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好眠，徐靈蕓抱著被子坐起，還睡眼朦朧，有點一時不知在何：“春英？”

“姑娘醒了？”春英起簾子，擰干了帕子給徐靈蕓臉。

“我睡了多久……不對，我怎麼回房來的？”徐靈蕓明明記得自己出了月夕院，到湖邊涼亭，不知不覺睡著了，后面的事完全沒有印象，兩眼迷茫地看向婢。

春英收起帕子，揶揄一笑：“姑娘肯定想不到，是誰送你回屋的。”

“是誰？”徐靈蕓琢磨了一圈，也沒想出頭緒，一邊起讓春英伺候著穿，一邊胡猜測道：“哪個路過的嬤嬤好心搭把手了？”

憑著春英的小板，還抬不自己。

春英一笑，神兮兮地湊到徐靈蕓的耳邊：“姑娘，是大爺送你回來的。”

徐靈蕓聞言，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什麼？大爺？”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送，肯定是被蕭晗抬著回來的。

瞅著邊滿臉笑意的丫鬟，不知為何后背一寒：“你領著大爺回這里的？”

春英搖頭，又點頭道：“放心，姑娘，奴婢特意繞了遠路，該看見的都看見了。”

徐靈蕓額，就知道會這樣。這丫鬟崇拜二太太，對二太太說的話一字不地聽進去。既然華月喜有拉攏和蕭晗的意思，春英自然照辦。

可惜，這本就是華月喜一廂愿的事，怎麼春英也跟著胡鬧？

尤其蕭晗從來沒來過這個院落，不知道近路是正常的，愣是被春英帶著繞了遠路回來，這下子徐靈蕓真是渾是都說不清了。

依舊垂死掙扎，不死心地問道：“都有誰看見了？”

春英笑瞇瞇的，不不慢地答道：“林家的、秦家的正好在路上嘮嗑，都看見了。”

徐靈蕓無語，不用想也知道這丫鬟是故意的。林家的和秦家的是蕭府里的長舌婦，雖說不會當面議論主子的私事，不過暗地里跟人咬耳朵，怕是不到半天，沒有丫鬟小廝不知道被大爺抱回院落的事了。

本來二太太的執著就有夠徐靈蕓煩惱的了，大爺也來湊什麼熱鬧？

“這都什麼時辰了，二太太那邊讓人來催了嗎？”

想起早上答應華月喜到月夕院跟蕭晗一起用午飯的的事，又開始頭疼了！

春英無奈一笑：“姑娘，這都申時來了。”

“什麼？”徐靈蕓沒想到自己一覺就睡過了午時，又驚又喜。驚的是二太太知道爽約，該不高興了。喜的是，終于不用跟蕭晗面對面坐著吃飯。不用想，就覺得自己會難以下咽。

肚子，睡的香，而今這個時辰也了：“有什麼吃的？去大廚房撿幾樣點心，冷過了也沒事，熱一熱就行。”

徐靈蕓很有寄人籬下的自覺，能不麻煩蕭家人，盡量都不麻煩，以免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畢竟是吃人家的，還是別太過分的好。反正冷過的點心又不是不能吃，能飽腹就足夠了。

比起以前，的生活不知道好上多，哪里還有奢求？

想到在華家的幾年，徐靈蕓暗暗嘆了口氣。

春英了外院的小丫鬟去大廚房拿點心，誰知這才一刻鐘，就見一個嬤嬤親自拿著食盒過來，不由寵若驚道：“凌大娘怎麼來了？有事的話，個小丫頭跑，讓我過去就好。”

凌大娘和藹地笑笑，把食盒遞了過去：“大爺午飯的時候吩咐了，姑娘醒來錯過了飯點，怕是要的，就讓我做了小點心，放在爐子上溫著。聽說姑娘起來了，我就趕送過來，免得點心涼了。”

徐靈蕓聽著外頭的聲響出來一看，也嚇了一跳。

這凌大娘年紀不小，以前卻是酒樓里有名的點心師傅。讓蕭晗花了大價錢請回來，只做小點心，華月喜那里偶爾也能分上幾碟，端的是好手藝。

徐靈蕓嘗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那好味道。可惜害怕自己的舌頭給養刁了，不敢再，沒想到這回，居然是蕭晗親口讓凌大娘準備了點心送過來？

蕭晗不僅送回來，還想到給自己送點心……

不知為何，徐靈蕓一個哆嗦，有種不寒而栗的覺。

這蕭晗心思深沉，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有勞凌大娘了，”徐靈蕓回過神，示意春英拿出一個鼓鼓的荷包，塞凌大娘的手里。雖然的月錢不多，該打點的地方自己從不吝嗇。

要在蕭府呆下去，就不能在小得罪人。

反正那些仆役也知道徐靈蕓的境，拿不出什麼大賞來，一點小心意，反倒更能得人心。

徐靈蕓心里也清楚，寧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尤其府中這些小小的仆役，就更不能隨便得罪了。

“多謝姑娘，”凌大娘也不扭，知道這是徐靈蕓給的見面禮，也就沒推辭，笑著收下了：“大爺說了，下回姑娘還想吃點心，只管派人去小廚房告訴我一聲就行。”

