輕晃了晃裘玉的肩膀:“公子，我說我們走錯方向了，應該是那邊。”

剛才輕聲說話，但是背著的男人就好似沒聽到一般，仿佛一個行尸走，默默前行，不得已才……

男人拉回思緒，輕咳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