徐靈蕓暈乎乎地送走凌大娘，呆呆地坐在桌前，被春英打開的食盒里飄來的香味撲面而來。

“姑娘瞧瞧，凌大娘果然好手藝，這小兔子栩栩如生，讓人都舍不得吃了。”

的確是好手藝，食盒第一層是兩碟白包子，小小的兩只長耳朵，可的三片，小紅果鑲在兩邊，紅紅的小眼睛栩栩如生。不到掌大，卻像是真的兔子一樣。

春英迫不及待地打開第二層，這是兩碟小刺猬，背上的刺仿佛真的能割傷人，尖腮微微上翹，憨厚有趣得。

徐靈蕓看得目不轉睛，小兔子也就罷了，這小刺猬從未看見過，忍不住了，有點舍不得吃了。

等春英打開第三層，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徐靈蕓眼皮一跳，這第三層里居然是兩碟的小豬。圓滾滾的形，加上短短的四肢，耷拉著兩只小耳朵，眼睛瞇著，似乎在瞌睡著，舒服得直哼哼。

嘟著，難道蕭晗這是變著法子笑話自己是貪睡的小豬？

原本惱了不想吃，徐靈蕓著空空如也的肚皮，決定不能便宜蕭晗，拿起一只小豬就狠狠咬下一口。沒想到豬里面還有紅豆餡，磨得碎了又煮得爛爛的，一香甜的味道在里蔓延，兩三口吃掉，心滿意足地瞇了瞇眼。

幸好午飯沒去二太太那里，卻得了這些好點心，也算因禍得福了。

“大爺午時去月夕院了嗎？”

春英被徐靈蕓賞了一碟小白兔，正在手里遲遲不愿下，連忙答道：“大爺臨時有事耽擱了，沒去二太太那里，只讓人去月夕院里說了一聲。”

“出什麼事了？”徐靈蕓有些好奇，什麼事需要蕭晗親自出馬？

“聽說是二爺的新先生提前到了，老爺和大爺親自去港口迎接。”春英也很好奇，這新來的先生夠厲害的。不但讓大爺親自去接，連老爺也一起過去了，面子夠大的。

徐靈蕓是知道二爺蕭昭原來的先生因為新喪回鄉祭拜了，將近半個月，新先生差不多時候該來了。

不知道這個新先生年紀大不大，會不會又是個頑固的老頭子。

當初徐靈蕓想要旁聽，多學幾個字，卻被那個老頑固言辭犀利地痛斥了一番，最后還告到蕭老爺和大太太面前去，嚷嚷著“子無才便是德”，說什麼也不能讓踏進神圣的學堂。

蕭老爺無法，只好當面答應下來，讓徐靈蕓別去怒這位先生，倒是沒有多為難。

只是徐靈蕓心里不太好，一直躲在房間里自己看書，有華月喜教會的百來個生字，自己連蒙帶猜的，倒是看了半本書。

如今對學堂，反而不像以往那樣熱衷了。

不過蕭昭即將赴考，關鍵時候請的這位先生肯定不是一般人，蕭老爺和蕭晗親自去迎接，也是給對方莫大的面，顯然希對方能更盡心盡力教導蕭昭。

“好了，這些點心，你跟外頭的小丫鬟分吃了罷。”用了兩只小豬，徐靈蕓已是半飽。晚飯的時辰離著不遠了，從不會讓自己貪吃，誤了正餐。

春英興高采烈，卻又勸了勸：“姑娘吃的也太了，還是留下一碟，免得外面的小蹄子轉眼就哄搶了。”

“好吧，就留下一碟。”徐靈蕓拿起書，笑著答應了。這個丫鬟，從華府出來就一直跟著自己，忠心又自己，兩人說是主仆，更像是姊妹。

春英是個苦命人，剛出生父親就死了，母親帶著好不容易過活，熬了七八年子徹底垮了，卻被娘家人趕了出來，只好在街上賣葬母。

正好遇上出門的華月喜，就被帶了回來，當做徐靈蕓的玩伴。

徐靈蕓在華家，過得并不好。雖然沒著冷著，卻經常被冷言冷語和孤立，幸好有春英護著陪著，直到來了蕭家，還是不敢放松，生怕哪一天就得打回原形。

要是不能在這兩年訂下親事，及笄一過，說不準華家的伯娘就要摻一腳進來，左右自己的婚事。

畢竟華月喜是出嫁，在蕭家又不是主母，徐靈蕓的境尷尬，華家要把帶回去出嫁也無可厚非。

只是那位伯娘一向斤斤計較，和華月喜又不對盤，會讓徐靈蕓嫁得好才怪！

著書卷，皺起眉頭，這糟心事真是越想越多！

徐靈蕓扭過頭盯著銅鏡里的人兒，除了一雙烏黑有神的眼睛，下太圓潤，兩頰太多，五遠遠瞧著和華月喜還有兩分相似，近看就沒有一樣的地方。了，前一點點鼓，離波濤洶涌還有很大的差距。腰不夠細，不夠長，皮倒是不錯，一掐一個紅印，可惜一抓一把骨頭。

也奇怪，在蕭府好吃好穿養了五年，胖的全到臉上了，上沒長多膘。

華月喜是個人，但是誰說人的孩子就是人？

著嘟嘟的下，徐靈蕓第一次到憂傷了。

人兒好嫁，小圓臉怕是不容易了……